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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人物:賈璉
紅樓上的賈府是一個標準的封建式大家庭,如同《家》中的高家,因為有了老太爺的存在,所以一大家人家生活在一起,自不免良莠不齊,雞爭鵝鬥的事情時有發生。賈家正是這樣,整個西府,數百口人,不時還有人來投親(如薛寶釵家,邢夫人娘家、史湘雲等)或者告幫(如劉姥姥),這一個大家庭的管理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紅樓夢中賈璉是個怎麼樣的人
上篇:為誰辛苦為誰忙
賈赦整天忙於女色,賈政則喜歡和一幫清客飲酒作樂,下一輩中,兩個女孩探春和迎春年齡偏小,稍微大些就要出閣,寶玉是富貴閒人,環小子更不用說,李紈是個菩薩,誰來管家?這副重擔自然落在了賈璉夫婦身上。
但很多人總有個錯覺:紅樓夢中是熙鳳在管家,而不是別人。真的如此嗎?在很多人眼裡,賈璉遊手好閒,且好色無厭,屬於典型的浪蕩公子,那有什麼才能管理家族事物?事實卻並非如此!
讓我們先看看賈璉的出場。那還是冷子興在給賈雨村演說榮國府。順便也提到了王熙鳳,正好可以看看別人的評價:
這位璉爺身上現捐的是個同知,也是不肯讀書,於世路上好機變,言談去的,所以如今只在乃叔政老爺家住着,幫着料理些家務。誰知自娶了他令夫人之後,倒上下無一人不稱頌他夫人的,璉爺倒退了一射之地:說模樣又極標緻,言談又爽利,心機又極深細,竟是個男人萬不及一的。
這一段首先評價賈璉,不肯讀書上進,卻用錢捐了個同知,但於「世路上好機變,言談去的」,也就是人情練達的那種。不過奇怪的是,沒交待他的長兄,卻是個「二爺」,而且不在自己家管理家務,居然幫着乃叔料理,真是奇怪!更奇怪的是,賈赦自己的家裡到底不知道是誰在管家!
王熙鳳又不同,年輕貌美,伶牙俐齒,心機深而細緻,所以堪稱脂粉英雄!這樣的人,紅樓十二釵中,唯史湘雲能當之。由此可見,是賈璉王熙鳳夫婦在共同管家,而不是只有熙鳳管家,賈璉遊手好閒,整天出去找女人。
偌大一座賈府,人口上千,每天的需用浩繁,大小事宜,一定多的不堪勝數,小到姑娘們的胭脂花粉,大到祭祖、送禮、土木工程等等,一應事務,無不在賈璉的肩膀上,這一切,作者使用的是不寫而寫,無需細說。
所以他把賈璉的事物通過一座大觀園寫了出來。大觀園是一個巨大的工程,沒有幾年是不可能成功的,但是作者卻採用了虛寫,避實就虛,刪繁就簡,只用賈政帶着寶玉和一幫清客視察一遭,就把整個園子給寫完了。這中間有一段,政老忽然想起什麼,問一直陪着自己的賈珍:「這些院落房宇並几案桌椅都算有了,還有那些帳幔帘子並陳設玩器古董,可也都是一處一處合式配就的。
賈珍的回答讓賈政了解到「此事不是賈珍的首尾」。因而「便命人去喚賈璉」。「賈璉見問,忙向靴桶取靴掖內裝的一個紙折略節來。看了一看,回道:『……』」這一段很關鍵,說明賈珍不過主持其事,但一應具體事物,大部分要靠賈璉!賈璉唯恐頭緒多,把重要的事情忘記,所以對每件事都有記錄,看看他的回答,就知道,動輒上百件的物事需要多少人力物力才能辦成!這一回已經讓我們看得眼花繚亂,不知道作者胸中到底有多少丘壑存焉。然而,這只是個開始,後文迎春說「誰信世間有此境」,探春說「精妙一時言不出」,惜春說「景奪文章造化功」,李紈的評價是「秀水明山抱復回,風流文采勝蓬萊」,到了寶釵,評價更高:「芳園築向帝城西,華日祥雲籠罩奇」,而在林黛玉眼裡,大觀園是「仙境別紅塵」!
