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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梯間的柚花香(雪夜彭城)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事實揭露 揭密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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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梯間的柚花香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網

《電梯間的柚花香》中國當代作家雪夜彭城的散文。

作品欣賞

電梯間的柚花香

走過柚花香的地段,我看到楊振軒的奶奶。「今年冷春,風鈴木花都遲開一月了,您老人家還是一件單衣出來啊?」

如是夏天看到楊振軒奶奶,誰也不會注意她,她不過是用嬰兒車把楊振軒的弟弟推出來遛彎,老太太微微馱着背,穿沒有特色的老人短袖衫,個子矮小,也沒有矮小到引人注目的程度;小朋友光光頭,腦袋大,當然也沒有大到引人注目的程度。

這樣的情況持續了兩年,人們發現了端倪。

小朋友長大了好多,那是自然的事兒,會拜拜會招手甚至說有些複雜的話,這依然不會那麼引人注目。

老太太穿的衣服幾乎沒變,你看,那件沒有特色的短袖衫。

是的,短袖衫,過了秋過了冬再是濕潤的春,老太太依然穿夏天裡過來的短袖衫。而同時期的少男少女,衣服一茬茬換,廣東雖然比內地暖,有時一樣會凍得人鼻涕橫溢,天一冷多數人都會及時穿上羽絨衣。

哎呀,奶奶,這麼冷您還穿短袖衫呀?

不冷呀。

您身體真好呀。

好個甚,就是木,不曉得冷。

她好似覺察出自己和別人有些不同,略微顯得有些尷尬,就努力做些解釋,也無非是「俺也不知為什麼,就是有這般木呢。」

她並不因此換行頭,依然穿幾年沒有變化的短袖衫,依然推小寶出來玩,小寶已經淘得十分厲害,這並沒有給老太太帶來不便,好似她有的是氣力。

想來楊振軒今年該讀四年級。三年前,他媽媽曾送他到我跟學畫畫,他媽說,只是試試,坐得下來就學。那娃果然沒有耐心,極其好動,只試了一次就放棄。他媽說此前也在別的地方試過,老師受不了就婉拒,他媽媽也並不抱怨孩子,微微苦笑一下就作罷。

他奶奶更是沒有和這個淘氣孩子有過任何衝突。兩個孫,都是她帶,大的進小學了,小的開始滿地跑。日子匆匆過,她滿臉都是笑。孩子跌出傷痕了,她也還是笑。

因為冬天穿短袖薄衣,她才引起了別人的注意。被人注意了她還是那麼穿,除此她幾乎就是一個沒有故事的人。

但楊振軒長大了好多。今年幾次遇到我,那娃主動跟我打招呼,哇,這娃懂事了呢。我把這個發現及時告訴了娃他媽和他奶,他們都微笑着點頭。

有一次在電梯間遇到楊振軒,他獨自背着書包。應該沒有報讀這樣那樣的興趣班,所以放學了就徑直回家。我很詫異,差不多每一個小學生都有家長接送,他卻是自己坐公交來回,家裡到公交站有好長一段路需要步行。

「振軒真不錯,可以自己上學、回家。」

那娃笑了:「這又不難,我有月卡呢。」娃笑着對我亮了一下公交月卡。

想起來,這確實不難,十一歲的孩子,上學就該是自己的事兒。早先在農村,哪個娃不是自己步行上學呢?但眼下的都市裡,孩童自己上學、回家就很有些「另類」了。

這省去他爸媽許多功夫。

他爸媽好似很忙。

我基本都是在電梯裡遇到他爸。一看就知道是從農村走出來的漢子,高個子,短平頭,皮膚黝黑,衣着隨便。說話臉上先露出幾分羞澀的笑意。知道他開一掛巨型卡車——是那種打個響鼻就讓人想起恐龍的那種車。一開始我就覺得幾分詫異,這麼一個靦腆似乎還有些膽小的男子竟然要駕馭那麼張揚的龐然大物每天跑上千公里,有點令人匪夷所思。而這是不虛妄的,他搞物流貨運,全國到處跑。他老婆也跟着忙,問她忙什麼,才得知他們是開公司的。

