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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婚礼(何先学)查看源代码讨论查看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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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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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婚礼中国当代作家何先学写的散文。

作品欣赏

我的婚礼

春分之后,满街见了人掂着各式黄纸或冥币;也见了街角巷尾摆满了售黄纸和冥币的摊。渐渐地,天黑之后的一些路口出现了团团烟火,夜色模糊,便只见了烧纸的人的大概形状。到白天,分明见了夜晚烧纸留下的烟黑痕迹——灰烬已被物业人扫走。是的,清明了,我也该给先祖烧点纸,以资祭奠。

但爷爷未教导过我烧纸,以后来了新疆,也没多学习这方面知识。想必也不难的,——讨老婆不也没人教吗?便在从伊犁回来后,买了各式冥币,皆面值上亿。料想,阴府通货膨胀比阳间更甚。我买的这诸多币种发行到阴府,想必总有一种可以在我爷爷他们那流通吧!

也是候到天黑,我抱一怀冥币,捡一个僻静路口跪下烧了。想着故乡在南方,应面南跪祭,未料夜的春风忽东忽西,撩拨那火苗三心二意,我遂被火烤的转着圈烧纸。也不知我这没方向的烧纸,那边的亲人是否可妥收?我一边一张一张地往阴府邮寄着这些富贵,一边噏动嘴唇招呼爷爷奶奶、二爷爷二奶奶、小爷爷、三叔收取,竟不觉泪下。泪光中,这些养育过我,但没得过我贡献的已故亲人的影子,穿过清明雨,幢幢从我身周的黑暗中无声走来,又在明明灭灭的纸火中无声离去。

浪荡在夜里的春风被小雨淋湿了,生出恼意,她把一星纸灰抹进我眼里,我取下眼镜揉许久,也还是不适,以至于回到家,眼里还是难受。遂熄灯卧沙发闭眼,捡了Mockingbird Days,Spirits of Orchi和孟庭苇白纱窗的女孩等一些我钟爱的音乐,戴耳机听起来。音乐中,眼睛清凉舒爽,不再涩疼。

从来孤独且一直没真正得过快乐的心灵,随音乐向时光深处走去,眼前出现了未曾见过的景致。一座碧水清波的湖现了来。湖,状似赛里木湖,而水的宝石蓝正如我故乡东江湖;湖堤一周开满大朵的芍药,间有各色杂花。沿不宽的石阶小路,居然可下到湖底。那里,见一个好大的古朴村庄。辰光似清晨,乳色薄雾和柴烟或袅袅,或弥散,并无犬吠鸡鸣,更无人语,素描着一村的宁静。

我伫立石阶上正满腹疑虑时,却从石阶下迎上来四五个并不识得的女子,个个二八模样,眉眼温软质朴。她们边长长短短向我招呼到来了来了!边左左右右牵扯我往一院落走去。

院门一侧长一棵树,古,粗,矮。树下浓荫清幽,一地不见尘埃。我看见奶奶站门口向我温暖地笑着,张臂拥住我,也不言语。奶奶还是我幼时的模样,衣着没改,头发光顺梳起,在头顶后挽起一个鬏,散发着我熟悉的茶籽油的清香——记忆中,奶奶在头发上用过的唯一化妆品便是茶籽油。

奶奶搀着我臂弯进了院子,她身后相跟着刚才迎接我的那四五个女子。

院子里有很大一架紫藤花,紫藤花棚架四周是常春藤。透过紫藤花棚架,我隐隐约约见了半扇门,门里幽暗。我现在立身处,有一个土锅台,锅台看来很久没用,落了些浮尘。奶奶这时和我说话了:孙,今天是你成婚大礼呀!你看,那是你;那个,是你的新娘。顺奶奶指向看去,真见了一干人围成半圈,一个我和一个女子站他们前面接受典礼。但我没上前和新郎的我打招呼,只是细审新娘。

