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水子(石舒清)查看源代码讨论查看历史
《秃水子》是中国当代作家石舒清的散文。
作品欣赏
秃水子
虽说秃水子头秃眼瞎,其实人家有一个响亮的、很好听的大号——余得水。但人们还是习惯叫他秃水子。从小到大,好像除了这个名字,人们再也想不起他还有别的什么名字了。
秃水子从小头秃,那真叫秃得一个实在,头上半根头发丝儿也没有,像极了150瓦的白炽大灯泡。小的时候顶着一个灯泡毫无顾忌地乱跑,谁见了都喊一声“秃水子”!有的还边喊边拽过来摸一把,秃水子歪一下头,翻一下白眼,既不否认,也不承认,扭头跑去。大了之后,他知道“护秃”了,头上箍了一块羊肚子毛巾,把头捂了个严严实实;他不戴帽子,因为帽子也会露出半截的,远不如毛巾包裹得严实。
秃水子的头秃是先天胎里带来的,是爹娘给的,他的眼瞎却是后天人为的。
秃水子年轻的时候是个“无浪混”(就是农村坑蒙拐骗、吃喝嫖赌的二流子),一次他去镇上掷骰子推牌九,一屋子的人吆五喝六,却唯独秃水子的手气出奇地好,到了下半夜,一拨人下去一拨人上来,几乎都输光了,他赢的钱有半袋子了,这时他便有了罢手退出之意,他不知道自己已被旁邊的“老缺”(指砸明火、绑肉票的土匪)眼线盯了好久了。当他得意洋洋地背着袋子走到半路时,四五个人拦住了他,不由分说,一阵乱棍将其撂倒,一把扯走他身上的袋子。他挣扎着爬起身怒睁双眼,一个土匪说话了,嗬,眼还真亮,给他剜了。他明白碰上茬了,赶紧闭上眼,连说,我没看清,我没看见。土匪又说话了,那就留一只吧,省得回家找不着路。他觉得左眼一阵钻心的疼,手捂着左眼昏死过去。从此秃水子瞎了一只眼。
话说秃水子回到家养伤的那几天,越想越窝囊,越想越来气,整宿睡不着觉,一气之下,伤好后便不声不响地悄悄出远门走了,此后杳无音信。半月后,有人闲谈问起,怎么不见秃水子了?有人答,谁知这秃瓢去哪里啦。
是呀,村里有他不多,没他不少。有他能添个笑料,没他也就少个乐趣,日子一久,人们早把他淡忘了。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照样过着平常的日子,好像村里压根没有过这个人。
引起人们注意的是,几年后秃水子脑袋上斜蒙一只黑眼罩又回来了,更惹人注目的是随行的一个如花似玉的小脚女人,还牵着一个五岁的小丫头。女人温顺地挽着秃水子的臂膀款款走着,碰到人秃水子的独眼便放出光芒,大咧咧指一指女人,这是我老婆。再指指对方,这是二叔。女人低眉顺眼道个万福,二叔好。人们应着,回头啧啧叹道,秃子憨人憨命,真他妈的有艳福。眼里充满了羡慕嫉妒恨。
作者简介
石舒清,品诗文网签约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