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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还山
出生 (1937-07-13) 1937年7月13日(87岁)
北京
国籍 中国
职业 演员、导演
知名作品 《张衡》《大峰祖师》等。

许还山,原籍江西乐平,毕业于北京电影学院中国当代著名表演艺术家、导演。 1956年入北京电影学院表演系学习。1980年起任西安电影制片厂演员。1986年转任导演。1987年,导演了电影《盲流》及电视剧《铸情岁月》,凭借《古越轶事》夺得首届电影艺术学会奖。许还山的代表作有《张衡》、《寒夜》、《双雄会》、《红与白》等。2015年2月23日,许还山获“全国德艺双馨终身成就奖” 称号。2018年12月27日,参演的电视剧《神风刀》播出,在剧中饰演一玄道长。2019年2月9日,参演的电影《一切如你》上映。


演艺经历

1956年许还山入北京电影学院表演系学习,1957年被错划为右派分子,留校劳动。

1966年至新疆劳动。

1979年回北京主演影片《樱》。

1980年起任西安电影制片厂演员,1986年转任导演。

曾主演《张衡》、《寒夜》、《双雄会》、《红与白》、《代理市长》、《幸运的人》、《决战之后》等影片,获得电影表演艺术学会首届学会奖。

1986年转做导演工作,1987年导演了电影《盲流》及电视剧《铸情岁月》,并著有《电影表演探索》等40余篇论文。

2018年3月30日,参演的电影《爱的帕斯卡》上映。11月1日,参演的电视剧《黄土高天》在中国大陆首播。12月27日,参演的电视剧《神风刀》播出,在剧中饰演一玄道长。