我之所以不厭其煩的在這裡引用十二釵的詩句,是為了說明這個仙境一般的大觀園,卻是賈璉承擔了極為繁瑣而沉重的採購、監督、決策等等任務。如果說大觀園有一張圖紙,那也只能是整體圖形,具體到每間房子裡的擺設,布置,字畫,草木等等,都要他去斟定,由是觀之,賈璉並非一肚子火燭小心的平庸之輩!
就在這一回書之前的第十六回,議論到蓋省親別墅的事情,賈薔賈蓉都在,王熙鳳把趙嬤嬤的兩個兒子塞給了賈薔,但這件事也要當着賈璉的面,因為外面的事情其實是賈璉說了算,鳳姐還做不了主。在此之前的小家宴上,鳳姐拿話拘住了賈璉,迫使他答應了這件事。
林如海病重而歿,林妹妹要去趕父喪,也是賈璉千里迢迢的送了去,又帶回來。「於是賈母定要賈璉送他去,仍叫帶回來」。這是賈母的命令,其實是寫賈母眼中的賈璉。
後來賈璉娶了尤二姐,卻有趟差使要出,遂去了平安州,劈頭正逢柳湘蓮,於是給湘蓮和尤三姐定了親事,索要了聘禮,約好後會的時間,各奔前程。曹雪芹寫道:「正是:將軍不下馬,各自奔前程。」在這裡,雪芹給了賈璉「將軍」的稱呼,絕非漏筆,而是有意為之。試問,那柳湘蓮能否當得起「將軍」的稱呼?身為俠士,而且跟薛寶琴有一定的牽聯(不在梅邊在柳邊),跟史湘雲有一定的聯繫(名字都從湘),毒打薛蟠,因為三姐的關係而「一冷入空門」的性情中人,絕對當得起!另一方面,名門之後的賈璉也絕對當得起。儘管書中賈璉舞刀弄劍的場面並不多見(僅有的一次,好像是鳳姐潑醋那一回),卻當得起將軍的稱呼。
這次平安州之行,賈璉卻是公事,雖然只有簡單的一兩句話,就交待完畢,但卻很重要。蓋因為第一趟巧遇湘蓮,交待三姐;第二趟交待二姐。所以都不可輕忽,但三姐也好,二姐也好,其死卻跟賈璉無關!
下篇:義正辭嚴好兒男
賈璉此人,其實並無多少情調,紅樓上從未見他行過酒令,連薛蟠還有「洞房花燭朝慵起」,可咱們這位璉二爺,卻一點詩詞(那怕是念別人的)也沒給我們留下!難怪冷子興說他不好讀書。
賈璉送黛玉回來,鳳姐兒親自準備了接到房中,雖然自己很忙,但還是「撥冗接待」,見房內無外人,因為賈元春剛剛被封為鳳藻宮尚書,王熙鳳便開起了玩笑:「國舅老爺大喜!國舅老爺一路風塵辛苦。 小的聽見昨日的頭起報馬來報,說今日大駕歸府,略預備了一杯水酒撣塵,不知賜光謬領否?」
賈璉嘴笨,居然一句話也答不出,只能以「豈敢豈敢,多承多承」來應付,而後夫妻間還有一段對話,因為太長,不再引用。王熙鳳把自己的得意事情一一說來,偏是正話反說,一肚子牢騷的模樣,真是讓人愛煞!而賈璉卻不能對,幸虧被平兒一語岔開,賈璉就想到了香菱,滿嘴饞涎,連稱「可惜」,說人家薛大傻子玷辱了她,仿佛自己就沒有玷辱了平兒似的。難怪王熙鳳說他:「噯!往蘇杭走了一趟回來,也該見些世面了,還是這麼眼饞肚飽的。 你要愛他,不值什麼,我去拿平兒換了他來如何?」賈璉才不說什麼了。
類似的情形還有不少,往往是鳳姐說上一籮筐話,賈璉也說不了幾句,而且語多乾澀,不夠生動。反倒是見了尤二姐,還比較有趣一些。
所以到了後文鳳姐潑醋,賈璉是惱羞成怒,借酒蓋着臉,和鳳姐鬧了一出雙簧,讓眾人着實看了一齣好戲。那是一種深度壓抑的發泄,如果通部紅樓都沒有這樣的發泄,賈璉這個人物就太悲哀了!正因為有了這次發泄,才讓我們看到了賈璉作為男人的一面,但也更加同情他!
