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磨砂玻璃杯的碎片
圖片來自免费素材图片网

《磨砂玻璃杯的碎片》中国当代作家董玉明写的散文。

作品欣赏

磨砂玻璃杯的碎片

过了三十岁,我以为自己的个性会趋向老成,但我错了,我还会时不时地显现出儿童般的顽劣天真来,自己也搞不明白,这样的情形是害怕成长呢?亦或是对孩童时光的眷恋?

以前我很爱接打电话,不管熟识不熟识,揪住一个算一个,没完没了地闲聊胡侃,也就结识了一些所谓的话友。人家说我的声音有男中音般的磁性,我没觉得怎样,听的多了也就默许了。男中音与磁性对我而言,应该不是恶意的嘲讽,反正话友间不大认识,声音若能给人一种信赖感,我也没必要难为自己。

然而三十岁那年,眼睛的失明让我失去了对这个世界的解读,坐井观天的生活把我囚禁在了无崖的深渊中。困居陋室,电话就成了我与外界沟通的唯一方式,可我对陌生人的电话极为反感,尤其是那些开口就让我猜测对方姓名的电话,我的厌恶几乎到了忍无可忍的程度。事有凑巧,这些天我耳朵发炎,所有熟悉不熟悉的电话都不想接,那天一个陌生的电话打来,我随手接了,那边先是“咦”了一声,然后怯怯地问:你是斯人么?

你是谁呀?我捂着肿胀的耳朵反问电话中的女子。

你真的是斯人呀!能听到你的声音真高兴。女子没有回答我的问话,却以牙还牙:好久没联系了,我是你从前的话友啊,还记得我么?

向上帝保证,我不记得这个女子了,失明以后,我所有的话友都像传说一样烟消云散了,这个女子不会是在搞恶作剧吧?听上去她的声音满认真的,我原想一言拒之的态度发生了动摇:对不起,我实在想不起来了,麻烦你实言相告。

我给你写过信。我们一起爬过山。你请我吃过担担面。我送过你一本带密码锁的日记。你给过我一部自己的诗集。女子一连串的提醒打开了我记忆的闸门,很可惜,闸门是打开了,混乱无序的时光碎片一骨脑翻涌了上来,我的耳朵有点热,我无奈地说:很抱歉,我真的想不起来了,如果你愿意的话——

女子迟疑了一阵,坚持地说要到最后再告诉我。女子转而说,她读到了在晚报上登载我的那篇纪实报道,还看见了我在盲道中执杖而行的照片。文章刚一读完,她已经是热泪盈眶了,她费尽周折才打听到了我的电话,好多年了,她只想再听听我的声音。

不错,晚报确实登载了我的专访,那是为了配合国际盲人节而编发的,记录了我用盲用电脑写作的片段,为了制造效果,记者还特意把我请到室外,拍了张在盲道上走路的照片。 我换了个耳朵,免得耳中嗡嗡乱响,脑海中打捞着记忆的碎片,女子一直在说话,我也不好再问她什么,这种感觉有点别扭。

女子对我的关切可谓事无巨细,从诗歌创作到感情生活,从个人收入到身体状况。她的声音温柔而恬静,说到高兴时,禁不住笑语嫣然;说到伤心处,又免不得轻轻地抽泣,这种情绪的呼应让我有些茫然。一个问题始终在我心中萦绕:这个女子到底是谁呢?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女子话题一转:我想去看看你,你欢迎不?我们差不多有十二年没见了。她迟疑了片刻:我已经嫁人了,孩子在上小学。对了,你家还在那儿住吗?

我问是哪儿?一号楼还是三号楼?她说是新华街底层带小院子的住宅楼,我心里豁然开朗,口中几乎叫出了一个名字,怕认错了人,终于没敢叫出来。也是天意使然,这会电话突然提示,通话时间只剩下一分钟了,我们愕然,一瞬间竟没了话。直到她说:对不起,有时间我再打给你吧,你真没想起我来么?她再次追问,我还在犹豫,就在一个名字冲口而出的刹那,电话断了。我等着,可是电话没有再打过来。

我还在等,几乎放下了手边所有的事,母亲觉得奇怪:你这些天怎么不出门也不写东西了呢?我吱吱唔唔,我说没有状态,我说身体不舒服,我知道自己一直在等。可是电话中的女子终于还是没有出现,空气中仿佛飘浮着一股淡淡的忧伤。

耳朵发炎没有好利索,只要电话铃响起,我就急不可耐地抓起来,迫不及待地问是谁?如果房门有动静,我会迅速地跑去开门,磕了绊了也不在乎。朋友周辉几次来家,他看我神经兮兮的,就问我:你最近怎么失了魂似的?咋了?

我没说什么,周辉是我三年前结识的诗友,跟他解释所谓的话友还真有点困难。我拿出磨砂玻璃杯给他斟茶,或许是心不在肝上的缘故,杯子被我碰到地上,随即就打碎了,周辉歉意地说是他打碎的,非要陪我一套不可,我从迷乱中醒过神来,一边骂自己,一边承认错误。周辉帮我收拾残局,我的手在地上寻找磨砂玻璃杯的碎片。

我平时喝茶都捧着紫砂小壶,这个磨砂玻璃杯放在茶盘里,只在朋友光临时才能派上用场,在我捡拾那些碎片的时候,心思也动了一下。

磨砂玻璃杯多像一段陈年的记忆呀,它就那样平静地摆放在时光的盘中,承载着经年的落尘和灰土,只在朋友来家时,才会洗去里面的尘垢,再用温热的茶水一品此时的心情。而在回味与品濯中,又有多少是过去的人情故事?多少是现时的悲悯感伤呢?要不是一个电话打来,若不是那些渐渐消隐的追忆,恐怕时间荏苒,再好的记忆也会被岁月打磨干净了,就像我无法说出一个名字来那样。

磨砂玻璃杯碎了,还可以在商店里寻到,可是记忆碎了,到哪里再去找寻呢?谁能把失去的捡拾回来,并且复原如初?就像那些美好的易碎的青春岁月?

我笑了,周辉已经为我重新斟了茶,我一边抚摸着长出青须的下巴,一边跟周辉说:我给你讲一段与我有关的爱情故事吧,是真实的,故事里有一个女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她叫雨虹。 [1]

作者简介

董玉明,笔名方程,男,69年生人,原在某医院工作,80年代初开始创作,98年因病双目失明。

参考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