新娘向我款款走来,身后的一对花童捧着洁白婚纱。新娘立我面前,微笑不语。我奶奶问我你不认得她呀?陈燕呀!我满腹疑问,不语。新娘缓缓张开双臂环绕在我腰间。我顿时感到一股寒意穿过衣衫,侵入我的肌理渗入我的骨缝。但,她拥抱我之后,轻咬我耳垂的酥痒,让我一下回到了三十多年前的1983年。

那年冬,煤矿照例进入掘进工作阶段,不出煤了。与回采相比,掘进工作轻松许多,我们甚至可以请长假不上班。快过年时,我去派出所开具了边境出入证,请了假去地区文联改稿。从塔城回煤矿,我只能走老风口经托里县绕克拉玛依,因为走额敏经库鲁木苏直抵煤矿的路,由于玛依塔斯被风雪封堵了而禁行。

车,没坐满,约十一二人,没几个汉族,多为哈萨克人。哈萨克人,是一个把豪爽、热情、善良、质朴、勤劳和勇敢等等一切美好赞语加给他们都不嫌多的民族。他们离不开马背离不开烈酒离不开奶和肉以及莫合烟,他们坐在车上大口大口地灌着劣质而度数很高的白酒,并无任何下酒菜,哪怕是一粒花生米都没有,佐酒的是手裁报纸卷的指头粗的莫合烟(新疆人自己加工的一种烟草,将烟叶和烟杆一起打碎,和在一起,加油和白酒炒制好即可)。从塔城出来到额敏,一路阳光普照,天上无云,地上没风。从额敏出去,在进入老风口之前,司机看看天,天还是那么蓝,地上也只有微风。车里有人担忧地问司机:老风口没事吧?司机满不在乎地说:天好着呢,么嘛达。

破旧的客车在冰雪路上,吱吱嘎嘎摇晃着让人坐不稳。车里用一根白铁皮打造的管子,连接车的尾气取暖。乘客们有的跺脚驱除脚上的寒意,有的脱靴后脚踩铁皮管取暖。如此,车里的空气成分丰富且层次分明。脚臭浓烈,羊膻味厚重,汽油味直沁心脾,此外还有起辅助烘托作用的狐臭,屁味。唯一可圈可点的就是那劣质白酒味了,但也是很呛人。好在我的前排坐着一个汉族女孩,她发间的汗味毕竟是女人味,我的青春虽然糟糕得一塌糊涂,但对女人味还是很有兴趣的。遂竖起翻毛山羊皮大衣领子,把头缩进去,靠着窗玻璃,将鼻子尽量靠近女孩的发,然后闭眼,尽量小心地从一车的臭味中,筛选出她的女人味,然后一丝一缕也不浪费吸入肺腑,且春心荡漾想入非非。

过了二道河子,前面就是世上有名的老风口。天,还是蓝的,蓝天下的老风口看起来很平静。但是,我们的车刚刚进入不久,大风起兮雪飞扬,四周一片白茫茫,十米外,就什么也看不见了。车停了,司机离开座位,来到我们中间语气沉重地说,情况很糟糕,我们的车动不了了,温度太低,自动熄火。但是,我们如果坐在车里不动,很快就都会冻死,因为外面的温度是零下三十多度。大家慌了,忙问咋办?司机说,都要下车,一些人挖除车轮下的雪,一些人推车——必须推车,离开车,人就会被风裹走;不能不推车,因为坐车里,不用多久就会冻死。我们必须走出老风口,好在没几公里。只有这样,才能活着。大家什么都不说,明白能活着是最好的,就都下车了,按照司机的命令开始工作。

风,像一百头疯兽,仿佛要愤怒地撕碎一切。天上并没有下雪,像鞭子一样把我们抽打得喘不过气的雪,完全是受了风的教唆,从平地上借着风的势力揭竿而起的,典型的风吹雪,雪珠子打在脸上,痛如针扎。

