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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婆(宋宣娥)查看源代码讨论查看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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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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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婆中国当代作家宋宣娥写的散文。

作品欣赏

小姑婆

轩花墙是老家村中保存比较完好的老宅,刚刚修缮完毕。冬日的暖阳,透过四角天空懒懒地洒在老屋的雕梁画栋上,岁月的雕花中,那些图案在阳光下跃动起来。墨黑的苔藓,低低的,绿绿的,绒绒的,在鹅卵石的缝隙里倔强地生长着,在天井边沿一溜石头边覆盖着,卑微而阳光。东厢房的两间屋子,门板已褪色,深黄色的雕花木窗是新修的,门口的水磨石地面经日晒雨淋,露出粗粗的小石子,被青苔包围。这里是我小姑婆住了一辈子的地方。

打开窗户,我伸长了脖子往里瞅,房间里的光线很暗,里面空无一物。大堂房柱边的那对石鼓还在,只是静默无言,一如从前的岁月,静静等待着归来的少年。坐在石鼓上,看着那扇紧紧关闭的上了锁的房门,小姑婆的模样由远及近渐渐清晰:齐耳短发,头发梳得光光,紧紧贴住头皮,一对大发夹,夹住耳边碎发,浅蓝色大襟衣衫,系一条黑色粗布腰裙。

小姑婆是外公的妹妹,我妈待字闺中时,小姑婆牵线做了媒,说是嫁到同一个村子相互有个照应。

我妈也把她当成最亲的人,家里的许多大事和小事都要和她商量,哪怕是她的一言两语,商量过后心里才安稳,她也尽力地帮着拿主意和出建议,她是我妈的主心骨。在我们小辈眼里,她更像外婆。

我们渐渐长大,老房子挤不下了,家里把盖房子的事提上了议事日程。可是想盖房谈何容易,一没地基,二没钱。一晃几年过去,父母心急如焚,小姑婆也跟着着急上火。不久,村里拿出一块淤田用来规划建房子,听到这个好消息,小姑婆气喘吁吁地跑到我家。

“我去看过了,位置不错,盖个5开间没问题,现在路还没通,估计报名的人不会很多,价格也不会抬老高,运气来了,赶紧报吧”。

“那是烂泥田,又不通路,到时沙子也运不进去”。村里人都不看好,我爹也犹豫不决了。

“村中央这么好的位置不要,你还想要哪里?烂泥田,只要地基砌高就行,这么大片房子在这里,还担心以后不通路?”

小姑婆三天两头来做工作,一直到我爹去大队财务交了钱,才长长地吁了口气。事实证明,她做了一个英明的决策。

妈妈在生产队干活,三岁的我便成了哥哥的跟屁虫,哥哥有时玩性上来,把我带到小姑婆家,趁大人说话的时候,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把我一个人扔在姑婆家。小姑公看到我,悠悠地说:“这女娃塌鼻子,皮肤又这么黑,没有哥哥长得好看。”我耷拉着头,撅着嘴, 一声不吭,只是一双小手胡乱地卷起衣角又胡乱地放下,其实我懂得他说我长得不好看。小姑婆白了他一眼,一把揉住我,用手理了理我蓬乱的头发,拉住我小手:“你小姑公乱说哩,鼻子哪里塌,这是狮子鼻,是福相,睫毛长的人鬼灵精,看我家娥娥,眼睛大大,睫毛长长,鼻头多肉,一看就是个聪明有福气的人,长大后肯定香喷喷呢。”我仰起小脸,“小姑婆,小姑婆”叫个不停。从那刻起,在我心里,她是和外婆一样疼爱我的人。这事还常常成了她们打趣我的话题,在我工作后,还常常拿来取笑我。

山村的夏天,一样的酷热,狗都要寻找清凉之处,更何况一群贪玩的孩子,小姑婆门口那块光滑透亮的水磨石地,就成了老屋里的孩子纳凉休息的好去处。一大早,小姑婆把水磨石地面擦得锃亮,用刷子把大石鼓上凹凸不平的雕纹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刷洗干净。白天,大人们去干活,大孩子、小孩子各找各的玩伴,玩打仗,玩抓特务,石鼓爬上爬下。累了,就横七竖八地往水磨石地上一躺,惬意地享受这无拘无束的童年时光。

