鞏乃斯的「海洋」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鞏乃斯的「海洋」》是中國當代作家楊絳寫的一篇散文。
作品欣賞
十萬朵?百萬朵?千萬朵?其實,又何止呢!目力所及的,全是花!一朵又一朵密密匝匝緊挨着爭相在陽光下綻着笑臉。風輕輕拂過,一片連一片的花便波浪似的蕩漾開去。
一朵緊挨一朵,放眼看去,就像一張碩大無邊的彩毯沿着鞏乃斯河畔的緩坡從容、無邊無際地鋪排開去。地毯的邊緣一直延伸到了遠遠的天際,最終和淡綠色的天山融為一體。
由于山頂籠着一抹薄紗般的飄拂的雲,這張彩毯又融進了雲里,而且隨着雲的節拍飄來盪去。雲的那邊還有花的蹤影嗎?恐怕沒人說得清楚。
這裡的花兒到底有多少種顏色?任你絞盡腦汁也難以說清,或紫,或藍,或紅,或白,或淺紫、淺藍、淺紅、淺白,或是一朵花中赤橙黃綠青藍紫各色雜陳。不過,不管是什麼顏色的花,一律開得自然,清亮,就像一個洗淨了鉛華的鄰家小妹。
花兒的形狀也千姿百態:有的怒放如盞,有的團拱似榴,有的倒掛似鍾,也有的,似把一串大小不等的瑪瑙層層疊疊摞在了一起。最奇特的那種,頂層似球,下端卻如嵌滿珍珠的玉盤,球體嫣紅似霞,玉盤晶瑩如雪。一棵花,能包容這麼豐富的內容,讓人不得不佩服造物主的奇妙!再一想,這麼多種顏色,這麼多樣形態的花,全攢集在一張毯子上,那是何等的壯觀!
在這裡,最忙碌、最幸福的要屬蜜蜂和蝴蝶了。按理說,置身花海,怎麼着也能吃個肚兒溜圓,可它們仍是那樣不知疲倦地奔波着,沿途一朵花兒也不放過。也許它們生存的目的,本就不僅僅是為了吃飽喝足。
儘管這裡花鬧蝶鬧蜂鬧,四野卻靜得出奇。因為靜,你能感覺出蝴蝶振翼的聲音,你能覺察出蜜蜂對花朵的私語。都說環境能改造人,環境也能改造昆蟲。在這裡,連螞蚱也學乖了,屏息靜氣跳上花瓣,又躡手躡腳遁去影跡,騰挪之迅即、來去之無形,活脫脫就是個得了高人秘傳的俠士。
在這裡停留久了,隨着四野的靜,自己也靜了下來,滿腦子只有吳均《與朱元思書》中的那句話:「鳶飛戾天者,望峰息心;經綸世務者,窺谷忘返。」繼而,你又從靜中有了另一種憬悟:幸福是不分等級的!高車駟馬、豪宅宴賓、華堂嬉遊固然是一種幸福;而簞食瓢飲居陋巷,同樣有花開花落可閒看,有雲捲雲舒可靜觀,這又何嘗不是一種幸福呢?[1]
作者簡介
楊絳(1911年7月17日—2016年5月25日),本名楊季康,江蘇無錫人,中國社會科學院外國文學研究員,作家、評論家、翻譯家、劇作家、學者。1932年畢業於蘇州東吳大學,成為清華大學研究院外國語文研究生。1935年至1938年與丈夫錢鍾書一同留學於英、法等國,回國後歷任上海震旦女子文理學院外語系教授、清華大學西語系教授。1953年,任北京大學文學研究所、中國科學院文學研究所、中國社會科學院外國文學研究所的研究員。劇本有《稱心如意》.《弄真成假》、《風絮》;小說有《倒影集》、《洗澡》;論集有《春泥集》、《關於小說》;散文《將飲茶》《幹校六記》;譯作有《1939年以來的英國散文選》、《小癩子》、《吉爾·布拉斯》、《堂·吉訶德》,其中寫於1984年的《老王》被選為初中教材。沉定簡潔是楊絳作品語言特色。看起來平平淡淡,無陰無晴。然而平淡不是貧乏,陰晴隱於其中,經過漂洗的苦心經營的樸素中,有着本色的絢爛華麗。乾淨明晰的語言在楊絳筆下變得有巨大的表現力。[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