2019年1月6日,参演的电视剧《龙族的后裔》播出。2月9日,参演的电影《一切如你》上映。

主要作品

电影作品

1979年《樱》主演

1981年《归宿》饰杨志和

1982年《张衡》

1984年《双雄会》饰李自成

1984年《寒夜》饰汪文宣

1985年《古越轶事》

1985年《代理市长》

1986年《幸运的人》

1987年《红与白》

1987年《盲流》导演

1991年《决战之后》

1991年《梦断楼兰》

1991年《筏子客》

1991年《大决战》第二部饰黄百韬

1993年《火车,在黎明到达》

1993年《第一诱惑》

1995年《仁者无敌》与香港合拍电影

1998年《世纪之梦》

2009年 《孔子》 饰 老子

2011年 《飞越老人院》饰老葛

2011年 《白鹿原》饰郭举人

2011年《钱学森》饰钱学森

2014年 《大峰祖师》饰大峰祖师

2017年12月29日《我的老兵爷爷》

2018年3月30日《爱的帕斯卡》饰演:戴景林

2019年2月9日《一切如你》

电视作品

1993年《大屋的丫环们》

1994年《大上海屋檐下/红色年代》饰沈伯轩

1998年《吕后传奇》饰汉高祖刘邦

1999年《壮志凌云》

1999年《共和国往事》饰孙立昆

2000年《黄埔军人》

2000年《八岁龙爷闹东京》饰李固

2000年《军统局的枪声》饰齐晓轩

2001年《江山为重》饰康熙帝

2001年《日出》饰潘月亭

2001年《欲罢不能》友情出演

2002年《聚宝盆》

2002年《孝庄秘史》饰努尔哈赤

2002年《无盐女》饰周统

2003年《天龙八部》饰逍遥子

2003年《宫廷画师郎世宁》饰康熙帝

2004年《首富》

2004年《避暑山庄大传奇》饰康熙帝

2004年《天山紧急出动》

2004年《少林武王》饰爷爷

2004年《关中匪事》饰 赵特派员

2005年《砺剑》饰秦海川

2006年《东方霸主/江湖往事》饰关振南

2006年《少年包青天3》饰郑王

2006年《船政风云》饰李鸿章

2006年《大秦帝国》饰秦献公

2006年《封神榜之凤鸣岐山》饰闻仲

2007年《商贾将军》饰罗文川

2007年《猎狐》饰王总工程师

2008年《狐步谍影》饰休伯特

2008年《西风烈》饰赵惠文王

2009年《红楼梦》饰贾政

2009年《沉香》

2009年 《西游记》菩提老祖

2010年《天堂秀》饰 袁思诚

2010年《少林寺传奇3》饰 朱载琇   

2011年《草根王》饰 霍一手   

2011年《红色利剑》饰 李弘基  

2011年《中国1945之重庆风云》饰 张澜  

2011年《杨乃武与小白菜冤案》饰丁宝祯  

2011年《大唐女将樊梨花》饰黄敖老祖  

2011年《枪炮侯》饰李鸿章  

2012年《飞越老人院》饰老葛 主演  

2012年《利箭行动》饰卫逸德

2013年《遇见王沥川》饰王宇航

2016年,老子传奇

2018年《黄土高天》

2018年《神风刀》饰 一玄道长

2019年《龙族的后裔》

表演特点

许还山在银幕上塑造的汪文宣、司马迁张衡屈原等众多血肉丰满的人物形象早已为人们耳熟能详。

许还山有着疾恶如仇、直言不讳、敢做敢当等鲜明个性,令人肃然起敬。老一辈艺术家不仅是用心来拍影视作品,更是用心去热爱生活,善待生活。许还山1956年考入北京电影学院表演系,1957年即被错划为右派,从此打入生活底层20余年。在那些艰苦的岁月里,他做过瓦匠,当过木工,也任过会计、出纳,前前后后从事过的职业有近30种。可以说,他品尝尽了人间的酸甜苦辣。人生最辉煌的岁月他几乎都在体力劳动中度过。那段时光在带给他苦难的同时也给予了他莫大的财富。从那时起,他学会了宽容、忍让、乐观、坚忍不拔。他曾在日记中写道:“满天风雨难为久,雨后定是艳阳天”。广泛的生活积累使得他在后来演起戏来得心应手,能非常准确地把握人物的内心情感。

1979年北京电影学院的第一部彩色故事片《樱》,恰是由他这个第一届学生来主演,这也正是他毕业后的第一部影片。在这部片子里,许还山成功地塑造了化纤厂工程师陈建华的形象。演来张弛有度,耐人寻味,在饱受压抑的知识分子心目中产生共鸣。对此,他曾颇为感慨地说过:“总算活过来了,又能从事我最钟爱的职业,这既是时代的庆幸,也是我个人的庆幸。”从此,许还山在表演事业中不断攀登新的峰,所获奖项也不计其数。他至今仍没有放弃对影视事业的热爱,每年仍在全国各地拍片,依然健康、依然乐观、依然充满了对生活、对事业的热爱。也许,他这一生,都会在这样的忙忙碌碌中度过吧。他的经历,值得去思考;他的精神,值得去学习;他的一些对生活、对艺术的见解,也应值得去聆听、去体会。

一些新剧的新闻发布会上,记者将老艺术家冷落一旁,而对所谓的“明星”、“偶像”却趋之若鹜,对此,许还山深恶痛绝。真正促进中国电影发展的都是老艺术家们,他们在不同时期塑造的人物形象影响了一代又一代的人,《地道战》、《英雄儿女》、《上甘岭》等至今仍不失为中国电影的经典之作。而现在的一些“一夜成名”的明星没拍几部象样的片子,却处处享受着“星级待遇”,媒体也用大量篇幅不负责任地去炒作,有些甚至造成了很不良的社会影响。媒体的这种炒作之风,应该尽早地刹刹了。

他非常厌倦港台对于历史剧的“戏说”,认为那是篡改历史,在他看来,影视剧允许人们做一些艺术上的加工,应该是70%的真实与30%的虚构,而今却受港台剧的影响,历史剧变得没有时代、没有人物个性与语言特色,这样拍出来的影视作品,难以让人接受与流传。一部优秀的影视作品,其思想性、观赏性、娱乐性、票房价值四者缺一不可,不应总去表现无聊的、低层次的小情趣。而有些女星刻意追求“骨感”、“健美”而忽略了健康,在许还山看来,这是非常不可取的一种做法,“健美健美”,“健”才是第一位的东西,本末倒置只会白白糟蹋坏了身体。