司机安排每个轮胎两个人用铁锨挖雪,每挖出一锹雪,就脱下身上的各式棉衣或皮衣垫到轮胎下。挖雪的人,在死亡的恐惧和活下去的诱惑的复杂情感的驱使下,拼命了样快速动作着。但无济于事,刚刚把一锹雪铲走,不等把衣服垫下,雪又填满了,脱衣服的人,受不了寒冷,纷纷穿上衣服。司机在驾驶室掌握方向,除了挖雪的人,其他人都在车后或轮胎处,挤成一堆咬牙切齿使着力推车。那车在风雪中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既不动,也不响。我和每个人都一样,暗红的脸上流着雪水,被冻出来的鼻涕和哈喇子挂在前襟立时成了冰,浑身似一丝不挂的冷。我听到有人开始哭了,明白这是一种绝望的昭示,一种亲眼看到自己的生命即将远离躯体的恐惧。风是不容我们站稳的,只要手一离开车身上的抓手或同伴的牵扯,随时都会被风吹倒,甚至去往另一个地方——这里的风,把车刮翻也是常有的事,而把人刮走冻死,到第二年开春才能找到尸体,也不是新闻。果然,没一会,就发现少了几个人,他们无力地被狂风掳走了,不用多久,就将成为这个冬天零下三十多度的大漠的冻红萝卜一样的作品。

坐我前排的女孩还在,她左臂紧挽住我的右臂,右手做样子放在车身上。她的手套一看就知道在这样的环境中不顶用,是那种女孩都喜欢的自织线手套。我戴的是长毛山羊皮手套,但现在手也是木了。

不知什么时候,我发现自己也离开了车,离开了同车的那些人。不过,那个女孩还和我在一起。我们软弱地被风雪驱使,没有目标地在茫茫风雪和摘心摘肺的恐惧中, 跌跌倒倒连滚带爬去向一个陌生的地方。女孩已经哭了,但她的哭声还没来得及出口,就被风堵了回胸腔里,然后风给她塞进去满口的雪。当我们再一次一起跌倒,就没能爬起来了,所有的关节失去了灵动,雪珠打在脸上也不再有针扎的感觉。我们倒卧在风雪中,虽然相距不到一步,但没有力气靠近,不过,她的左臂更紧地勾连着我的右臂。我们绝望地对视着,目睹兴奋的风把无穷无尽的雪将我们迅速埋没。周身居然不再感到寒冷,十分惬意的睡意不可抗拒地袭来……

恍惚中,风息了。针刺的疼痛先从脸上开始,继而是周身僵硬的难受,当感觉手脚和脸有灼热感时,我的眼睁开了。

我和她躺在一个草料棚里,一对哈萨克牧民男女,从白铁皮打造的卡盆里抓起雪团给我和她的脸上手上和脚上快速揉搓。她也醒了,无声地哭了。我挣扎着坐起来,那个矮胖的包着红蓝相间但已失去原色的厚花头巾的女人,起身掀开厚重的驼毛擀制的门帘,我看到一股白气从屋里喜气洋洋地挤出矮窄的门洞,瞬间无影消失在清冷的空气中。那长相粗糙如石雕的哈萨克男人先后扶着我和她进了低矮又昏暗的土屋,并指点我们躺倒铺着毡子的炕上。由浓烈的羊膻味和牛粪燃烧的草料味纠缠组成的温暖,让我极大地满足于从死亡那边回来,继续活着的幸福。习惯了好一会,我才看清这小屋里的情况。一个巨大的炕,占据了屋子的一半面积,炕中间置放着一方哈萨克人家中惯见的木质矮几,几上中央铺着一方污渍斑斑的白布,白布居中绣着一朵好大鸡冠花,白布四个角绣的是夸张变形的葡萄的须藤和叶子,白布上散落几块自制的酸奶酪和几块掰碎的馕。炕的一头,靠墙堆放着摞的高高的八九床被子,全是颜色扎眼的红蓝花色,哈萨克人喜欢的颜色;炕的另一头,东倒西歪地坐着四个小孩,他们脸上都有着两坨红肉,红肉上分布着地图标示河流和峡谷似的皴裂;女孩男孩都是一头浅黄泛白的发,睫毛很长,眼珠是淡淡的湖蓝,眼珠之外是一层迷惘的浅灰。他们无语地看着我们,直到我困难地从大衣口袋掏出我在塔城买的自己爱吃的山东高粱饴,无力地撒落在他们跟前,才看到他们天使一样的无邪的笑。先前给我们搓雪的男女,一个忙倒茶给我们,一个忙着往土炉子里添加干牛粪。他们见我给孩子们糖吃,也露出了真心快乐的笑。

