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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娘有雙裹傷的腳(祝鳳芹)

我娘有雙裹傷的腳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圖片網

《我娘有雙裹傷的腳》中國當代作家祝鳳芹寫的散文。

目錄

作品欣賞

我娘有雙裹傷的腳

我娘的腳,又一次被細菌感染。小腳趾頭腫的比大拇趾都粗。即使每天晚上用熱水泡腳,輕輕的捏起腳趾頭,在趾頭縫裡為消炎塗藥膏,紫色的腫塊還是不能消退。開車帶着娘諮詢了幾個診所,使用了多種藥用方法。還是不見成效。有人推薦說去醫院做個小手術考慮我娘已九十多歲的年紀,怕經不起手術的疼痛,一直猶豫不定。

娘年輕時的腳,因為被裹腳布纏的太緊,四個腳趾頭相互擠壓踩扁,血液得不到循環通氣,時常發病感染。看她每走一步都那樣艱難得喊疼。我的心裡和她的腳一樣痛。在選了又找的方子中,又採用了地里新長成的中草藥「地丁」試試。

地丁,為堇菜科植物。其型如菠菜生長期,在每年四月至九月份。主治:抑菌消炎,清熱散火及瘡,癰,黃疽,腫毒,蛇咬等。地丁的功效不只是它的口碑,網上查找更是詳盡。

其實,生在農村,各種野菜,草芥都有它的藥用價值。只是方到用時才知珍貴。比如:馬齒筧,蒲公英,玉米須,車前草,桑葉,絲瓜,生地,艾草。

去地里找尋來地丁,搗成泥狀,每天三次兩次不等,二十四小時不間斷敷在患處。連續兩天,俺娘再走路,腳竟然不疼了,我的心裡,像是一塊石頭落了地一樣輕鬆。

哎!封建社會的裹腳,真把人害苦了。每次敷藥,我總會為娘裹傷的腳叫苦不跌。

小腳一雙,淚眼一缸!女孩年齡剛到四五歲,趁着肉嫩骨軟,就開始]了這一生纏腳的殘酷生涯。而我娘是在十多

歲才開始裹腳。因為當時家裡有思想開放的強烈反對裹腳,而怕姑娘大腳嫁不出去的,非要堅持裹。就因為裹裹放放的緣故,我娘卻遭受了不尋常的痛苦。一雙健康,可以隨意歡快跳躍,四趾排列齊整的長方大腳,非要用布活活箍成錐型,那種折骨的殘忍和疼痛娘不知哭昏過多少次。後來因為趾頭骨折發炎,連去趟廁所都不能自理。想想那種撕心裂肺的過程,從健康硬生生弄成殘疾,我的心就不寒而慄。

是否嫁個好人家,全憑三寸金蓮撐門面。尖尖的小腳走路,前掌少有壓迫,身子就不由自主的被疼痛震顫。所以身體重力都用在了腳後跟。那一步三搖左擺右晃的身態,成了達官貴人要欣賞的美,成了一時隨波逐浪的時尚效仿。從官宦女到貧民百姓人家,人人以此為榮。她們細步輕妙,扭動着誘人的臀部,雙臂漫舞如翼如幻。這種飄飄若仙的動感和疼痛無奈的傷感摧殘着每個女性。

宋朝詩人:蘇軾《菩薩蠻.詠足》就寫了關於裹腳的詩句而流傳至今:「塗香莫惜蓮承步,長愁羅襪凌波去。只見舞迴風,都無行處蹤,偷穿宮祥隱。並立雙趺困,纖妙說應難,需從掌上看。」

這是蘇軾在字裡行間,描述了歌妓小腳,舞步輕盈無印迴風的美。又毫無迴避的披露了婦女因為裹腳帶來一生的痛苦。

歷史中的女人,生存如履薄冰,她們既要遵循着家風家訓的三從四德,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四世同堂的吃喝拉撒,拆洗縫補。每天操持着繁重的家務,還要培育哇哇待哺的幾個孩子。在那個少吃無穿的年代,即使自己三餐不飽, 也要先讓公婆吃飽穿暖,把自己男人照顧好。如果有家暴,如果公婆高高在上。如果想拿任何苦難的形容詞來形容那個時代的女人,什麼樣的比喻都不為過。

隨着新民主主義革命的誕生:在五四運動推動下:歷時千年的封建陋習才得以完全禁止和瓦解,挽救出婦女在苦難中的煎熬。聽娘說:當時成立的「姊妹團」挨家挨戶排查,看誰再敢裹腳立刻拉出來批典型,從此才沒人再敢裹腳。也從此起,女人才有了脫胎換骨的出頭之日。

倡導婦女主權運動,推動新社會發展進程中 ,讓婦女走向社會,是件最明智的選擇,她不僅是時代的需要,更能在不同工種的運作中,發揮了女性與男性工作關係的優勢互補。疏通了工作中男女有別的心理屏障。破除了從前男主外女主內的死規舊局!

為了好看,裹腳付出的 疼苦代價,只有在做新媳婦的那一刻,才使自己唯一可以拿出來炫耀的成人禮。出嫁那一天,有人拿來尺子,引來鬧喜看熱鬧的人群,他們板起新娘的腳,看看是幾寸的英蓮。如果尺寸小了,這對於婆家,娘家人都是最榮光的事。如果是大腳,那就可想而知了。

時代給女性劃分的美,即使做母親的有一千一萬的不舍,她也拗不過封建社會,被倫理道德強制,被迫承受因裹腳給生活帶來的各種不適和扭曲的美。

如果談論美,不管哪個年代,不是自然生成的美,任何後天,人工製作的美都應該是扭曲的。就像現在女人的整容,減肥。不自信的濃妝艷抹,畫眼描眉的自欺欺人。

自幼,身邊見過很多裹腳的老人,她們走路顫顫巍巍,跑前跑後忙碌家務的身影,也沒覺得什麼。

現在,身邊全是大腳板,工廠和農田都有她們匆忙的腳印,我也沒覺得什麼。只是,如今看到我娘因為裹腳帶來的痛苦,我才想起從前的婦女,想起現在的我們。[1]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