艺术观点

谈西部片

他主张电影要寻根,寻中国的根。不要怕人家说你揭疮疤。《盲流》是西部片。中国的西部片是什么样子?就是要反映中国西部的魂。美国的西部片看得很多,一匹马、一条枪、一身牛仔服、一顶巴拿马帽、一场枪战,还有一个英雄加一个美女,就是一部电影。中国的西部片不应该是这个样子,应当反映西部人民深沉、坚忍、忠厚的精神。西部的魂就是黄河文化,这是华夏文化的鼻祖,也是民族文化的根。《黄土地》这部电影作了些尝试,有人说它太落后,认为很可贵,它使观众看到了中国的一个角落,看到了在这块贫瘠的热土上挣扎的人们,发人深思,是部好影片。

谈严肃电影

严肃电影也可分三个档次,最高档次是人性片。 有人欣赏阳春白雪,有人喜欢下里巴人,不能强求。影片应当有多种档次。现在很多人在尝试拍一些既有一定水平又适合一般观众口味的影片,让群众在欣赏中提高审美水平,这方面有成功之作。《人生》就是一部既叫好又卖座的影片。他认为严肃电影也可分三个档次,一个档次是政策片,这种片子是密切配合形势的,因此很重要,没有这样的片子不行,比如《代理市长》。但是这类影片很难有永久的生命力。另一个档次是性格片,它是反映民族特有的性格特点、观念变更的,这种片子可以拍出深度,《人生》就是这样的片子。不过认为最高档次是人性片。什么是人性片,就是反映人类共同的欲望和需求的东西。食、色、性也。这是人类共同的人性。《莫斯科不相信眼泪》、《这里的黎明静悄悄》为什么能突破国界和民族的界限?就因为它描写了人性。

谈好电影标准

“好电影有四条标准。”许还山总结,一要张扬人类真善美的主题;二要有好看的故事;三要有一批有功力的好演员;四是要有好的语言。

针对中国电影界古装热、大片热,以及后现代化的现象,许还山再三强调:电影人应该关心现实世界,他说:“电影不应光是花里胡哨好看的东西,还应该是有营养、有内涵的,个人就很喜欢现实主义电影。电影人必须关心自己的生活、关心现实。”

演讲最后,许还山对中国电影提出希望:“希望有良知的观众和电影人,能共同支撑起中国电影的大厦,让中国电影在此后的演艺中更加辉煌。”

艺术成就

对于艺术的态度

尽管生活中自己对经商之道和商人的思想并不了解,但是仍然会尽力把握好这个角色。他对艺术一丝不苟的认真态度,得到了剧组人员的一致推崇。作为一名老一辈的表演艺术家,许还山对现在许多年轻演员的表现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他认为,虽然同出自电影学院,但现在的年轻演员和自己那一辈的演员已经完全不同。“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要求,现在的演员都有个性。有的年轻演员演个角色,身边还要带个助理,这个年龄的人就不习惯了。”“演戏其实也是一项平常的工作,如果把它放在人民群众之上,演员的艺术生命就不会长久。”许还山直言不讳的一席话,其实也道出了许许多多老演员、老艺术家的心里话。老演员演戏好是不言而喻的,而他们的为人和艺德则一般不被“圈外”人所了解,而这恰恰是年轻演员应该多学习的东西。许还山谦逊地说,自己与年轻演员的合作是一种互动的学习关系,朋友关系。他经常在拍戏间隙,为年轻演员进行辅导,帮助他们对剧本的理解。

