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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小說中萌生的「泛人主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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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小說中萌生的「泛人主義」》中國當代作家史雨昂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科幻小說中萌生的「泛人主義」

科幻中的「人」並非作品的必要組成部分,在宇宙級的宏大敘事或工程師式的技術描寫中容易變得十分模糊,由個體具象的人之形象轉變為集體籠統的文明形象或社會形象,另一方面,不同於主流文學看向過去或當下的視角,科幻文學是看向未來的,所以科幻中的「人」之形象也有着更加廣闊的創作可能性,憑藉幻想的元素搭建一個現實難以實現或出現的社會實驗場,或是用某一特定的技術反映人性更加深層的部分,而在深入探索的過程中也就很容易遇到貫徹歷史始終的,帶有哲思性的問題,比如「人的本質是什麼?」「人的意義是什麼?」「人有沒有靈魂?」「我從哪裡來要到哪裡去?」等等,有的科幻作品只是將這部分問題反映出來,但不會或難以給出答案,還有的作品試圖解答這樣的問題,解答的方式往往是將「人」的生存空間由現實熟知的環境轉變為脫離現實的虛構環境,進而激發「人」產生出特別的思考與行動,借角色對新生存空間的反應,闡釋作者自己對上述問題的回答。

科幻創作中,對於「人」的思考與定位會導致其生存空間的轉變,該過程是可逆的,也就是生存空間的變化導致「人」的重新定位,比如《三體》中「黑暗戰役」的勝利者們發展出了在宇宙間流浪的星艦文明,該文明的組成仍然是人類,但可以說他們不再是「人」而是其他智慧存在,這裡「人」的概念脫離了自然人類物種的實體,轉向社會性、文明性的「人」之身份,這種轉變引發的最直接的思考便是作為「人」的我們對於「同類」的認知與認同,該思考的出現是自然且經常是無意識的,科幻作品的創作者往往不會專門提出自然「人類」之物種與社會「人」之身份的區別,而是聚焦於更直接的討論——「它」能不能是「人」?比如艾薩克·阿西莫夫作品《雙百人》中的機器管家經過兩百多年的努力,將自己的鋼鐵身體逐漸換成人之肉身,試圖獲得「人」的身份。

在科幻創作中關於「人」的重新定位與生存空間雙向交互的討論過程未來或許會着重在一種新視角或是新主義中得到體現與構建,暫且稱為特化的「泛人主義」,且有機會以科幻為起點將其思想影響傳播至更廣闊的範圍,這種機會同「人」之形象更廣闊的創作可能性一樣,源自科幻類型文學看向未來的獨屬視角。

泛人主義試圖討論和解決的是集體化的「人」與其他集體的相處,以及「人」集體化內部過程的定位標準,代入到現實的解決力或許將體現在不同文明、國家、民族、宗教等概念集體間的共處,我們對於同類的認同本身是對「人」之身份定位的認同,在科幻創作中引發這種思考的內容多是與人工智能、外星文明、虛擬生命這三種科幻設定有關,「人」的生存空間也必定會發生變化,人工智能設定指向的多是基於現實走向或光明或黑暗的未來,外星文明指向的多是更加廣闊或更加孤獨的宇宙空間,虛擬生命則是指向虛擬世界、網絡世界,不同科幻設定背後自然又是現實生存空間變化的映射。

對泛人主義中的這三種經典科幻設定進行具體討論,首先是人工智能,作為「鏡子」讓人類審視自身,使自我的認知更完滿,或是多了一個觀察自我的他者完成意義的豐富。經典情節多是圍繞人工智能覺醒後的反叛,追求認同,產生感情等展開,也有更加直接地讓「人」通過人工智能認知自身,比如中國科幻作家雙翅目的《公雞王子》中需要被治癒的孩子通過人工智能審視自身,進而將自我認知為人工智能。科幻創作中對此突破的嘗試則多是關於兩個人工智能之間的相互映射,仿生人(複製人)同人工智能作為「人造物」之間的交流互動,整體仍然沒有脫離作為「人」之「鏡」的範圍,這也是人工智能這一設定在科幻創作中對於「人」的重新定位起到重要作用的體現。科幻作品中人工智能的出現幾乎必然會引發關於能否接納人工智能作為同類也就是作為「人」的討論,進而展現不同的定位標準,有的在乎軀體,有的在乎起源,有的在乎自我意識,還有的在乎社會倫理,體現的正是現實中人們對於作為同類之「人」認同的不同定位標準,如膚色、種族、血脈、階級、國家等等,而科幻創作中關於「人」之定位的突破在於將原本天生確定的,或是後天難以改變的定位標準進行輕而易舉且直觀感的互換,比如一個因為生化事故全身四分之三換為機械的「人類」是否能被我們接納成「人」?像是《正義聯盟》的角色鋼骨,《英雄聯盟》中的角色「發條魔靈」奧利安娜,其中涉及特修斯之船悖論,但核心並不是探討同一性問題。一個不斷更換零件以至所有組成部分都與最初不同的存在,是否仍然可以被認知是最初的存在?相同的,一個不斷更換自身身體,最後包括大腦都換為機器的「人類」能否被我們認知為「人」?人們往往願意接受這樣一個全身很少甚至沒有「原部件」的「人類」為同類的「人」,但是當一個人工智能全身變為人類身軀時,人們接受其為「人」的意願往往會降低許多,客觀上幾乎一致的存在產生了不同的認同意願,這種差別正是源於現實中對「人」之同類身份定位很大程度依據「來源」,但很少有對其合理性的解釋,而是將這種認知傾向藏於文化潛意識中,實際體現如「來自相同省份的老鄉」「來自相同國家的同胞」「來自同個階級的同志夥伴」等等。