我也天天往这里跑,小姑婆只要一看到我,就一声不响地朝我招招手,我心领神会,避开小伙伴,来到她的房间。小姑婆的房间收拾得井井有条,雕花大床,铺着平整的蓝底印花棉被,床对面是画了花鸟的衣柜,打开暗红色柜门,她变戏法似的拿出糖果、饼干、鸡蛋糕,这些东西都是走亲戚送来的,她藏着留给她的孙子和我们兄妹几个。我最喜欢吃鸡蛋糕,平时在家里很少能吃到,只在小姑婆家里,我才有这个口福。

我上小学时,小姑婆在村小学当了一名炊事员,老师和学生亲切地叫她“烧饭婆”。

学校坐落在小山岙里,走过弯弯曲曲的小路,看见一座白色小楼,这里是食堂和老师的宿舍,再过一个上坡,就到了学校操场和教学楼。下雨天,山上的洪水夹着泥土和沙石,顺着这条坡道冲泻而下,分不出哪里是路哪里是水坑。放学时,女老师们撑着伞,扶着大家小心地趟水而过,男老师们不停地用锄头挖出一条水路,再填平坑坑洼洼的水坑。在这群队伍里,我总是看到小姑婆那瘦小的身影,戴着笠帽,披一件蓑衣,卷起裤角,趔趔趄趄地扶着过往学生。老师考虑她年纪大,劝她回去,她嘴里答应着,转过身,又小心翼翼地搀扶起另一个小孩。雨水打在笠帽上,打在蓑衣上,汇集成一股雨流,从身上滴落下来。我看见雨帘中那瘦小的脸上慈祥、庄重和坚毅,心里暖暖地。

村小学有五个年级,学生除了本村的还有附近村的适龄儿童。寒冬腊月,外村的学生要顶着凛冽的寒风走上几里路来到学校。为了驱寒,都带着火笼上学,火笼里的炭火到了中午差不多就化为灰烬。没有火笼取暖,坐在冰冷的教室,感觉寒意从脚趾头一丝一丝地往身上窜,到食堂里加炭火是唯一的办法。就有胆大的学生一到蒸饭时间,等下课铃响,飞快地跑去食堂,推开虚掩的小门,怯生生地叫着:“烧饭婆,烧饭婆”。小姑婆从灶间抬起头,招手道:“小鬼,没火了吧,快进来,火正旺着呢。”一边急急忙忙地接过火笼,用火锨把上面的灰倒掉,挖出一个小坑,用铁钳夹几块烧得旺旺的炭火放进小坑,盖上热灰,轻轻按压,盖上铁丝盖子,举起火笼,还不忘嘬着嘴吹掉附在边沿的木灰。如果刚好炭火取完了,看着迟来的人沮丧着脸,小姑婆就从装木炭的坛子里夹几块木炭,取把火点着,把一个又一个火笼的炭火装满,然后心满意足地笑了。

最后一次见她,是在她生病后。我和妈走进她那昏暗的房间,见她斜斜地靠在床上,说话有点喘不上气,只是用手指指衣柜。我妈打开柜子,里面放着很多滋补品,还有一袋鸡蛋糕。示意我妈拿出那袋鸡蛋糕交给我,我接过来,那深黄色的蛋糕上分明有了很多霉点,暗黄的灯光下绿绿地闪着光。她用虚弱的眼神看着我,努力地微笑着:“知道你这个星期回来,我给你留着,快吃吧。”我迟疑了一下,看到她充满怜爱的目光,拿出一块,用手抹了一下上面的霉点,塞进了嘴里。“没坏吧?”“没有没有,还新鲜着呢,好吃。”她笑了,我却哭了。

天井边还覆盖着从前的那些苔藓岁月的痕迹清晰可见,卑微但鲜绿着。“娥娥,来,来,”泪眼朦胧中,我又看见小姑婆立在房门边,花白头发,光滑地贴住头皮,浅蓝色大襟乔其纱外衣,系着一条黑色粗布腰裙,腰裙里沉甸甸的,一只手紧紧攥着裙角,笑眯眯地朝我招手[1]

作者简介

宋宣娥,热爱生活,热爱写作。

参考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