家有賢妻,夫不惹禍。賈璉的妻子呢?不僅僅是妒妻,還是悍婦,而且在某些時候,還會背後下手!賈璉偷娶尤二姐,鳳姐打聽到張華是二姐的未婚夫,於是極力攛掇張華告官,把事情鬧大,賈璉只好陪上銀子,才算把事情擺平。
所以強悍的妻子王熙鳳才是賈璉的悲哀所在,也正是他頻頻外出偷情的關鍵因素。假如王熙鳳不是這麼妒且強悍,有美女平兒在身邊,賈璉未必如此出格。因為透過全篇,賈璉除了好色,別無缺點!基本上可以歸於任勞任怨甚至頗有正義感的一類,所以平兒雖系鳳姐的心腹,卻經常回護賈璉。
第四十八回,曹雪芹通過平兒之口補敘了賈璉挨打。這一段絕非挨打這麼簡單,其中隱寫了很多事情,因為整件事比較突兀,而有些人的作為又不近情理。但就事論事,可以理解為寫的賈璉。
起因是賈赦看到了幾把舊扇子,覺得自己的不好,就讓人到處搜求。有個石呆子,手裡有20把扇子,也許是祖傳之物,故雖然窮困潦倒,卻就是不肯賣,甚至說要取扇子先取性命!賈赦說要多少銀子給多少,無奈那石呆子就是不肯賣,也沒奈何。偏巧讓賈雨村聽說了,
「便設了個法子,訛他拖欠了官銀,拿他到衙門裡去,說所欠官銀,變賣家產賠補,把這扇子抄了來,作了官價送了來。那石呆子如今不知是死是活。」
賈赦於是叫來賈璉問:「人家怎麼弄了來?」賈璉嘟囔:「為這點子小事,弄得人坑家敗業,也不算什麼能為!」結果就被毒打一頓。
精彩就在這一句!寧榮二公的後人,白玉為堂金作馬的賈府紈絝子弟賈璉,能說出這樣一句話來,這不是正義是什麼?至少,賈璉這麼想,並非對雨村有什麼成見,而是就事論事,發表自己的見解,結果,因為還有幾件事,都不對賈赦的口味,於是一頓暴打,以至於需要去寶釵那裡討要醫治棒瘡的藥!
聯繫到賈赦想討鴛鴦一事中賈璉的表現,這個人物有血有肉,對自己父親的不正當要求並非象邢夫人那樣一味順從,而是有自己的立場和觀點,對待賈府,也不象鳳姐那樣中飽私囊,實在令人欽佩!
賈璉此人,除了有些好色,其他方面還是很有可取之處的。在紅樓男子中,這個人物不可輕忽。他是一個有正義感、勇於任事、雖缺乏情趣卻具備一定審美能力的人。如果沒有賈璉,不但我們無法欣賞到美麗的大觀園,就是賈府,是否還能如此有條不紊的運轉,尚在未定之天![1]
曹雪芹
曹雪芹(約1715年5月28日—約1763年2月12日),名霑,字夢阮,號雪芹,又號芹溪、芹圃,中國古典名著《紅樓夢》的作者,祖籍存在爭議(遼寧遼陽、河北豐潤或遼寧鐵嶺),出生於江寧(今南京),曹雪芹出身清代內務府正白旗包衣世家,他是江寧織造曹寅之孫,曹顒之子(一說曹頫之子)。乾隆二十七年(1762年),幼子夭亡,他陷於過度的憂傷和悲痛,臥床不起。乾隆二十八年(1763年)除夕(2月12日),因貧病無醫而逝。關於曹雪芹逝世的年份,另有乾隆二十九年除夕(1764年2月1日)、甲申(1764年)初春之說。[2]
參考來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