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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的语言(刘栋)查看源代码讨论查看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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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的语言‍
圖片來自免费素材网

《​树的语言》中国当代作家刘栋写的散文。

作品欣赏

​树的语言‍

小时候,我家住的院子后面有颗大树。它长得胖胖大大的,从远处看上去,像极了一只绿色的大母鸡,安静地卧在院子的上面,把院子里的一切都护在翼下。

没人知道它什么时候长在这里的。等某一天人们注意到它的时候,才会发现它的位置似乎像是安排好了的,恰到好处,正在大院子的后面,不远也不近。远了,人们也不会端着饭碗出来坐在树下开饭会;近了,孩子们爬上树枝的喧闹声会把某个怒气冲冲的父亲召唤而来,拽下自家的小崽子踢上几脚。

大树不知不觉地就成了院子里人们生活的一部分。李家晾晒衣被的绳子要拴在树身上,张家吊个秋千要吊在它枝干上,就连男人们拉个钢筋什么的重活儿也要绑在它身上。小孩子们就更不用说了,我们可以轻易地攀爬到它的身上,在它浑圆结实的臂膀上恣意妄为。我还把铁条磨成刀状,学着电影里武侠的样子在它的身上练飞镖。累了,就坐在树下用刀子在它的皮上刻谁谁是王八蛋……这时候,也会有一个念头在脑子里闪过——它会疼么?它会生气吗?记得老师在课堂上讲过,树是会说话的。它要真能说话,一定会责怪我吧!但又有谁听过树的抱怨呢?相反,我倒隐隐感到它对我还有点宠爱——几次危险都被它或软或硬的枝叶巧妙的化解,同时也要让我尝到点苦头,以示警告。甚至有一次,我从树上跳下回家,却发现不见了钥匙,大惊,如果父亲知道必然是一顿死揍。遍寻无果。突发奇想,抚摸着树身对它好言好语一番,保证不用刀子扎它,请它助我找回钥匙,然后煞有介事地对它拜了一拜。直起身子刚刚站定。一阵风儿吹过,满树沙沙响成一片。一只小小的铜制钥匙,闪着金光从树枝间落下来,正落在我的眼前……从此,我再也没往它身上扎过刀子。

小孩子也会有烦恼。但小孩子的烦恼却往往无处倾诉。我有烦心事儿的时候,总会习惯地踱到树下,望着它发呆。我总是幻想它会在某个没人的时刻突然开口对我说话,为此我曾把耳朵贴在树身上,仔细听它是不是在粗壮的身体里面说话。有次,我在家挨了揍,跑出来趴在树身上哭。听到有个声音轻轻地叫我,我以为是树开口说话了。抬眼一望,却是母亲。我埋下脸,不理她。母亲也不着急,站在我身后仰头望望蓬勃的大树,呵呵地笑了,俯在我耳边说,你还哭?你看看大树都笑话你了!我仍旧埋着头没理她。母亲继续说,大树说话了,你听听,它说这么大的孩子还哭,长大了没出息……我疑惑地抬头看看,毕竟,这颗树帮过我。见我抬起头来,母亲摸摸我的小耳朵,你听,树说,不哭了,你就长大了……我立马不敢再哭了,我不给谁面子也得给这树面子。母亲抚着我脑袋回家了。以后的几天里,我感觉自己好像是长大了许多。

有一年,院子里几个孩子,居然在大树高高的枝头上搭起了一座巨大且坚固的巢。一次能坐四个小孩在里面打扑克,人少的时候,可以在里面睡觉。我瞅着没人的时候,就爬上去躺在这个巢里。躺在巢里的我感到自己是个被大树抱在怀里的婴儿,风儿吹动树枝,我仿佛躺在轻轻摆动的摇篮里,闭上眼睛,听树叶时而沙沙细语,时而爽朗欢笑……我恍然而悟,或许,树真的是能说话的。树的语言,是要躺在它的怀抱里,摇篮里,才能听得懂。

我长大些的时候,家就搬走了。大院子也拆掉了。那时大树还在,没了院子和人,树显得孤零零的。前几年,偶尔从那里路过,我会过去摸摸它。再后来长大工作了,就很少回到那里去了。

母亲患病以后,就极少出门了。她总是坐在窗户口听着风吹树叶沙沙的响声出神。过了两年,病重了,就只能躺在床上。有一天,她突然问起我那颗大树,现在长成什么样子了。我没想到她会问起那颗树,我已经很久没去过那里了,但知道那树早已被伐掉了,土地也被开发了,盖起了什么建筑。我撒谎说,长得很好呢!母亲让我有时间去看看它。我随口应了她,心说,人都躺在床上了,却还记着一颗树……

母亲去世后,我偶然在她的一个旧本子里翻到一张发黄的黑白照片。居然是母亲与那颗树的合影。那时的母亲看上去还很年轻。那树也不过水桶粗细,还不是一颗大树。年轻的母亲浅浅的笑着,手环着同样年轻的树……我瞬间明白——我的沉默寡言的母亲啊!她的魂魄早已同那树连在了一起。一起叙述着幸福,一起承受着痛苦……母亲当然会懂树的语言。凝视着照片,我泪眼模糊,忽然间也懂得了树的语言。 窗外,洁白的槐花开得正香。一颗颗大树静静地耸立着,原来,每一颗大树啊!就是一个平凡的母亲。可是,我的母亲却已离去,再也不会回来了。

今夜,梦到了母亲,我会告诉她,我听懂了树的语言。 [1]

作者简介

刘栋,男,1973年出生。文学爱好者,2007开始写作。

参考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