他们有节奏地给我们进食,先给我们喝了热茶,停一会,又吃一碗奶子泡炒麦子,过好一会,他们又煮了奶子面条给我们吃。吃了点东西,她又昏睡过去 ,而我有了些精神。他们见我有了精神,就用一半哈萨克语一半汉语与我困难地交流起来。原来,他们是托里县乌雪特乡达尔布特村的牧民,男主人叫托乎森.波塔,女主人叫做拜孜尕勒达克,孩子分别是巴拉别克、米依孜、尕吾哈尔和达吾列提拜.我也向他们介绍了自己:塔城地区铁米塔木煤矿的人,叫做何先学,是要从塔城回铁米塔木的;那女的和我不是一家人,她是谁,哪里人,我到现在还不知道。托乎森.波塔说,明天吗后天,我叫我的朋友刘嘎斯送你们回去。这里,叫做独口子山谷,离铁米塔木不远,出去这条山谷,翻过加依尔山就到了。

第三天大早,那个叫做刘嘎斯的人接我们来了。刘嘎斯开着一辆苏联人送给的嘎斯车,这车四个档位,走得很慢。我们在铺满白雪的戈壁滩上晃了一天出了山,深夜到了煤矿。一进矿区,刘嘎斯把车停了,说:我就送你们到这,你们自己回家吧。也是怪,他来的时候,那车慢的像牛车,而现在回去,却是出奇的快,倏忽间无影!

我终于知道了女孩叫陈燕,湖南衡阳人,是和她妈妈一起从湖南来新疆照顾她舅的,她舅在煤井下被矸石砸断了腰。她舅家住在喇嘛昭,也是煤矿,离我们矿只二十来公里路。虽不远,但今夜她注定回不去的,只好先带到我家住,待明日再找便车坐了去喇嘛昭。

矿区一片黑暗,怕又是电线被风刮断停电了,我带她在矿区摸索着走。

奇怪的是总也走不到我熟悉的家,急得我站黑暗又寂静的路上直跺脚。这时我听到一个兴奋的声音:醒了醒了!你们看,他的腿动了!我睁眼一看,怎么已经躺倒床上了呢?而且还是洁白的医院病房,刚刚不是还在矿区的路上吗?我父亲以及我的几个死党也都在,他们围着床看着我。我问:陈燕呢?他们说她就在我旁边的床上接受治疗呢。他们七嘴八舌告诉我,那天的风雪在老风口误住了七八辆车,只一辆客车,其他都是货车,共有二十几人。地区知道后,派了装甲车铲雪进去救人,我和陈燕就是这样被救了,然后就近送到托里县医院抢救,冻死的人有十几个。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在托里县医院!而且还得知我俩已经在医院昏睡了三昼夜!我正要疑问,又听陈燕床边有人兴奋喊叫:醒了,燕也醒了!大家就把注意力移到陈燕那边了。

七日后,我和陈燕分手各自被家人接回了家疗养。此次受冻,在我的手上脚上留下了严重冻疮,每到开春暖花开,冻疮复发,紫黑,奇痒,脱皮。

到家后,我把自己和陈燕被一家哈萨克牧民救了的事讲给我父亲,父亲听了,脸色大变,连说不可能,因为我们是地区公路养护段从雪堆下扒出来,送到医院;到医院,又是托里县公安局的人从我们随身带的边境出入证,才知道我们的来历,并通知到煤矿派出所,再由派出所通知家里人赶到医院的。但我坚信那三天绝对不是昏迷中的梦。