科幻創作中的人工智能更加直接地體現出這種依靠「來源」區分「人」之「身份」定位的不自洽之處,使得創作者需要解決這種不自洽,或者選擇直接否認以這種依靠「來源」身份定位同類之「人」的標準,而前者解決方式的最後落點也往往是多次驗證依靠「來源」定位「人」的方式是失敗的,進而將其歸為「靈魂」「自我意識」「獨立智慧個體」等等指向更為模糊的,甚至偏向神秘學與宗教的新定位標準,因此這種「人」之同類身份定位的新標準需要在虛構的新生存空間中得到具象與驗證,除原生存空間向未來的發展外,其轉變有兩條路徑,分別是向外和向內,泛人主義體現的,或者說構建泛人主義的外星文明與虛擬生命科幻設定正是對應這兩條路徑。

泛人主義中的外星文明科幻設定即是生存空間轉變的向外途徑,科幻創作中集體化的「人」,也就是人類文明向外探索的過程往往會出現外星文明這一設定,其中涉及對費米悖論的討論,以及類似「宇宙社會學」的設想,如果將人工智能比喻成使「人」自我審視的「鏡」,那麼外星文明就是主動審視「人」的「他者」,即「賦予'人』之意義的獨立觀察者。」科幻創作中這種設定的出現往往伴隨「人」生存空間的轉變,且更多時候是這種轉變導致了重新定位,若是只關注物質層面的生存空間轉變,則「人」的定位更多時候只是對現實不同於主流文學的另一種反映,比如《沙丘》《星球大戰》《奧威爾號》《賽爾號》等太空歌劇式,甚至是太空肥皂劇式的科幻創作,本質上仍然是在討論「人」集體內部的相處,而外星文明設定的突破在於關注精神層面的生存空間轉變,也就是將思考格局從某一現實的有限領域上升至幻想的無限領域,開始思考無限且永恆視角下「人」的定位,與中國古代魏晉時期流行的玄學有相通之處,對現實的欲求與苦難秉持着近乎無感的態度。

外星文明科幻設定會更加關注「人」之「意義」本身,生存空間向外的發展使新的「人」的定位標準更多偏向於「意義」的討論,如特德·姜的《你一生的故事》中對於必然發生之人生的態度在於「體驗」的「意義」,劉慈欣的《朝聞道》中對選擇集體無利但能讓個體獲取真理的態度在於「無惑」的「意義」,這裡的「意義」內涵基於存在主義,一朵花在沒有智慧個體進行審視時,是沒有任何意義的,沒有「生命、植物、香、紅色、好看、脆弱」等等一切的意義,也就是在無智慧個體進行觀察時,一切無意義,意義存在的根基在於重新定位後更加寬泛的「人」的存在,也就是能夠賦予意義的,獨立智慧個體的存在。

泛人主義中的虛擬生命科幻設定即是生存空間轉變的向內途徑,「人」不再依靠物質實體生存,同只關注物質層面生存空間轉變的外星文明設定相關的科幻創作,不是所有涉及虛擬數字生命設定的科幻創作都會直面對「人」的重新定位,逃避方式也幾乎一致,即只關注人的意識上傳至虛擬世界後的體驗生活,或是虛擬人物覺醒意識後的生活,如電影《頭號玩家》《失控玩家》等,沒有對於「人」之存在本質的討論,電影《流浪地球2》中遭到反對,以近乎反面形象出現的數字生命計劃則是其面對「人」重新定位的較新代表,值得澄清的是,「沒有人的文明毫無意義」不是類似「人民創造一切」的量產複製的價值觀,而是涉及超越某單一意識形態,超越階級、民族的問題探討,也就是「人」存在的本質,數字生命計劃的弊病在於對「人」的意識是「複製」而非「上傳」,被複製的數據人物與原有「人」是兩個獨立存在,不具有連貫性,進而牽扯到兩個問題,一是複製人意識的數據人是否能看作是「人」?二是怎樣做到意識的連貫性,做到在生存空間轉換後「我仍然是我」?這裡隨即也就牽扯到在人工智能科幻設定創作中沒有太多涉及的,特修斯之船悖論中的同一性問題——保存組成「人」的哪一部分即代表完成「人」延續?

虛擬生命科幻設定會更加關注「人」之「存在」本身,生存空間向內的發展使新的「人」的定位標準更多偏向於「存在」的討論,而本質往往指向「靈魂」或「大腦神經元」,作為回答人存在本質的簡單答案,另一方面,存在本質本身是難以回答難以確認的問題,所以科幻創作中關於「人」之「存在」重新定位的突破更多在於視角本身的轉變,即追求現實物質富足後對於精神富足的追求,人們不再滿足物質的生存而且對精神的生活提起強烈的關注,拒絕以古代封建農業社會的標準讚揚現代民主工業社會輕而易舉能夠達到和複製的「成就」,進而精神層面的匱乏與苦痛變得愈加明顯,於是科幻創作者開始設想脫離物質存在的純粹精神滿足,試圖找到解決當代人更新自我定位與追求後不滿現狀問題方式

總的來說,科幻創作中重新定位「人」及其生存空間的過程秉持着一種「泛人主義」,其中較為主要的科幻設定是人工智能、外星文明、虛擬生命,分別對應着「人」之「身份」的新定位、「人」之「意義」的新定位、「人」之「存在」的新定位,而生存空間也必然會發生轉變來驗證和體現這種新的定位,轉變方式不僅局限於物質層面,更重要的是向未來、向外、向內的精神層面轉變。[1]

作者簡介

史雨昂,香港都會大學創意寫作碩士生,濟南市作家協會會員。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