对艺术的理解

称之为是一门学问。虽然接受过正规电影学院的教育,虽然从影以来已经在数十部影视作品中饰演主要角色,眼下,这位老人仍然在艺术道路上孜孜不倦地追求着。老人告诉记者,在与时俱进的现代社会,人们更应该多了解一些传统文化,将传统艺术文化中的精华保留发扬。这位喜好诗歌、书画、摄影的老人,因为在雕花楼拍戏而开始研究这里的历史、建筑。雕花楼里的一片瓦、一道屋脊、一扇花窗都成为他琢磨江南文化的对象。而更为出人意料的是,这位著名的表演艺术家竟然还是一个电脑迷。老人说,上世纪七八十年代自己外出拍戏带笔墨纸砚、九十年代带上“长枪短炮”的照相机,而现在,一台电脑成了随身带的东西,虽然累赘,但是却是自己了解信息,学习新东西的需要。

书法成就

以“苦牛”自喻的属牛的著名影人许还山(生于抗战烽火中,家人遂以“还我河山”名之),为人豪爽豁达,兴趣 广泛:摄影、绘画、运动之外,尤精书法、篆刻。在影剧老演员舒适与章非书斋的壁间,许还山所书对联,评赞舒适的是:“苍龙日暮还复雨,老树根深更护花”;为章非写照的是:“朝华之草夕而零落,松柏之茂隆冬不衰。”电影圈内的刘琼张瑞芳、严励、黄祖模、潘虹黄健中吴天明、马林发等人士,亦藏有还山的条幅或篆印。“方寸之地见我心”,无论是书法,还是篆刻,他均精心营造,一丝不苟。

许还山,丁丑(1937年)出生于一个文化气氛浓郁的革命家庭,其父许凌青是二十年代中共老党员,雅爱名人字画,家藏珍品颇丰。他自幼受到熏陶,熟诵古典诗文,滋养传统美德,日书大小楷百字,不完成不入睡。稍长,由“遵命写”到“生兴趣”,于是颜筋柳骨,魏碑汉隶,寒暑不辍,遂成雅癖,即便在“心中插刀”的劫难中,代人抄写大字报时,亦不忘苦练书艺,“四十余年磨一剑”,方臻今日之造诣。

一分才艺一分戏。许还山在主演《魂归汨罗》《张衡》《寒夜》等片时,尝到了“善书”的不少的“乐在其中”,如屈原之书《橘颂》,张衡的“记事于简”,以及汪文宣书房中“天生我材必有用”的横幅,均因出自他之手,而增添了不少艺术实感。有时书法还能发挥意想不到的“交际”妙用,《天梦》和《大上海屋檐下》的某些实景,均借在陕南村金北骧教授家中,由于许还山书赠金老两幅字:“文章真处性情见,谈笑深时风雨来”与“怡神养心”,从而使剧组和金府的亲切关系,更为水乳交融了!继在廿集历史连续剧《司马迁》中的汉武帝刘彻之后,许还山又在反映第二次世界大战的谍报大战实情的《狐步谍影》一片中,成功地饰演了“英籍资深情报人士休伯特”。应该说,能演活了这些历史人物,均与许还山所独有的二十余年的坎坷经历和深厚的人文底蕴有关。

获得荣誉

2015年2月23日上午,第11届德艺双馨颁奖典礼在北京举行,许还山获颁“全国德艺双馨终身成就奖” 称号。[1]

人物传记

独家采访

许还山是电影界朋友中十分敬佩的一位,但对他的了解自认还没有达到为其写传的地步。好在写他的故事不用调动溢美之辞,也不必有为卖文而胡吹心理准备。愿意照直说,将自己的所见所闻所感如实奉献给读者。

他的人生经历却十分坎坷,不到20岁蒙冤错划为“右派”,22年的流放生涯,失去青春,失去爱情,耽误了艺术生命。1979年从影,演技堪称一流,但阴错阳差总是没碰上得大奖的机会。智商这么高的一个人却总是不大顺遂。(也许他本人不这么看。请原凉,这是作者的“印象”。)在想来,他这个人太认真,太实在,太追求自我完善,太忧国忧民,他一生的成败得失都在此。许还山会同意这看法,不信问他。

