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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殷插柳(劉成章)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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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殷插柳》中國當代作家劉成章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殷殷插柳

有一句過目難忘的詩,是24k的金子,光芒四射,你一搭眼,它就會鑽到你的心裡。

它是一朵銷魂的花,卻不知出自哪一頁歷史哪一枝頭。回眸春天的枝頭,有的挑着「鬧」字,有的探頭牆外,有的東君著意,有的晴風吹暖,而有的下面,「文字紅裙相間出」,「春事已平分」。一朵朵,都會都引來蜂飛蝶舞。它,在哪一朝代的哪一棵樹上?

它是一滴有靈性的雨,卻不知來自哪一朵思緒充盈的生雨之雲。是杜甫李白?還是王維杜牧?抑或,往下數,宋朝的蘇軾、元代的白樸?明清的于謙鄭板橋

滾滾流水,逝者如斯。這詩句閃耀在歲月的波濤中,歷久彌新——

「插柳不叫春知道!」

看看,是何等的風姿綽約,何等的儀態萬種!

然而,只此一句,既無上句,也無下句;既是題目,也是全詩。它是一種意象:旭日噴薄,英姿奮揚;處處生機,遍地希望;殷殷插柳,別無所求。

別看這短短的一句,卻抑揚頓挫,平仄起伏,極盡美感。俗話雲「孤掌難鳴」,它就是孤掌,是一隻手,卻鳴出了天籟一樣的韻腳——ao,押的是句內之韻。

在古中國浩瀚無邊的詩文里,它是一道絢爛的風景。

在我看來,它可以抵得上一件青銅器,抵得上一件金縷玉衣。但它與它們不同。它們缺少些脈動和呼吸,而它,七個字里有魂,有靈,有豐沛的生命氣息,有文學的生命力。

它一直陪伴着春。

春是拱開地皮蠕蠕而動的蚯蚓,春是燕子掠過的河水,春是剛剛鑽出泥土的草的嫩芽,春是帶着露珠兒的薺菜、苦菜、蒲公英、白蒿芽、灰條菜、馬莧菜。春是鶯啼恰恰,蝶舞時時,亂花淺草,煙雨酥泥。

春是發生,是原點,是根源,一切從春開始。古話說:「一元復始,萬象更新。」

春是希望。有了春,才有綠草鋪到山野,才有花骨朵綴上樹枝,才有羊羔落地,才有百鳥孵卵;才有夏的熱烈華美,才有秋的豐谷碩果,才有冬的溫暖和酒香。

春是新生的力量。「春在前村梅雪裡,一夜到千門。」春草是孫悟空的毫毛,拔一根下來吹一口,漫天飛揚,一落下來,遍地都是春草,遍地都是綠色。春花是娘子軍不讓鬚眉,看那花團錦營,雷聲隆隆壯威,河溝里鑽,岩石上爬,攻占一山又一山,奼紫嫣紅,洶湧奔突。

春意不可違。人誤春一季,春罰人一年。

世間最美者,春也;世間最新者,春也;世間最動人者,春也。春是神,關愛着一切生命;春又是客觀世界和客觀規律。

然而,這句詩的焦點卻在春之外,是勤奮的插柳者。插柳者是審美的中心,它詮釋着天地精神。

插柳不叫春知道。

這是一種襟懷境界,一種人格高度。在我們中國古代、現當代的浩瀚史書上,每一冊都有這樣的人物、這樣的插柳者。他們或者以滿腔春水,澆灌四方;或者沉潛砥礪,開闢新境;或者揮舞陽光,一臉歡欣。

插柳不叫春知道。

春是春草一樣的老百姓,是大樹一樣的老百姓,是人民。民為重,人民最大。

殷殷於春,殷殷插柳,殷殷切切孜孜矻矻。插柳者傾情耕耘,全力奉獻,施恩不圖報。多少春風,挾帶着插柳者的喘息之聲;多少春雨,摻和着插柳者的汗滴。插柳者不圖什麼,只是為了給春添一分爛漫。

插柳者愛春護春,是一種骨肉情感,有如母愛。有如災荒年裡,母親把自己不多的飯食,偷偷地撥進兒子的碗裡;有如兒子遠行,母親日夜擔心,悄悄地為兒子許願祈禱;有如兒子發現這些之後,母親總是會閃爍其辭,竭力掩飾否認。插柳者的這種情,潔淨,深沉,是一種大愛。

插柳不叫春知道。

春,也是學界文壇。插柳者甘於寂寞,甘於淡出公眾的視線,甘於終年置身斗室,目不旁騖,埋頭著述。他們以赤子情懷,書寫雲霞之章。他們是奉獻自己、將火種帶到人間的盜火者。

插柳不叫春知道。

春是他人,是與插柳者自己沒有多少關聯的人。而插柳者,也是平凡的人。在人群里,他們往往貌不驚人,甚至連說話都有些木訥;他們善良、實誠、積極向上,只是悄悄地做着好事,幫助他人,只有這樣,他們心裡才快樂。

插柳不叫春知道。

他們不需要被知道,不想被知道,他們不喜歡張揚。他們的行為不是展示給世界看的——就像高山流水,就像稻田蛙聲,就像春花秋雨。他們自己就是世界的一員。

天底下的鳥兒天天歌唱,哪一隻鳥兒是在歌唱自己?

插柳者是有血有肉的生命個體,他們有七情六慾,他們又是歷史長河裡偉岸的人。他們以自己的行動,表達出對春的敬畏,對世界的敬畏,對眾生的敬畏和摯愛。

插柳不叫春知道。

殷殷插柳,插柳者融身於柳。

殷殷插柳,插柳者融身於春。

不叫春知道的插柳,只是心靈的需要、情感的需要、天職的需要。插柳者的一俯一仰,一顰一笑,一生一世,都是詩,都是詩里的內容和韻律。[1]

作者簡介

劉成章,1937年生於祖籍延安市,當代詩人。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