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雨濛濛走邊城(劉宏江)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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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雨濛濛走邊城》是中國當代作家劉宏江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煙雨濛濛走邊城
最初知道鳳凰古城，是因為沈從文先生，是因為一部名為《邊城》的小說名著。想象中的鳳凰古城，應該像《邊城》中所講述故事發生的那個叫茶峒的湘西小鎮，是一個遙遠、偏僻、古老而又神秘的所在。
五月，正是南方多雨的季節，風也纏綿，雨也纏綿。來到鳳凰的這一兩天裡，一直淅淅瀝瀝地飄着雨，但雨勢不很大，基本不影響我們的行程和觀覽，更不會讓雨水打濕我尋古探幽的心情。
撐一把傘，遊走在鳳凰古樸而滄桑的老街上，我們這些遠道而來的人，既有所期待又有點漫無目的。看看街道兩邊青磚黛瓦的古建築，隨手拍下幾張沿途的風光照。然後，走進沿街一家又一家鋪面，走進一座又一座老房子。這樣的平和寧靜，這樣的悠閒從容，這樣的情調和韻致，暗合了我的心境，感覺最為適宜。
走進鳳凰，就如同走進一座中國歷史文化的大觀園。走進隱藏於街巷裡的那一座座磚木結構老房子，就等於穿越時光隧道，邂逅了一個個光芒四射的歷史文化名人。這裡，有中國現代鄉土文學之父沈從文的故居，有大教育家、慈善家、民國第一任內閣總理熊希齡的故居，有「文化世家」陳寶箴的百年老宅，有曾經作為鳳凰首富裴守祿的舊宅崇德堂，還有人稱當代畫壇「鬼才」而自稱「刁民」的著名畫家黃永玉坐落在沱江邊上的奪翠樓。細細品味，你就會發現，這裡的每一條古街巷、每一幢老建築，都包藏了太多讓你唏噓感嘆的故事和細節。
位於古城南中營街的沈從文先生故居——一座素樸而雅致的四合院，我在此逗留的時間最為長久，觀看得也最為真切仔細。作為一代文壇宗師，沈從文先生的童年和少年時代，都是在這裡度過的。故鄉的山水風光、淳樸民風和人物情狀，留給他深刻的記憶，獲得了其他人很難獲得的一份生活經驗，為他日後的創作提供了豐富的、取之不盡的生活素材。
沈從文故居的正屋，擺放着先生的一座半身石膏雕像。走到近前，仿佛可以感受到他那雙鏡片後發出的慈祥而溫暖的目光。兩旁配以「人生朝露，文章千秋」的一幅對聯，是對先生一生最為恰切的概括。右側廂房一室的牆壁上，懸掛着大量介紹先生生平的照片，忠實而生動地記錄了他一生的奔波和坎坷。二室，陳列有先生部分珍貴的書稿、手跡。左邊廂房，陳列着先生不同時期、各種版本的著作。書房內，擺放的那些書桌、藤椅、書架以及其它木製家具，是在先生去世後，從他北京的寓所運回故鄉的。那張嵌着大理石桌面的書桌，曾經伴隨着它的主人，寫作了那部美麗淒婉、打動過無數讀者心靈的小說《邊城》，寫作了以鳳凰故鄉為背景的大量文學作品。只是，隨着歲月的流逝，這些物件早已陳跡斑斑，失去了最初的光澤。透過故居那扇雕花的窗欞，我想，真正像《邊城》這樣，能深刻反映出人性之美、具有經典意義的文學作品，一定是不朽的、魅力永存的。
沈從文先生始終堅持把自己歸為「鄉下人」。我揣測，這絕不僅僅是先生一種低調的自謙，更為主要的，是他對湘西、對鳳凰這片山水懷有的深深摯愛和眷戀，是心中那份永遠也斬不斷的鄉愁，是對都市生活的厭倦和逃離。
一方水土，養一方人。湘西的這片靈山秀水，養育了一個個出類拔萃的傑出人物，甚至是世界級的文化巨匠。這些人物，給中國文化史增添了厚重的一頁，也讓這座古老的「邊城」充溢着特異的文化之香。
鳳凰的自然美景和歷史人文，曾無數次地出現在沈從文的文章中，出現在黃永玉的繪畫中。這別樣的鳳凰古城，宛如一幅古老的市井風俗畫。店面兼作坊的鋪子，一爿緊挨一爿，但已經不是過去的油行、鹽棧、花衣莊、雜貨鋪子了。招徠顧客的，差不多都是當地精美奇巧的民間工藝品和土特產：薑糖、擂茶、糯米酒、血粑鴨、獼猴桃干、中藥材、銀飾、蠟染、蠱蟲、牛角梳子……這些東西，別的地方難得一見，價格也相當便宜，所以許多遊客都很情願在此停下腳步。一番低聲的討價還價中，便感知了湘西獨特的風俗民情。
在逼仄的街巷裡七拐八繞，讓我們早已失掉方向感，辨不清東西南北。但導遊告訴我們，在鳳凰，用不着擔心會迷了路。順着高低起伏的紅石板道一直走下去，就可以走到豁然開闊、景色如畫的沱江邊上。
鳳凰古城，是依山而建的，也是傍河而建的。這條穿城而過、緩緩流淌的河流，叫沱江。日夜流淌的沱江，是鳳凰的母親河，孕育了這座美麗的小城。小城因這條玉帶似的河水緩緩流過，而顯出她的生動和靈韻。站在江邊，一眼望去，可以看見長蛇般古老而精緻的石頭城牆，看見橫跨於沱江之上壯觀而俊逸的虹橋風雨樓，看見沱江岸邊高閣臨風、富麗華美的萬壽宮遐昌閣，看見臨水而建的鱗次櫛比的吊腳樓，看見河面上來來往往的遊船畫舫。而更遠處，便是一片翠色逼人的高山了。這沱江風光帶，充滿了無窮的韻味。
沱江泛舟，是一次非常愜意、非常難忘的美好經歷。蒙蒙煙雨中，坐在狹長的烏篷船上，任船夫站在船尾，把小船悠悠地撐着，讓心兒隨着小船悠悠地盪着。這還是大師筆下那種散發着桐油香味的木船嗎？這還是爺爺和翠翠當年撐過的那隻渡船嗎？這還是二老儺送一心惦念着的那隻渡船嗎？這一切，我無從知曉。
隔着輕紗般的雨霧，可以看見江邊石階上那一個個浣衣女的身形，看見豆綠色河面上晃動着的波光塔影，看見一群燕子展開翅膀和尾翼在水面上低徊盤旋，看見從漁筏上不停鑽入水底捕魚的幾隻魚鷹子（鸕鶿）。這一刻，我感受到了滿河流動着的詩情畫意。
忽然，從遠處水面上飄來一陣苗家姑娘動聽的山歌。順着那悠揚的歌聲，我的眼睛一直在不停地朝岸邊找尋，希望真的能看見那個長久以來珍藏在我心中的美麗善良、情竇初開的翠翠的身影。——看來，小說中的翠翠，那個乖巧至極也可愛至極的少女形象，一直深深地印在我的腦海里。
是的，鳳凰是唯美的，獨特的，神秘的，更是不可複製的。半個多世紀前，一位名叫路易·艾黎的新西蘭詩人來到中國，遊歷生活了數十年。當他輾轉走過中國的許多城鎮後，由衷地發出：「鳳凰是中國最美的兩個小城之一」的讚嘆。
詩人對鳳凰古城的這種讚譽，也許是出於自己的一份偏愛，說的有點絕對，但我以為並非言過其實！[1]
作者簡介
劉宏江，安徽省作家協會會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