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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心(柳春)查看源代码讨论查看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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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心》中国当代作家柳春写的散文。

作品欣赏

父心

大年初五中午,我值班,在办公室里写病历。   

“医生,我想向你问些事。”门外闪进一个老人,轻声对我说。我抬头一看,知道是第5床病人的父亲,赶紧给他让座,放下手里的工作,准备回答他的问题。   

他迟疑一下,终于坐到我的对面,蓬松杂乱的泛白头发上撒满雨珠,一双混浊疲惫的眼睛有些惶恐地看着我,满是皱纹的老脸粘着污垢,好象有许多天不洗了,老式的拉链外套领上,清晰地镶上一层光亮油腻的汗油,两只手交叉着上下搓动,一双皮鞋快成了水鞋了。   

5号床病人是以急性黄疸型肝炎到我科住院的,后来检查,发现是艾滋病。自从把这个结果告诉了他的家人,病房里就充满恐怖、沉闷、悲伤而无奈的气氛。我们的医护人员也提高了防护警戒级别,戴上口罩外,又加上一双胶手套,尽管言语上还很温和和细心,不时也露出些轻柔笑容来,但也掩盖不了疾病的严重性和危险性。   

前天,我去巡查病房时就知道他的病情了。我站在病床边,双手垂着,轻声地和病人及其家属交谈,病人话不多,只是简单以1—3个字音回答问题,而这位父亲却十分热心,代儿子讲了发病过程及现在的感觉,自然,其中许多是他本人的感觉,我似乎感到患病是他而非他的儿子。    我走出病房,他父亲尾随出来,拉住我道:“你们真好(这不一定是真话,似是有意恭维),帮帮我想些办法吧,阿弘(病人的化名),也是大学毕业的,出校后没有打公家工,自己创业,也是赚到几个小钱的,不想到现在竟病倒了,你们尽量用最好的药,我们有钱支付的”。“家里那三个母子还好吧?”“没问题的,他媳妇原先说患有艾滋病,已服药好了的,前年生了一对龙凤胎,听医生说也患染上了,不过现在他们都很好啊,只是阿弘病现在稍为重些。”艾滋病号称20世纪温疫,来势凶猛,杀人无数,人们都闻艾色变。或许,他并不明白其中的利害,或许是有意轻描淡写,心里明白,装着糊涂,或者不愿意承认此疾病预后的惨烈,宁肯相信有神灵的保护,希翼奇迹的发生。对艾滋病本身,我们现在基本上是束手无策,但对于并发症如肝炎者,我们还是有些办法的。于是我说:“除了打针外,再加服中成药吧”,“好的,好的,我正想着呢。”我于是给他开了处方,嘱他去买。   

第二天,我去查房,他看到我,立即高兴地迎上来:“昨天加服了中成药,今天感觉好多了,可以坐起来吃饭了,谢谢你呀。”我检查病人,虽然精神好转些,但仍黄疸严重,并出现腹部肿胀,下肢浮肿,据自己的经验,这不是病好转的征象,他们所说的好多了,只是个人的感觉和愿望,即如在漆黑的夜空中,忽见一闪而过的火光,竟以为是曙光来临吧。但我还是鼓励道:“继续服药,注意休息”。他满心欢喜地说:“这说明对药了,我们一定坚持吃,医生,太感谢你们了。”他儿子在床上静静的躺着,望着天花板,一声不响,他又对儿子说:“你听见医生吩咐了吗?你要安心养病,不要胡思乱想,只要坚持治疗下去,又打针又吃药,病一定会好的。”   

病情的变化自在意料之中。今天上午,患者的黄疸加深了,精神萎靡,进食甚少,他[[[父亲]]焦急起来,跑来对我说:“看来病重了,病治不好,留钱有什么用,我们想送到省里去治疗,你帮助联络些吧。”我答应着。   

今中午他到办公室里来,想必就是为此事了。   

果然,他声音悲怆低沉地说:“谢谢你们了,你们态度真好,没有嫌弃我们,总是很认真的听我们说话,帮我们想办法,护士换床单,倒屎端尿,没有一声怨言,我们心里很感激,也想给你们送些礼物,祝贺新春,但又怕你们嫌弃病人的东西肮脏,所以不敢送,前几天我们给市疾控中心的官员们送去3个红包,都给退了回来,他们对我们也很好,但就是不收我们的东西。”我赶忙解释:“一切礼品都不敢收,这是医院严格规定的,为保护我们自己的饭碗,不敢收的。”“我们现在想转到省医院传染科去,请你给我们写封介绍信到省里去,与上面联系,也方便我们些,好么?”我满口答应,马上办好。   

很快,救护车来了,病人被送到车上,他匆匆地收拾东西。在走廊外,我伸出手去,他默默的用力握了一下,踉踉跄跄地向救护车走去,旧外套下摆向外飘扬,粘满黄泥的鞋子在走廊的磁砖上戳下一个又一个清淅的泥水印,弯弯曲曲的向外延伸,绵绵的细雨,纷纷扬扬地下得正紧。[1]

作者简介

柳春,原名:李德恒,男,生于1966年,海南儋州市人。

参考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