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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雨青苔(董愛玲)

微雨青苔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圖片網

《微雨青苔》中國當代作家董愛玲寫的散文。

目錄

作品欣賞

微雨青苔

微雨青苔

夏天裡容易滋生青苔,尤其是天氣連陰下雨的日子,青苔遍及滴水的廊檐下,生成一片氤氳的綠色。那種翠綠在潮濕的雨天更顯得生機勃勃,一片蔥鬱。用手一摸,絲絲滑滑的。但不知為什麼,這種綠意讓人看起來總覺得有種寂寞深藏其中。

寂寞的青苔卻不帶一絲荒涼,在似水流年裡演變着一段青春時光,歷經了歲月的風塵,釀成了酒一樣醇厚的光陰。

小時候,青苔是廊檐下的一處風景;長大後,青苔是一首家鄉的歌謠;在離鄉的日子裡,變作故鄉兒時的記憶。青苔是月光下的一襲清影,吸風飲露,化作故鄉不老的容顏。少時的記憶穿過似水流年,在轉身回眸中,也不過是一個人的孤獨。

上中學的時候,在一本雜誌上看到了一個句子:「贈人玫瑰,手留余香。」巧的是,那年的中考竟以此為名考了一篇作文。記得當時我寫的內容是小時候親眼目睹母親贈人半袋白麵粉的一件事情。雖然時隔多年,但那件事在我一生中起到了舉足輕重的作用。

那是一個冬天的午後,還有幾天就過春節了,家裡剛剛徹底搞了一次大掃除,各個角落裡透露着乾淨,整潔。母親正在堂屋裡蒸饅頭,因為連續蒸煮,炕上的熱量難以散發,母親擔心引起火災,就把炕上的蓆子掀起來,將炕上鋪着的麥草打掃乾淨了。土炕上散發着強烈的熱量,還帶着一股淡淡的泥土清香,屋裡溫暖如春。一鍋一鍋的饅頭像一個個白色的小胖豬,軟乎乎讓人看着就想吃一口。就在這時,門外來了要飯的。這個要飯的不像以前那些討飯的一進門就怯怯地喊:「大娘,給口吃的吧」。

這次的要飯人卻與眾不同,衣裳穿得乾淨不說,還拉着二胡,唱着就進來了。我們聽見音樂聲爭先恐後跑出來看,唱的是呂劇「王漢喜借年」。這時候唱這個戲真合時宜,年關將近還真是到我家裡借年來了。不過這人看起來一點也不可憐,他進門以後沒說一個字,只管站在那裡不停地拉着二胡曲子,大有借不到年貨就不走之意。我朝着母親在的地方望了一眼,母親正把蒸熟的饅頭從鍋里往外拿,蒸汽繚繞包圍着母親。我以為母親沒有聽見二胡的聲音,就高起嗓子喊了一聲:「娘」。娘說;「吵吵啥,我聽見了。」母親拿起鍋里最後兩個饅頭走了出來,一邊走一邊像是跟我說又一邊像是自言自語:「饅頭熟了要及時拿出來的,不然就粘鍋了。」母親將兩個熱氣騰騰的饅頭遞到了那個拉二胡的人手裡。只見那人張口對着饅頭就咬了一大口,然後便狼吞虎咽吃起來。一看那樣子仿佛餓了好多天。母親沉吟片刻,去屋裡找了一個空袋子,從我家盛放麵粉的瓷罐子裡挖出了些麵粉,足有半袋子,出來給了那個唱曲的。看到母親遞過來的麵粉袋子,那人先是怔了一下,眼圈紅紅的當即給母親跪下了。

後來,聽說那人來自沂水,要飯要到了我們村,人家一看他年輕,穿着也不像要飯的,所以沒有人同情他。他幾乎每家都是唱着進去,空手出來,已經一天沒吃飯了,今天卻在我家要到了饅頭還有麵粉。

對母親而言,只要走進我家門口伸手要飯吃的人都值得幫助,在她心裡,站着的人都是有尊嚴的,沒有誰家裡有吃有喝的還要讓自己丟人現眼去要飯。從此後,我深刻記住了這件事。長大後才懂得,我的母親,便是「贈人玫瑰,手留余香」的人。

