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也曾到榭桥(闲敲棋子落灯花)
作品欣赏
梦里也曾到榭桥
说好要去帽儿山的,去买票时得知临时加开的列车取消了,所以未能成行。于是,我们决定去呼兰寻访萧红故居。
第一次来萧红故居,是在十多年前,那时我刚来哈尔滨上学。正式上课那天,学校租了一辆大客车,把编剧和舞美两个专业的学生拉到了萧红故居。那时,我还没有真正读过萧红的小说,对她知之甚少,只觉得她是距离我们比较近的一个当代作家。
萧红故居坐落在呼兰城南二道街204号,始建于1908年。九十年代初的萧红故居尚处在初步修缮阶段,故居为清末传统八旗式住宅,青砖青瓦,土木建造。这一时期整个院落才刚刚有一个大致的轮廓,院内有正房和偏房好几间,但屋内的一些摆设包括桌椅、炕头柜、被褥和厨房的水缸、铁锅、小脚凳,还有偏房内的磨盘、簸箕、编篓都像时临时租来的道具。第一次参观作家故居,很是激动,我还以为自己所看到的都是历史真实的再现呢,现在才明白,其实,哪儿跟哪儿啊!
此后,又几次来此寻访,眼见着这里一次比一次修的好,修的完整了,几乎达到了小说中所描述的那个样子,或者说这里就是《呼兰河传》的翻版和再现。但给参观者的感觉这里似乎更适合拍照或拍电影什么的,却越来越不像萧红的家了。茅盾先生在《呼兰河传》序言中称“它是一篇叙事诗,一幅多彩的风景画,一串凄婉的歌谣。”可是现在却再也寻不到萧红当年在这里留下的记忆与思考了。
此番再来萧红故居,除了院落内那棵经风历雨的老柳树之外,这里的一切看上去都是新崭崭的,新的让人看着别扭。很多东西像是硬拼凑在一起的,谁跟谁彼此都不搭界、不熟悉的样子,摆放在一块儿似乎只为着应景、凑热闹,只为勾着那些热爱文字的、热衷怀旧的一个个慕名者们赶着来后悔。
不单是这里,其实很多被修葺一新的古建筑和名人故居在对外开放后,都有这样或那样的缺憾,没有灵魂、更缺少人文的精神,只一味地发散着浓浓的商业味道。
但这一次,也不算白跑一遭。天气预报说有雷阵雨,平时不准,人家一出门有点儿事,天气预报就特准。在这里转着转着,几乎毫无防备地就把大雨转来啦,那真是一场大雨、急雨啊!把来这里的人都逼进了萧红家一间间屋子里,不想进去都不成,在外面转眼就让你变成个浑身湿透的雨人。萧红家可能是刚刚刷的油漆,躲在屋子里呛得人直捂鼻子,连大气也不敢喘!这场大雨把故居里沉睡着的生灵都唤醒了,到处欣欣然别有生气。到此时此刻,这里才多出了一点那年那月的气息与感觉。
这里最好的要数植被,房前屋后多的是垂柳、樱桃树、李子树,小草也长的格外精神,也许是沾了作家的灵气吧。一行行整齐而翠绿的柿子秧上挂着一串串待红的小青柿子,青翠欲滴,不由让人想尝上一尝呢!这里来过许多知名不知名的作家或是文学爱好者,不知他们眼中的萧红故居与他们心中的萧红故居会有多少差异?
1942年1月22日,萧红在香港与世长辞,在战火纷飞中,她寂寞而悲苦地离开了人间,也就此作别了她的故乡——呼兰。她在纸上写下“我将与蓝天碧水永处,留下那半部《红楼》给别人写了”,“半生尽遭白眼冷遇,……身先死,不甘,不甘。”这是民国四大才女之一的萧红生前留下的最后的文字。
而今,半个多世纪过去了,呼兰河依旧在静静地流淌,不知在已被划成哈尔滨一个所辖区的小城呼兰里,还有多少人知道萧红这个名字,还有多少人会去关注萧红笔下曾经的人物与故事?也许这里的人们经常会从萧红故居门前走过,但又有多少人会在意它的兴衰与落寞呢?在它的周围,高大楼宇纷纷拔地而起,把这里衬托的更孤单、更寂寥了,不知这里每年的门票收入能否维持自身的修缮和工作人员的日常开支?
当年萧红毅然决然背叛了封建家庭,而后辗转于哈尔滨、北京、青岛、上海、日本、武汉、临汾、汉口、重庆、江津、香港等地,历经波折与磨难。她以柔弱多病的身躯面对整个世俗,在民族的灾难中,经历了反叛、觉醒与抗争和一次次与命运的搏击,并写出了《生死场》、《牛车上》、《呼兰河传》、《马伯乐》、《小城三月》等多部有影响的作品。后因病,在31岁便匆匆辞世,告别了在苦难中挣扎、抗争的一生。
不知萧红的一缕芳魂可曾再回到故乡,不论身在何方,在她的内心深处却深深眷恋、牵挂着故乡,这从她的作品中可以窥见一斑。不问何时魂归故里,但我想她一定回来过,回到这让她熟悉又陌生的故乡。
我担心的是当萧红重返家园时,她一定会惊得闭不上嘴,也许她要自问:难道这就是藏着我童年的快乐与梦想的家园?这真的是我与祖父、祖母、父亲、母亲和兄弟姐妹共同生活的地方吗?小说《呼兰河传》中的原型,竟变得让她完全认不出来了。一切都已不在,历史和刚刚过去的昨天。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