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丢了(吴伟兰)查看源代码讨论查看历史
《我丢了》是中国当代作家吴伟兰写的散文。
作品欣赏
我丢了
我拨了一个电话,这是一个和我从小一起长大,一直扶持我成长,在我心里占着重要位置却多年没见面的好友,这个电话保存多年,一直未打过。电话响了很久,好友那熟悉的带着浓浓睡意的声音才传来,我自报家门,对方很惊讶:
“啊,是阿兰!阿兰,你在哪里?中午你不午休?”
“我在老家,很想见你,这几天你什么时候有空,你安排个时间,我们聚一下。”
对方的声音大而宏亮起来:
“阿兰,我一直等你呀,还要怎样安排?你还未吃饭吧?现在,一起去吃饭。”
这几年,我极少回家乡,前天,我回来,为卖掉的老房子办理过户手续。办理好过户手续,我回到了老房子,按协议,今天晚上我就得把房子交给新业主了。
打开大门,走进卧室,看着熟悉的一切,心里突然涌起浓浓的不舍,毕竟我在这里生活了十多年,这里有我美好的回忆。拉开熟悉的衣柜,里面还挂着我一件件的衣服,我得清理。
轻触一下一件件衣服,一张张标价卡纷纷冲我晃动,我惊呆了,这些衣服我竟未穿过,如果不是这些完好的标价卡,我真的不相信这些衣服我竟一次都没穿过!
我取下一件,这是一件墨黑的呢子裙,笔挺的裙身,当时时尚的下摆,那是我多年前特别喜欢的颜色和款式,裙摆处一朵朵小小的绣花,那花绣得非常雅致,和华贵的裙子相互映衬,华贵中透着飘逸。我慢慢回忆起买这件裙子的情景,当时导购员特地告诉我那是手工刺绣。刺绣者在一针一线精心刺绣这一朵朵小花时,一定希望这一朵朵鲜艳的小花给裙子的主人增添风采。当时我曾是满心的喜悦,憧憬着穿着它时我的光鲜模样,在心里许诺和它肌肤相亲一起走过一段人生美好的时光。但我带它回家后,总觉得日子太平凡,要等一个好日子才配穿它。但一个个日子过去了,有时庄重的日子又不是适合穿它的冬季,后来,我就把它淡忘了。我又取下一件风衣,这个当时算得上上好的昂贵面料,精致的裁缝,流畅的线条,当时我是怎样的欣喜,在心里许诺和它共迎风雨,后来,也许是我的人生路太多春风得意,以至忘了曾经风雨与共的许诺,一天天地冷落它。
我捧着这些我付出高昂价钱而选择的曾经的所爱,问自己,这么多年我穿的衣服是不是都比它们强?
我羞惭地向自己摇了摇头。
我想带它们去我生活的大都市上海,路途遥远不说,问题是它们的颜色款式面料都已经过时了,多年风云流转,它不变,但这个世界却变了,这年头在上海根本不能穿它们了。
我一件一件看着这些衣服,这么多年,它们都在默默地等我,深深的内疚和不舍涌上心头。
它们默默地在家乡的老屋里等我,一天又一天,从春到冬,一年又一年,它不变,而我却嫌它土了,以至,现在我不得不丢下它。
在家乡,我的所爱何止是几件衣服?一个个亲朋好友和善的脸庞浮现在我的眼前,这么多年,虽然有时也回老家,但我都以太疲倦、太忙给自己找借口不见曾经患难与共的好友。
我在心里梳理一下心里最想见谁,于是,就拨了一个多年没见面的好友的电话。
好友很快出现在我面前,握着好友那不再细嫩的手,拥抱着那不再挺拨的腰身,好友那亲切的眼神温暖依旧,我的心一阵酸楚。
好友用电话通知了以前几个“死党”,不多久,就济济一堂了。酒,还是以前大家都喜欢的糯米甜,菜,还是以前大家都爱吃的家乡的盐仔蟹,但寒暄了一通,酒过三巡后,我发现大家讲的我都不懂。她们讲的家乡私彩我一头雾水,听不懂他们的段子,我更不能给他们讲上海的磁浮列车,浦东新区成亿元一套的房子。
本来大家为我接风,但我好像成了多余的陌生人。
我顿时有点惘然,我被他们丢下了,我被家乡丢了。
大家想起以前我们圈子里的相声大王铃子,我马上调出她的电话,拨通后,我打开扬声嚣,响了许久,一个男声才出现,声音低低的,听说我们找铃子,他的声音有点异样:
“铃子出国了。”
好友们一片欢呼!
“上个月我们和铃子一起参加市举行的环城跑活动,她都没透露要出国呢,去了哪国?”
“天国。”
那声音虽然不大,但很沉重。这时,我们才注意到这个男人的声音一直带着悲伤。
我们都呆住了。
身体最棒、生性乐观的铃子竟去了天国了!
铃子生前最重友情,她一直心心念念着我们能到齐相聚,以前相聚总是缺我,这次我到了,铃子却再也到不了了!
没有了开心果铃子,大家再也没心吃喝说笑,丢了铃子,欢乐的笑声也丢了。
不知是酒精的作用,还是失去铃子的悲伤,我有点恍惚起来,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我找不到方向,甚至,找不到自己。
我想不起这些年我忙些什么,收获了什么,但我却丢了我多少曾经的拥有,我把我自己也丢了![1]
作者简介
吴伟兰,女,广东省雷州市人,大学文化,小学高级语文教师,中国西部散文学会会员,湛江市作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