到开春,我带着已经来往过好多次的陈燕去了乌雪特乡达尔布特村,寻访托乎森.波塔一家。但村领导千真万确地告诉我们,村里确有这么一家,也有叫做刘嘎斯的,只是他们在去年牧民入冬转场(从夏窝子转到冬窝子过冬)后,就和村里失去了联系。村里也报了乡里,苦于这一方地形沟壑纵横,又是风暴雪深季节,乡里没法于深山峡谷搜寻。我说他们一家很好找的,就在一个叫做独口子的地方,他们救了我们。村领导一听,很是惊奇,忙呼呼摇通电话报乡里。不久,乡里三个公安骑着三辆三轮摩托来了村里,让我和陈燕坐一辆,村里领导坐一辆,突突喷着臭烟,在我引领下颠簸着朝那去了。

亏的是摩托,这峡谷哪有路呀?我真想不通那天刘嘎斯是怎样开车送我们回煤矿的。我们找了很久,也没见到那座土房子。还是公安眼尖,他们在积雪尚存的谷里发现了一辆从山上翻滚下来且解体了的车。近了看,正是一辆嘎斯车!除净积雪,我们看见驾驶室里一个人,他们说他就是刘嘎斯,很容易的,又找到了一男一女两个大人,正是托乎森.波塔和拜孜尕勒达克,巴拉别克、米依孜、尕吾哈尔和达吾列提拜四个孩子散落在山坡的岩壁上!幸有雪覆盖,他们还都有人样。那张小方几,还有我曾经见到过白方巾,以及毛毡和被子也散落在周围。陈燕已经哭得不成人样,我含着泪,分别跪拜了他们,然后和公安一干人小心翼翼地给托乎森.波塔大哥、拜孜尕勒达克大嫂以及巴拉别克、米依孜、尕吾哈尔和达吾列提拜,还有刘嘎斯收殓……

我和陈燕经历过了一起死,又一起活过来,就想,我和她应是从此生死不离了。我们按道理继续来往着,并且恋爱了。秋,我搭乘一辆拉煤的大车,去了喇嘛昭,决定向她妈妈表明我对陈燕的心意。车在她舅家不远处的小河边停下,我从煤堆上下来,去小河把脸和手洗了干净,然后穿过一小片桦树林,径直到了她舅家。但不到十分钟,我就灰头土脸出来了。求婚失败,陈燕的妈妈明白告诉我,陈燕不可能嫁给一个下井的煤黑子,还告诉我,她舅的腰好了,她们就要回湖南了……果然,等我下礼拜再去,她舅告诉我她们已经走三天了,从此我和她不再见过面。起初,我们还有书信往来,后来她嫁人了,我们连书信也绝了。直到1996年,大家都有了手机,才从她舅那里得了她的联系,但少有通话。常常,我在深夜调出她的手机号码,久久地看着那十一个阿拉伯数字,直到入眠,似乎那十一个阿拉伯数字是无尽的心语,别人不懂,她也不知,唯我自己明白。

一别几十年,陈燕和我都是中年人了,可眼前的新娘还是几十年前的新鲜模样。她拥抱着我咬我耳垂的感觉,一点都没变。我奶奶说:孙,吉时已到,入洞房吧……

可就在这时,我耳边响起儿子的大声喊叫:爸爸爸爸,醒醒,你的电话。我睁开眼,刚才的真切原是梦!

从儿子手上接手机看了,来电显示来自湖南衡阳的陌生号码。我习惯地问声你好,然后习惯地等那边说话。好久,传来一个苍老的呜咽的女声:先学吗?我是燕的妈妈,还记得吗?燕,就在刚刚,走……了,癌。燕走前,一再要我给你电话,说对不起你……

我手上和脚上的冻疮又复发了,奇痒,痒得心尖抽搐。而且,我真的看见了自己的心瓣,在一层一层枯萎,一片一片坠落。[1]

作者简介

何先学,1964年生于湖南资兴

参考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