第一次见到许还山是他拍了第一部电影《樱》之后,导演詹相特邀几位记者去座谈。在电影学院旧址小西天一间简陋的大办公室里。室内有些幽暗,门外投进来的光线从站立着的许还山身后像一束侧逆勾勒出他高大挺拔雕像一般的轮廓。宽大的脑门、挺直的鼻梁、目光烔烔有神,薄薄的嘴唇。这是见过的男演员中很少有的气质,因此过目不忘。让人一看便知,他是一个聪慧过人、刚毅正直的男子汉,他是被错划过右派刚落实政策从新疆归来的,注意到他的双鬓秃发,呈M型的发际透着浓重的风霜感。他在《樱》中饰演男主角--经历文革十年磨难的建筑工程师陈建华,他的老师殴阳儒秋扮演陈母,程晓英演他的异国“胞妹”森下光子。得知他曾在新疆流放,曾在戈壁滩干过多年建筑工人,还当过没有职称的土工程师,难怪他首登银幕表演就那么丝丝入扣、收放自如。与其说多年潜心修养,功底深厚,不如说更得助于落难边陲血泪凝聚的人生体验。

也许,如此绘声绘形描述的第一次相识在许还山的记忆中搜寻不出任何记忆。一来,当时并未单独采访他本人;二来,分明感到这位才初上银幕的演员与一般的初出茅庐者不尽相同。他不乏出于礼貌的热情,却看不出有急于炫耀的推销意识。此后十余年,在电影界的各种活动中见到他,他早已成就为海内外闻名的明星,可他最初的印象一点都没有变。影视圈中,名不见经传,一夜之间成了热点明星的不乏其人,一夜之间两副面孔的也是有的。许还山早已过了年轻气盛、桀骜不驯的年岁,他淡泊名利,看重友情;从不推销自己,但许多记者、编辑都是他的好朋友。

祸不单行

很多人都知道,许还山早在电影院求学时就被打成右派,却很少知道,就在他倒霉之前,他的父亲也被错划成右派,许家的顶梁柱一老一小同时都倒了大霉,真是祸不单行。儿子之所谓“右”,是因为他认真地响应号召,参加学院的群众鸣放会,他小小年纪,竟慷慨陈辞,大谈学院的教学不应该照搬苏联的一套。他当时在学院是个冒尖的学生,入学考试时老师就说过:“这小伙子,可以录取,但是要用带刺的手套把他抓住。”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有点桀骜不驯,少年得志。可他万万没想到,鸣放会上还有专门等着抓别人小辫子的人,人家把他的言行“上纲”为“电影界大右派钟惦非《电影的锣鼓》在学院的内应”,当他一觉醒来看到铺天盖地的大字报给他加了这么一顶帽子时,傻了。“无独有偶”,他的父亲,这位参加革命多年的老知识分子居然在鸣放会上公开指出“中国缺了资本主义这一课”。于是这位郑州市文化局的老局长,1922年入党的9级干部,在一夜之间降了4级。

许还山的胞姐许还河,当时正在中央戏剧学院表演系读书,父亲被打成右派的消息传来时,她还和其他弟妹们一起联合造了父亲的反,表示要听党的话,要和父亲划清界限;可不久,又传来大弟弟还山也成了右派的消息,姑娘开始有些不得其解了。还山还是个不到20岁的孩子,他知道什么是反党,什么是左是右呢!她无可奈何,她敢怒不敢言。这之后,一连串的打击降临许家,父亲许凌青被下放,领导上批准许家最小的儿子(排行老九)陪父亲下乡,工资降到只有生活费,每个孩子发20元。母亲一个人要承担照顾丈夫和9个孩子的重任,身心交瘁,两年后母亲瘦得皮包骨,还河看到母亲含辛茹苦毫无怨言,她不知哭过多少回。还山在电影学院的处境也越来越坏,开头,老师们还能设法保护他,让他烧锅炉,仍保留学籍,后来,打击又升了级,他被送到南苑农场劳改,一天三顿粗粮吃不饱,还要做浇铸钢锭等重活,还河每次去看他,他总是装做没事人一样。姐姐看到他日渐消瘦的面容,时常勾起儿时的记忆,还山出生后因为没有奶吃,营养不良,童年时在四川逃难,瘦得脑门上一道道褶子,弟妹们都叫他“小老头”。姐弟俩一聊起儿时的情景,竟忘了眼前的苦难忧愁,常常是破涕为笑。

