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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與葉之歌(肖岑衎)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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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與葉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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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與葉之歌》中國當代作家肖岑衎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根與葉之歌

天裡,我撐着桐油傘彳亍在幽深的小巷,如嵐如霧的雨幕斜織成戶戶的煙霞,不遠的嶽麓山腳下散着泥土的淡香,長長的小巷裡我希冀圓一個雨巷的短夢,倘若道旁的海棠還未盛開,嫩綠的葉片也因風雨而長得侷促,一搖一曳間也就有了猶抱琵琶的嬌羞,在這樣一個人間四月天,我決心把這條熟悉的路再走一遍,就像小時候上下學無數次的往返。

出得小巷來,展現在我眼前就是麓山南路厚朴的面龐了,混合着朦朧的水汽,更添了一分溫婉。此時的南路還是彼時的幸福街,它只存在於老長沙人的記憶里,四月的懷裡,山巒沉穩,稠稠的煙火氣便在山腳安然紮下根來,伴隨着「補胎噠」、「輕挑免青」的老城方言,記憶這樹繁茂的綠葉逐漸在舊憶里長成茂盛的樣子,在我年少的青春里,絨絨的生出一片綠來。幸福街,顧名思義就是滿載着喜悅和快樂的集散地,雖然不是帝都常見的四合院,但也近似於客家的圍樓,幾戶人家圈在一起,和另外幾戶之間只有一堵矮牆相隔,但好像全無用處,秋風過處便是滿架的扁豆花輕搖不止,矮牆不但沒有隔離鄰里,相反讓和氣與溫暖一併連貫在每家每戶里了,幸福街6號住的是一個賦閒的老爺爺,因為退休前是教書的老師,又和亞聖一個姓,大人都尊稱他「孟老師」,孩子們都叫他「孟爺爺」,雙休日有時候幸福街的父母工作忙要加班,無暇管教孩子們,無聊的人兒便按捺不住躁動的心滿院瘋跑,然而再新鮮的玩意也有感到枯燥的時候,當孩子們晃蕩着來到6號的孟爺爺家門口的時候,發現這位胖胖的老人正饒有興致的搬運着東西,仔細一看是一本本書,因為書頁的微微泛黃,所以便有了陳年曆久的餘味,頁頁都透着氤氳的水汽,在透明如醇蜜的陽光下一點點化為無形,小孩的眼睛總是銳利的,仔細觀察下都可以隱約看見水汽飛升,在變化的光影里游離成無數浮動的光點,剛學過《灰塵是什麼》一文的我知道這是折射塵埃的結果,大家都普遍對孟爺爺的舉動感到好奇,紛紛湊上前來探頭探腦,發現曬得不是常見的「撲豆角」,也不是「鹹魚臘肉」,而是八竿子打不着的書,孟爺爺尷尬一笑,用手撓撓腦後幾根稀疏的白髮解釋:「家裡的藏書被毛毛打翻水杯打濕了,趁着天氣好曬曬」。手指方向,我們都自動讓開一條道,順眼看去,一隻胖胖的橘貓正慵懶的在陽光下打着盹,這才反應過來毛毛就是貓貓的意思。絕大多數的孩子都對胖胖的橘貓逗弄得心神激盪,對我來說卻是個特例,受爸媽的影響,從小我就對各種故事極其着迷,在學校老師還在煞費苦心講解《靜夜思》的情景時,我就開始天馬行空的琢磨李白夢到了什麼了,我這棵稚嫩的小樹已然伸出同樣稚嫩的根須,顫悠悠的在詩歌的沃土紮下了第一根藤。映入眼帘的第一首詩在明媚的陽光下還隱約散發着墨香,這對我來說是熟悉的味道,深吸一口氣,很自然的朗讀了起來,那是一首姜夔的《淡黃柳》——

我家曾住赤闌橋,鄰里相逢路不遙。

君若到時秋已半,西風門巷柳蕭蕭。

許是稍帶奶音吧,讀罷我才反應過來,自覺不好意思,吐了吐舌頭,正打算溜走,放下書抬頭一看,孟爺爺一張慈祥的臉正對着我,兩撇白鬍子微微顫動,那是強抿着的笑,在單純的孩子眼裡,這是另一種別樣的可愛。