是物流貨運公司。

公司有二十多輛車,都是「恐龍」級的。這漢子明明就是公司的總裁,管着數十號人,每月發工資都是好幾十萬,就是那些「恐龍」總投資就接近千萬元,養這些傢伙每年用於保險、燃油、維修都是要論百萬元的。農村里走出來的赤腳漢,有一輛自己的車已是非常的不錯,風裡雨里的跑,「官到尚書」一年賺個幾十萬的;人家這可是一個公司,許多人在他那裡掙錢養家。他呢,好似依然只是個小「嗨皮」,不覺得自己身上擔子有多重,也不覺得自己是多大的老闆,問起只說自己是開車的。他完全可以穿西裝、打領帶,坐在辦公室里像模像樣地敲鉛筆。他大概沒想到這一轍,只是把自己定位於車隊中的一員。起早貪黑,赤腳短褲,手上總是沾着機油,好似連歲月的更迭都忘了。

昨天,同時在電梯裡遇到楊振軒的奶奶和爸爸。

兩個人都是「短衣幫」打扮,或者說他們根本就不記得打扮這事兒,都是隨意在身上拉扯些衣衫,為了方便、省時,就「短斤少兩」,以致嘴裡哈氣腳上拖鞋。這兩個人各忙各的,是碰巧同時上同一個電梯,他們去的好似並不是一處,因為兒子錯按樓層的按鈕,露出了幾分「笨拙」或「傻帽」,兩個人都忍俊不住,出聲大笑了起來。母親使勁拍了一下兒子裸露的手臂,感嘆一句:你這個人那!露出完好潔淨的門牙。

你這個人哪!聽起來這像是秀情感的嗔怪。母親這是嗔怪兒子什麼呢?

你這個人真傻。俺看是沒啥腦筋,多半背地裡的私語是:這娃做事用心呢,他的車走得穩,走得勤,走得好。這傻娃是俺兒子呢。俺兒子可能幹呢。

你這個人真忙。這娃可真忙,月月三十工,工工真功夫。忙得頭暈,電梯按鈕都不會按了。

你這個人真逗。按個扭就鬧笑話。笑得俺肚子疼。不准他就是逗俺老太婆呢,

這是母子關係嗎?我一時疑惑起來,覺得自己以前把他們認定為母子是錯的,就試探着指着老太問小伙:這不是你——母親嗎?對呀,是我母親。這次是小伙子臉上顯出疑惑,應當是不很理解我為何要懷疑他們的母子關係。

是呀,我明明知道他們是母子關係,為何有了疑惑呢?當然是因為他們在電梯裡的「笑鬧」。沒有人說母子之間不能笑鬧,真實的人間煙火里,卻是很難找到能一起笑鬧的子已成年的母子。不要說那些嫌棄老邁雙親的不孝子媳,也不要說那些「居廟堂之高」的有大出息的子女,就說那些孝敬雙親的「道德模範」,也只是刻意要做到什麼,忍受什麼,卻沒有這種自然灑脫的野花芬芳一般的情愫。

我忽然嗅到電梯間有芬芳,濕潤清新的芬芳。春意瀰漫,都被關進了這上上下下的小鐵屋子。楊奶奶說那是柚子花香。

柚子花一如桔子花,那芬芳是真的好,粗魯漢子、雕花巧匠都沒有異議。在農村,桔、柚多栽種在豬圈或是茅房旁,說不出那香有什麼高貴或出處,也不需要講什麼道理,人家就是香了,自然地鑽進你的鼻孔里來,霎時你就體會到這世界輕輕鬆鬆有諸般好,好得你不想歌詩不想打酒就想打個痛快的寒噤,最多會冒出一句:我昨夜聽到青蛙讀書。

自然芬芳里的母子,一個赤腳拖鞋,一個短袖單衣,兩張並不相似的臉,綻着相似的笑容。

老太太看出我又注意到她衣着的「另類」,一如既往,好似自己做錯了什麼,甩着湘西腔表示歉意:「俺就是木,不曉得天冷。 [1]

作者簡介

雪夜彭城,本名劉鳳蓀,男,江西省都昌縣人。 發表關乎鄱陽湖文化的小說、詩歌、散文200萬字以上。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