苦涩的梦

梦是浪漫的,那是童年的梦。许还山自幼爱好广泛,多才多艺,有过许多梦。想当一名演员,小时候和姐姐自编自演小节目时想过;随父母在江西乐平老家迎接解放看到部队文工团演出时想过;中学时代参加学生汇演获第一名时想过。后来,终于踏进北京电影学院,成为电影最高学府的首届学员,明星梦即将实现时,反右运动的风暴摧毁了这美丽的憧憬;他也想成为一个画家,从中学开始广泛涉猎中外书画作品,尤其喜爱俄罗斯古典画派,这愿望也随着明星梦一起破灭了。

许还山命运坎坷,但他不认命。生命这舟随政治风动飘泊何方,他就把理想的梦编织到何方,他相信天涯处处有芳草,天无绝人之路。他喜欢和命运抗争,无论从事哪一种职业都不甘做一个平庸者,哪怕是流放的受难者也要活出个人样来。

1965年,许还山的右派帽子算是摘掉了,但他每次进城总是戴一副墨镜,不愿见到熟人,不愿看到人们同情怜悯的眼神。他听农场的管理人员说过,新疆有很大很好的农场,他们可以到那里去做农业工人。他多次找姐姐商量,让她出面找南苑农场领导谈谈,把他调动到边疆去,他要在那个再也见不到电影界人士的地方从头干好,实现他的另一个五彩梦。他喜欢绘画艺术和建筑艺术,如果能有机会,这或许是条出路。心里有了这个打算之后,每次见到姐姐就求她对领导说说,他想扎根边疆做脱胎换骨的改造,这话是容易被领导接受的,但这不是说给别人听的漂亮话,他真心想从头活起。说来也巧,不久就传来消息,农场有一批人要转业到新疆农场工作,许还山心里豁然开郎,就像走向新的人生。姐姐把积攒的一点零用钱拿出来给弟弟买了一件黑色的毛背心。临行的那一天姐姐没好意思请假送他。到了车站,许还山发现为他们这批工人准备的是闷罐火车,囚徒的感觉顿时出现,幸亏姐姐没有来。

一个坐闷罐车来的摘帽右派到了新疆塔哈拉玛干沙漠还能想什么呢!远离家乡,远离亲人,远离首都,就像一个被抛到荒岛的孤独客,心里也是空荡荡的。除了在园艺场卖力气干活之外,许还山就是靠回忆打发着那寂寞难熬的日子。戈壁滩的飞沙走石幻化成他梦中的金戈铁马;钻天杨、坎儿井幻化成他梦中的重庆危楼。睡着时候、醒着时候他都做的是回到童年的梦。童年的苦难在回忆中是甜蜜的。抗战时期的8年,还山随父母在重庆山城,父亲在国民党的陆军大学任总教官,这是公开职业,实际上他是直接和周总理领导的八路军办事处联系的地下工作者。全家人住在一座危楼上,对面是宝鹰山。每当看到山头上挂起防空警报红球,母亲就抓起事先准备好的小包带上还河、还山姐弟4人去钻防空洞。他记得,小时候常常是夜半三更被妈妈拉起来从高高的石阶上一阶一阶挨挨挤挤地奔跑。日本人血洗矶江时,姐姐戴着个草帽拉着他从楼上连滚带爬,不知是哪个女孩的洋娃娃甩到了树枝上。日本人轰炸(即历史上著名的重庆大轰炸时期)完了之后,重庆下了三天大雨,满街上流着殷红的血水.....他还常常梦见姐姐带着他跑几里山路在歌乐山林森墓旁的小学上学的情景,姐姐比他只大两三岁,可她作为长女是许家仅次于母亲的当家人,弟弟得听她的指挥。姐姐说路边李子不要去吃,那一定是很酸的;姐姐说蒋委员长的下巴的尖的,屁股也是尖的,那是爸爸说的,说蒋“坐不稳”,说这话只准在家里说;姐姐说,人要懂得地理历史,地理是横的,历史是纵的,人若不懂,就不知道自己的方位,这也是爸爸说的。爸爸还让他们记住一句话:“名利场中甘无我,知行道上不让人。”还山听姐姐背给他听,他不懂,但却深深印在脑海,直到他懂了之后就以此为座右铭。

