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暖微涼(王淑萍)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淺暖微涼》是中國當代作家王淑萍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淺暖微涼
鋪一紙素箋,執一支素筆,把情緒安放在時光里,輕舞飛揚。我喜歡寫,她喜歡畫,半生光陰在同一座城裡流淌,我們各自用不同質地的筆,在不同質地的紙上,將這片土地賦予的靈感,一氣呵成或是零敲碎打,於燈火闌珊處,於清風明月時,緩緩鋪陳。
是孤獨的,也是喜悅的。
建設者
從塞尚到梵高,從瓦薩里到德拉克洛瓦,繪畫與寫作的關係從來糾纏不清,就像我從小的理想是當個畫家,而畫家韓曉莉的理想是當個作家一樣。但這並不影響我指揮着各路文字策馬揚鞭,也不影響她手執畫筆,暈染大千世界。
平羅地方小,人口少,以匠心匠藝代代傳承的世家不多。在不多的藝術世家裡,韓氏書畫獨具一幟——祖輩韓樂業,小縣城裡著名的大畫家,幾十年如一日堅持寫生,用水彩暈染着大地山川、村莊河流、花草樹木,不僅為世人留住了塞上江南逝去的風景,也將自己內心的寧靜悠然留在了水彩畫紙上;父輩韓學書,十七歲開始作畫,創作五十多年,專攻寫意牡丹,將中國畫的筆墨理念以及象、意、情、趣的文化品質注入畫作,形成了自己獨特的風格;七零後的韓曉莉,完美繼承了祖輩、父輩的藝術基因。上小學時,她就開始為班裡辦板報,寫美術字,雖然稚嫩,但也有模有樣。15歲開始在爺爺的指導下學習作畫,並順利考取寧夏藝術學校美術班,正式開啟了她的水漾人生。
回族姑娘
與出生書畫世家的韓曉莉相比,我的祖上並沒有在我的細胞里根植下妙筆繪丹青,翰墨書乾坤的基因,不會畫更不懂畫,但這並不妨礙我對畫的欣賞和理解,於一道皺紋,一個眼神,一片青山綠水里,窺得畫家內心某一刻的某一種情緒,像月亮的背面,像被光陰凝結了的琥珀。
十秒,或是更短,在一方畫室里,在一字排開的眾多畫作里,那幅停留在鄉村泥土路上的拖拉機作品,就迅速奪了視線。閉上不再稚拙的眼,凌亂的思緒萬千,回到了幽遠的時光深處,回到了我的村。多少個日夜晨昏,哥就開着這樣的拖拉機奔波在鄉村路上,拉沙石,拉磚塊,拉木頭,拉糧食,拖拉機「突突」的聲響劈開村莊的寂靜,經過的地方,留下一縷長煙。春耕秋犁時,拖拉機卸去車廂,帶上耙、犁,齒輪碾過的泥土變松變軟,大地的心跳隨着齒輪的滾動而滾動,拖拉機和農人一起,把握着泥土的深度和溫度,將鄉村的堅韌和溫潤印在泥土裡……曉莉老師為她的這幅畫取了一個無比妥貼的名字——《建設者》,大地建設者的影像在她的筆下定格,與鄉村有關的記憶洶湧而來,瞬時,心波蕩漾。
殘荷
一直深信,無論寫作還是畫畫,心在哪裡,筆就會落在哪裡。在曉莉老師的畫室里,世界像是在牆上鑿出了一個個大小不一的窗戶,有序而自由地生長。城市、村莊、田野、樹木、花朵、人物……全都在眼前招搖,傳遞着無比的親切和溫暖。在一幅幅容納鄉土的畫作前,記憶里的一切都鮮活如初,那裡天藍雲白,莊稼悠碧,曾經水不美,風不緩,多野草、多鹼灘、多泥濘、多露水,多粗手大腳的女子和揮汗如雨的莊稼漢。斜陽里搭手瞭望,那是我們的祖輩春種秋收,安身立命的村莊。這村莊,被她輕輕落下畫筆,那一撮泥土一枚綠葉就像是蘸了老酒,嗆紅了眼眸,所有來自鄉土的信息,就在這濃淡相宜里輕鎖眉彎,鎖不住,就濕了眼。
祈禱
曉莉老師的畫作整體用色偏冷。但她畫作里回族姑娘的服飾卻用了紅,喜慶的紅。紅的頭巾,紅的衣服,紅的唇,組成一片汪洋,逐着一個漢族畫家的心愿,悄無聲息地傳遞到一個回族寫作者的心上……就這樣,靜靜地,與一個人的畫作達成默契,在她站在海天之間尋找雲層中一抹陽光的喜悅里,得到了喜悅,這喜悅,充盈實在。
如果畫也有溫度,曉莉老師的畫應該是二十五度,淺暖微涼。她的畫作里,無論是一朵荷的盛開,一朵蓮的凋零,還是一片山水的靜默,兩棵老樹的滄桑,都有着清幽致遠的意境,仿佛細碎的光陰將細碎的美藏在或喜或憂的沉默里,淺淺地暖,微微地涼。她的作品,常常有着局部感染效應,視覺觸碰到的色彩,透過光與影,傳遞着陰晴冷暖,讓每一個靠近者,都能輕而易舉地感悟到生活的寧靜,內心的平和。
作者簡介
王淑萍,回族。寧夏石嘴山市平羅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