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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林春暖(陳小丹)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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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杏林春暖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網

《杏林春暖》中國當代作家陳小丹的散文。

作品欣賞

杏林春暖

兒時的我體弱多病,是診所的常客。在汕頭外婆家寄養那些年,每周基本都要到診所報到,以至於那裡的醫生,在往後十餘載間,還常會向外婆問及早已回到潮州的我之近況。

第一次見到雪華姨,是我回到潮州後十二歲那年。那天,我又有些發燒,父親將我馱於自行車后座上,急急穿過夜幕籠罩下那長長的街道。我將穿着的棉衣外套帽子套住腦袋,拉鏈的領口豎立着遮擋住我整張小臉,只露出眼睛。我仰望夜空,繁星密集,如顆顆冰粒散發道道寒氣。我體內五臟六腑的溫度瞬間似乎「嗖嗖」升高,卻又不禁打了個冷顫。我縮了縮脖子。

終於,來到一間診所。一股濃烈的藥材味穿透我厚厚的棉衣,直衝鼻腔。我怯怯地縮在父親背後。一位穿着綠色棉衣的清瘦阿姨,笑着從裡屋走了出來。父親與她寒暄幾句後,將我從後面扯了出來,讓我喊「雪華姨」,告訴她我發燒了。只見剛還掛着笑容的雪華姨,立刻關切地細細詢問我的情況,從紅木色長方桌上的銀色鋁罐中那幾根體溫計中拔出一根,幫我夾在腋窩下。體溫計揮發淡淡的酒精味,冰涼的感覺讓我抖了一下,雪華姨幫我把衣服捂緊。一會兒,她拿出體溫計一看:「確實發燒,需要打針。」我一聽打針,立刻從凳子上彈了起來就要往外跑,父親一把將我拖住。

以前,喝那碗黑黃的苦中藥我不怕,卻最怕打針。那時的針筒,不是現在的一次性塑料針筒,是消毒處理後的循環使用的玻璃針筒,會逐支被放置於一個密封的長方形金屬盒中。每一個金屬盒,裡面鋪着一層白色的醫用棉球,棉球上躺着一支針筒與針頭。玻璃狀的針筒,與長尖的銀色針頭,在白色棉球與夾着濃烈酒精味道的金屬盒裡,透出慘白的寒光。別說打針,那金屬盒子只要一拿出來,我就恐懼。豆大的淚珠在眼眶中遊動,臉已如同棉球一樣毫無血色。

雪華姨瞥了我一眼,笑着問我,有沒有看近期很火的電視劇《新白娘子傳奇》。一說到電視劇我可就來勁,本來還在驚恐中呆若木雞,立刻口若懸河,與她交流裡面的劇情。說到劇中許仙白素貞同為「杏林聖手」時,她問我,這診所像不像許仙的「保和堂」?我抬眼一望,除了沒有劇中「保和堂」那麼寬敞之外,擺設倒是真像:黑木色壁櫥,一格格小抽屜裡邊,放着中藥材。外邊,貼着用一塊塊同樣大小、寫着各式中藥名的白色標籤。壁櫥前邊,有一個玻璃長櫃,櫃裡擺放着一些大小不一的棕色玻璃瓶。瓶中,有白的、黃的、扁的、圓的、膠囊狀的藥丸。長柜上,平鋪三張正方形暗紅色塑膠紙,用於抓中藥之用,三張正好三劑。旁邊,一把黃銅色銹跡斑駁的小藥秤,與一個同樣顏色的黃銅盅,銅盅上是像陀螺一樣的蓋帽藥錘。

正當我研究得入神,感覺右手臂像被扎了一下,微弱的痛感向手臂周圍分散而去,緊接着一種冰涼的按壓夾着酒精香味在手臂上瀰漫開來,痛感頓然全無。我轉頭一看,原來雪華姨已經幫我打了針。回家的路上,自行車仍舊踩過那條街道,抬眼見滿天繁星灑下柔和的光,我的身體也沒那麼炙熱了。

自那次後,我對打針已不再感覺恐懼,偶爾生病仍舊會去雪華姨的診所。也許,醫患之間確實有一種冥冥之中的「醫緣」,每次生病我只要去到診所,讓雪華姨把過脈之後,自我感覺病便好了過半。每次見到雪華姨,她都是很樂呵,在開藥方時,卻又那麼全神貫注。

現在,雪華姨的診所已經搬遷,比之前寬敞好幾倍。不變的,是裡面的擺設,仍保留着當年的模樣,越發像「保和堂」。到診所找雪華姨問診的小朋友也越來越多,她已是遠近聞名的兒科醫師。偶爾經過那條西新小巷,都會看到許多拿着問診牌號的大人們,帶着小孩在那裡排隊等候。一大群身體不適的小患者圍在旁邊哭啼吵鬧,那震耳欲聾的嘈雜聲不絕於耳。但雪華姨卻從未露出一絲不快,耐心地哄着小患者們,如同當年哄着我那般。甚至,好幾次看到有的小患者因為不適嘔吐,不但弄髒了地板,還弄髒了雪華姨的衣服。她並沒發火,卻是關心着小患者,幫他們餵溫水,儘快看診開藥。遇到患者太多人手不足時,還見她每每看診幾名後,便親自抓藥、磨藥粉,再繼續看診。雪華姨的親切,讓大家都喚她「雪華姨」,反而沒人稱她為「陳醫生」。

人的一生,或多或少會碰上某些病痛。當人生病之時,身心最為脆弱敏感。有時,心理的安慰比身體的治療顯得更為重要。雪華姨的診所,可謂「杏林春暖」,難怪她能如此出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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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陳小丹,筆名圓蛋,中國檔案學會會員,中國散文學會會員,廣東省作家協會會員,湘橋區作家協會副主席,文學刊物《嶺南文學》副總編,《神州文學》副主編。希望餘生能夠霽月光風,不縈於懷。

參考資料

  1. [中國作家網 (chinawriter.com.cn)中國作家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