“知行道上不让人”,许凌青的家训使儿女们受益匪浅。许还山在新疆生活了22年,上了22年的人间大学。他学会了维吾尔语,学会了各种农活,木工活。后来,他在巴楚石油库当工人还学会了建筑工人的一套技术,他自学了材料力学,结构力学,建筑设计,终于实现了当一名建筑师的梦想,他亲手设计并参加建设的大礼堂如今还矗立在南疆巴楚的原野上。如果不是1979年北京电影学院一纸右派问题彻底平反的通知将他召回,他会成为新疆的一名自学成才的建筑学家。这苦涩的梦如今回忆起来仍然是沉重而又甜蜜的。 1979年之后,许还山得以重读银色的梦,但这梦已脱尽青年时的浪漫色彩。他把银幕创作当做人生体验的战场,用全副身心铸造更加坚强更加崇高的心灵。

两次婚姻

许还山有过两次婚姻,都是流放着的婚姻。他的第一个妻子是个懂汉语的维族姑娘,她的哥哥和许还山同在一个农场当工人,看到还山是个正直善良英俊的小伙子,他把妹妹介绍给还山。一个人落难之中多么需要有个温暖的家,有个温柔体贴的妻子。他和那姑娘在农场的小泥屋里成了亲。还山白天在农场劳动,晚上回家钻研木工技术,他以为从此开始了自给自足无忧无虑的田园生活,周围的维族老乡热情纯朴,他逐渐不再想到自己是个“老右”。可没料到妻子的脾气越来越古怪,常常为了一点小事又哭又闹,发展到神经质的病态。在妻子怀第二个孩子的时候,那是1970年,他带妻子回河南郑州探望父母后,转道北京,探望姐姐姐夫。妻子闹着要留在北京,姐姐为他着想,答应把弟妹留下来,孩子生下之后,姐姐看到弟妹那副病态索性提出来把小外甥留在身边抚养。还山将妻子接回新疆,小家庭仍然得不到安宁,不得已两个人终于分手,妻子带着儿女离去了,他孑然一身空守着小泥屋。没有温暖的家庭,不要也罢。他真想就这样一个人过下去。可命运之神又把第二个妻子送到他的小屋。

她叫李彩云,是个山东女子。50年代,有一批响应号召扎根边疆的山东姑娘来到新疆,当时的做法很绝,有关部门来了个集体拉郎配,把姑娘们集体介绍给生产建设兵团的转业军人。彩云命苦,摊上个脾气暴躁的酒鬼,生下一个女孩之后,她实在不堪忍受丈夫的打闹,只得离了婚。女儿长大之后来到许还山所在农场插队。这姑娘天天和许大叔在一起干活,看到许大叔一表人材,知识渊博,待人和善,处事正派,打心眼里敬佩。一次回家探亲,她把许大叔的故事讲给在喀什纺织厂做女工的妈妈听,劝妈妈到农场去看看,见见许大叔。妈妈被她说动了心,真的来到农场,这之后就像电影《牧马人》那样,李彩云发现女儿喜欢的这位许大叔果然是个好人,由女儿做媒,他们结成了一对患难夫妻。婚后的生活是幸福的。彩云文化不高,但心地善良,事事都为别人着想,还山敬重她的为人,觉得两个苦巴巴的人凑在了一起,总算是一种缘分,应该珍重。彩云在喀什,还山在巴楚,俩人不常在一起。有一次,还山因食物中毒差点丧命,彩云把他接到喀什,细心照料,无微不至。许还山为此永远不忘妻子对他的深情。他常对人说,无论将来做什么工作,走到哪里,都不会忘了彩云。