從此,幸福街的上空就時常迴蕩着一對忘年交讀詩的聲音,一路的「柳蕭蕭」在上學放學的路上被反覆吟誦,好像道旁真有一棵柳樹偎依春風裡,只不過它的根須就一直紮根在兩宋的繁華里。自由的思緒拍打着文化的翅膀,飛臨嶽麓書院的上空,依稀還能想象着千年前是否也有一個孩子朗誦着這首或那首詩,那時滿城已經飄起了漫天的桐花,一樹的雪白散落在看不見的書院,桐花打着旋兒搖搖落下,風飛舞着越過圍牆,越過刷白的屋頂,有人在風中穿城而過,只有住在這座城裡,讀在這座書院裡的孩子才能安然到達……

是一陣漸小的淅瀝雨聲拉回了我,走在幸福街上,哦不,現在是麓山南路了,學子們從各處出來匯聚到一起,然後順着林蔭道分散各處,現在的麓山南路仿佛已經成為了化的符號,沒有這條路,嶽麓書院的輝煌也就無從談起,同樣的,沒有嶽麓書院孕育的璀璨文化,這條路也只能在歷史長河被淹沒,填平的推土機而是遺忘的過往,它和書院形成了一種有趣的共生關係,來往的不全是求學的青年們,外地的遊客也樂於到此一游,他們往往只驚詫於「惟楚有才,於斯為盛」的湖湘文化能夠在宇宙的天地里開枝散葉,卻忽略了足下的柏油馬路下潛藏着一顆亘古不變的初心,那其實才是萬年楚地長歌的源頭。我能夠稍微在這個浮躁,令人上火的世界裡覺察,是因為我的童年和青春大多維繫於此,只要生命里與它見過一次面,心裡就會永遠住着一個溫柔的幸福街。

雨勢還未將息,但已見收斂,這樣一個煙雨朦朧的下午,總感覺似曾相識,總感覺足以被《詩經》所記錄,總感覺應該被浪漫的先民所銘記,這樣一個平淡素美的下午,也有資格走上西方古典主義畫家的幕布上,少年人的想象是很豐富的,輕輕閉上眼睛,想象不知道是哪個朝代。

昔日誦讀陣陣的書院雖然現今安靜如,但是陽光灑在楊樹上,風吹來,閃銀光,第一次有一個女孩帶着同齡人的好奇進來,那時候學生在先生的帶領下在遠處的桐花樹下背書,她是偷跑進來的,小心翼翼的樣子如同林間奔走的小獸,及及然邁進門檻,微風拂起裙裾,她發現自己步入了一個新的世界,身邊的酢漿草還有野樹莓,角落裡盛開的蓼花,都向她問候,歡迎第一個女孩走進這裡,千百年前的前賢也不知道在某個時刻,自己的心跡能被一個女孩窺見,哪怕只是先生板書的題目已經被擦淡一大半,「此心光明,亦復何言」八個大字依舊在這個普通女孩心裡紮下根來,人性的解放與經世致用的思想開始埋下了一粒種子,但它總會在這裡,等待合適時機破土而出。

難道湖湘文化便是一定是靠正統的官方記載流傳於世的嗎?我相信這座早已在兩宋就聞名遐邇,明清達到巔峰的嶽麓書院一定有自己的傳承方法,真正的文化只存在於師生口口相傳的默契和人們頗為信賴的說書人口中。

如果這時候俯瞰全城,就會看見湘江正在一路向前奔流,「逝者如斯夫」的速度,會很快匯入洞庭湖,再由洞庭湖匯入長江,最終到達旅途的重點——海洋,江海湖海的不斷遷徙,湖湘文化也在一路播種,毫無疑問的根須依舊深扎在這座美麗星城,在嶽麓山頂負手而立,看着周遭的一切,忽然想到家鄉的湘江終將匯入海洋永不回頭,心中卻沒有半分不舍,相反只有鯨落的祝福罷了。

起風了,一條湘江的春水又開始了喧鬧,洶湧着穿城而來,奔向遙遠的天際。[1]

作者簡介

肖岑衎,大一學生,筆名「煙雨平生」,自幼熱愛文學,熱愛文學寫作,攝影,採風旅遊,業餘撰稿人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