兒時,我家曾有一座舊屋子,青磚紅瓦白灰牆,屋頂一層厚厚的麥秸稈,房檐一溜青石瓦片。屋裡內間有一個大火炕,火炕是用土坯壘砌而成。

那時,經常看到有人在大街上脫土坯,曬土坯。土坯是用摻雜了麥秸稈的黃土和成泥巴,放進一塊木質的四方框架內,然後將那堆泥巴用手抹平,就會變成一塊方方正正的大泥塊,曬乾了就是土坯。這是舊時人們用自己的聰明才智發明創造的一種最結實耐用的泥土用途,這樣既節省錢又增加了泥土的力量。

兒時記憶中幾乎全是類似的房屋,冬天房檐下掛滿冰凌,夏天裡布滿了雨青苔,小小的房屋埋藏着少時濃濃的記憶。

年少的自己沒有深邃的思想過多去考慮年齡以外的事物,卻總是喜歡在黃昏時刻欣賞落日的憂傷,下雨的日子裡看房檐下青苔生長,陪伴我的是成長的寂寞和永遠做不完的作業。農人們除了幾畝薄田幾乎沒有另外的收入,家庭飼養無形中成為人們經濟與精神的全部寄託。

那年月,你隨便走進一個人家裡,院子裡雞糞,狗糞,不小心就踩一腳。兔子跑,大白鵝伸着脖子「嘎嘎」叫。我家裡養了三四頭黑豬,小小的豬圈,似乎已經沒有它們足夠的活動空間,它們三番五次把豬圈牆拱翻了跑出家門。每逢這樣母親斷不了又要忙乎一番,自己和泥巴砌牆。因為經常出現豬們合夥私奔情況,母親的壘牆技術也越來越嫻熟,而我餵豬的任務也由小學開始一直持續多年。

我家只有我是女孩,母親一直認為只有女孩子才能做這些圍灶台轉鍋邊的事。其實說起來比較慚愧,至今想起來感覺對不起我家的那些豬,因為年少浮躁,自己還沒有足夠的耐心去好好對待一群豬,尤其是有小夥伴們在邊上等着一起出去玩,那時最沒有耐心,看它們吃的開心,就感覺自己的力氣跟時光被一群豬無辜剝奪,我忍不住拿起旁邊的木棍敲打它們,感覺到疼痛的豬們四個蹄子蹦躂着,但嘴巴始終沒有離開食物池。那時,真恨不得它們一口吃完那半池子豬食,吃完了我就可以出去玩了。而豬是慢性子,它也不知我心裡的着急,照常慢條斯理地吞咽着,我氣得臉色發綠,眼睛放光,也只是無奈地看着豬們一口一口細嚼慢咽着。

青苔無毒無味色澤鮮艷,像極了人生一世草木一秋。當雨過天晴潮濕散去,青苔也隨之乾枯。但它的生命卻沒有消失,當又一場大雨來臨,乾枯的青苔立刻恢復了生命氣息。無論是在堅硬的石頭縫隙中還是高聳入雲的枯藤老樹上,你都能見到它的身影。它無處不在,歷經風雨千錘百鍊生生不息地生存於這個大千世界。有人說它太寂寞,有人說它太浮華,在我眼中,它安詳地如同一池春水,無波無瀾,靜靜地生存於自己的小空間,若說它是浮生若夢,倒不如說是一場浪漫的旅行。

微雨中的青苔,一片綠意朦朧,詩情畫意。人生又何嘗不是如此,又有誰人不是一生起起落落無數次。總有些瞬間定格在靈魂深處,在夜深人靜處獨語成殤。

人生有許多記憶在心底生根發芽,一如這雨後的青苔,在空氣里乾枯、在雨後滋生、翻來覆去,輾轉於紅塵。[1]

作者簡介

董愛玲,山東省壽光市人,中國散文學會會員,中華詩賦學會會員,濰坊市作家協會會員,濰坊魯風彌水學會常務理事,壽光市作協會員,壽光市影視藝術家協會副主席。。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