后来,果然他重返影坛,成了令人瞩目的大演员,可他始终没有忘掉“糟糠”。彩云随他调动,进了西安电影制片厂,仍干她的工人老本行。多次听还山讲起他的老伴对他如何如何好,但始终无缘见到这位可敬的大姐。电影节游漓江时,许还山满身披挂,“武装”了3架照相机,左一个镜头右一个镜头,比专业摄影师还气派的样子,就开玩笑问他:你这是发了什么洋财?买了这么多器材?”还山一本正经地开了话匣子:“我老妻知道我喜欢鼓捣这玩意,把这些年积攒了3万多元都给了我,说咱俩也不想吃喝玩乐,你就这么点爱好,买上几架好相机吧!你看,我这老伴怎么样,真让我没的说。没别的,我这不是卖着力气地照吗?我要把我看到的好景致都拍下来给她看哩!”我搭腔说:“可惜大嫂不能一起来!”他说:“是啊,彩云要是能和我一起来多好哇!再有机会出外景,我一定带她出来看看,她苦了一辈子也该享享福了。”

许还山是幸福的,他身边总有一片象征祥瑞的彩云!

拒领金奖

自打1979年拍了《樱》之后,许还山是星运享通,片约不断,和杨在葆陶玉玲谢芳潘虹等共同主演了很多影片,但阴错阳差都与大奖无缘。1992年,他主演了《筏子客》中的大把式一角,金鸡奖评委们一致同意评他为最佳男配角。评选结束,评委们自大连返京后各回各的岗位,这时,远在西安拍片的许还山从一位朋友处得知本应保密的评奖内幕,他中了大奖,但他觉得此奖不该领,金鸡奖早订下规则,由别人代为配音的角色不能入选。

他拍完《筏子客》之后还没来得及配音,就被上海电视剧制作中心《天梦》组催去饰演剧中的男主角之一,任务紧,导演不同意他回西安配音,《筏子客》中的大把式一角改请西安市话剧院的徐正运同志代为配音。徐的音色和许还山何其相似,熟悉许还山的朋友们谁都没听出来,于是,金鸡奖评委们投下了信任的一票。许还山当即写了一封长信给评委会主任石方禹同志和全体12届金鸡奖的评委,提出:若此讯属实,愿请评委会立即撒销原评定。

下面陈述了三条理由,第一条,按评委会规定。“我的角色是别人代配音,我不具备入选资格”;第二条,他陈述了他当时没有参加后期配音的详情,说徐正运同志的配音和他本人对角色的艺术处理很合拍,致使“熟悉我声音的人都真伪难辨”;第三条,他表示对评委们的理解和尊重,但为了维护金鸡奖的权威性、学术性、严肃性,“我作为一个电影工作者,更是影协中的一个会员和理事,竭尽全力来维护当今国内已卓有声望的金鸡奖评委会是义不容辞的天职”。此信传到中国影协大楼,传到电影界,人人称赞他做得对。于是,第12届金鸡奖评委会又用以通信方式做出了撤销此项大奖的决定。待到11月初在桂林颁奖时,这位拒领大奖的许还山当然就没有能登上那光彩夺目的领奖台,然而他比谁都忙,除了忙着拍照片之外,就是跑上跑下地协助电影节组委会颁奖,为电影节举办的各种活动“尽义不容辞的天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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