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擁的詩(塗擁)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
《塗擁的詩》是中國當代作家塗擁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塗擁的詩
《變臉者》
混跡人群，我學得最快的是察言觀色
拜佛時虔誠合十
心中暗念：像菩薩一樣被人供着，多好
路遇乞丐，我瞬間無比可憐
讓他也忍不住從破碗中，仍出鋼鏰兒
我為自己喝彩，後悔主角讓給了明星
夜裡一個真正的我，常睡成觀眾
驚詫於白天舞台上自己的變臉絕技
夢中還走錯房間
被床上突然跳起的陌生女子破口大罵
我仍面不改色，反讓那女子漸漸猶豫
2016.8.31
《骨肉》
指甲算不算一種反骨？算不算都要被修剪
不小心還會碰到血，通過神經
讓我忍不住「哎喲」一聲
叫給優雅挑剔小資或者裝逼聽
強迫自己把剛剛發出的梭角
關在屋裡，悄悄打磨
模仿林黛玉，面對落花傷神
結果歲月的老皮沒有削掉
反而被現實的鋼鐵，咬斷一份閒適
如別人說的那種痛上加痛
但也沒必要誇張為痛不欲生
最可惡的是已被剪掉的指甲
像不忍離散的骨肉，就在我跺腳時
再次狠狠插回肉里
2016.8.10
《認狗啟示》
撲了小孩，還要吼老人，貌似藏獒一隻
貌似不可一世，最終還是沒有硬過子彈頭
這種兇惡、據說忠誠的動物，配偶無數
主人應該擁有庭院一畝，大名鼎鼎
可惜直到狗屍冰涼，寒夜明亮
仍無人認領，甚至一隻母狗也沒現身
我只好替它寫認屍啟示：
今有藏獒（也有可能是串子或豬獒）一隻
如狼似虎，脖頸拴有鱷魚皮帶
生前看人低，死後嘴巴硬
請大家觀察周圍，知情者
請與天堂犯罪中心聯繫
2016.9.5
《癢》
我的癢先是抓醒了妻子，接着是夜
後來就讓許多人睡不着了，似乎大禍來臨
臨近秋日，中年的水份乾枯，霧霾漸多
一個小皰抓開之後，竟然能擦傷幾層歲月
缺水之魚難免掙扎
而骨節又漸漸僵硬，我撓不了身後
只好撞牆，背擊爛泥
和人們用來比喻的南牆
厚實的牆內心咚咚直響
也許我停止抓耳撓腮，人間會安靜許多
但痛癢往往夜裡發作，原諒我
必須點亮一盞燈
2016.9.10
《接客》
在高速路口將太陽支起
攤開火熱微笑，握住遠方客人
再遞上一瓶城市之水，解除忐忑疲憊
由這瓶水進入酒樓中另一瓶水
酒肉魚香，言情深處
一個晚上就可以深入到前世兄弟
這些都是後事，而現在我頂着烈日
曬着杜甫「蓬門今始為君開」
只將柴門換成了轎車，滿載鮮花
透過香氣
能看到我被單位安排被歲月定位
站在只有自己影子的路口，與酷暑相伴
等待未來的影子
只是呼嘯而來下車的明明是我
那立在那兒像一個人迎上來的又是誰
不是我？那正步走的姿勢又很熟悉
2016.8.1
《燒水》
一壺水燒開了
我忘了關火，差點見底
又燒一壺水也開了
還是沒關火，房子險些點着
這一天，我與一壺開水較勁
水瓶卻一直空空
最後只喝到一杯茶
太濃，還味苦
像我的一生，為一個人忙碌
那人卻至今沒見過
2016.8.11
《走路》
每天我都要從康華苑
經燈杆山、神六橋、石馬溝
紅綠燈旁邊，我的單位上班
然後從紅綠燈旁邊
經石馬溝、神六橋、燈杆山
回到康華苑，我的家中睡覺
每天的路程肯定沒有少走
多走了的，也無法統計
在必經的路上，碰不到親人
也沒有幾人面熟
陽台上三角梅紅了又綠
街邊樹枝伸出又被鋸掉
認識的人都去哪兒了
他們是否都拿着手機去測步了
我的步伐是愈加沉重
脊背也開始彎曲
恐怕在餘下光陰里，路還在
前方短得來，只剩下父母咳嗽
2016.8.4
《高原看雲》
不是我從瀘州帶來的，這朵雲凝重
白得來歷不明
我只準備了酷暑和暴脾氣來到高原
結果都被雲朵擦拭乾淨
剩下同時擦洗過的藍天、稻田和蟲鳴
看雲識天氣過日子
雲過稻田時，將陽光調暗了一些
風隨即又把稻子仰起的頭按了下去
雲向山那邊飄移，風也朝山谷吹拂
稻子再次仰起了頭，我的身後
一群雞鴨歡叫着也往雲追逐
那些爬上田埂的紅苕藤以及
高過了玉米的杉樹，也保持同一姿勢
我們目送一朵即將消失的雲
一直將頭仰起
2016.7.27
《淘寶》
沿古村落巷子走進
可以直抵明清，私塾先生手中
除了《三字經》還有竹條聲聲
後來疼痛爬上了窗戶和屋檐
變成花朵，喚來消失的龍鳳
飛回庭院駐足，翅膀收攏陽光
照亮些許驚喜，同時又洗白我記憶
身後的車聲以及灰塵
帶走散落的歲月，留下殘垣斷壁
風雨撲了進去，一群燕子南歸
一隻野狗跑來竄去
我感冒在長滿青苔的舊石階
發燒並嘔吐，像空蕩古村落
哪怕旁邊矗立水泥鋼筋
也無法止住內心傾瀉
2016.7.18
《迷路》
關於路，說得最多的一句：天堂有路
走得最多的卻是地上的路
哪怕車輛擦着速度，大腿碰痛別人胳膊
路還是從各自內心開劈、延伸、交叉
也就有了擠爆的商場和教堂踩踏事故
另有一條路在水上
除了多出偷渡，其他與陸地差不多
所以面對天堂，讓我恨不能長膀
但上天又如何，空中的道路一樣有許多約束
遠的可以舉粥馬溫，近的有馬航失蹤
接下來的：地獄無門，就有人喊冤了
因為人間之門多數形同虛設
有門無門都有人要走
包括後門，都像極了有路
2016.8.28
《菜市》
百子圖菜市場的肉類高高掛起
高過蔬菜和幾隻狗，低於人群
但狗鼻靈敏，圍着不再出氣的鼻孔轉悠
零星落地的骨肉，失去血腥
也失去鋼鐵的鋒利
正好迎合畫了口紅的狗嘴
此時主子在蔬菜區挑揀青菜玉米
不見了狗狗的搖尾伸舌
便拉開了喉嚨：心肝！寶貝
狗狗聽到了，委屈得可憐
而我站在肉類和蔬菜兩區中間
想買蔬菜也要食肉
不像狗和它的主子
在左右對峙
2016.8.27 [1]
作者簡介
塗擁，中斷20年後於2015年重新寫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