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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中国当代作家金志伟写的散文。

作品欣赏

前日,遇到一个多日不见的朋友。寒暄间,他说我气色比过去好多了。我笑问他;“我气色不好过吗?”

他说前些年见我时有些憔悴,现在好了。

“无事一身轻。”我说

“是无官一身轻吧。”朋友说。

几年不见,我不想和朋友抬杠。其实在学校里大家都是教书的,不存在官儿民儿的。早年,曾经不知天高地厚地和一个校长开玩笑,别看你也是县处级,但重量不一样。人家管的是几千平方公里,我们管的只是几千平方米。

有些事,还是看轻的好。

校园里有几株上百年的银杏树。秋日里,金黄的叶子从枝头落下来,有种轻盈的美感。

“叶落归根”、“ 化作春泥更护花”……

一些短语、诗句纷至沓来,又从心头落叶般飘下。

再美的叶子都要变成落叶。一时间,我有了恍然大悟后的轻松。

轻,本是车的名字。段玉裁给《说文》做注时解释过:轻本车名,故字从车。引申为轻重的轻。

轻车熟路,这样走在路上会更舒服一些。人的一生,如果把出生看成起点,把死亡看做终点的话,就是一个在路上的过程。

《一个朋友在路上》,记不得是苏童写的,还是余华写的。谁写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都在路上,都是行人。

既然都是在路上,还是轻松一点好。负重前行的话,不仅无暇看路旁的风景,还容易累得慌。

有一个词站在轻的对面,一站就是几千年。它叫重。

过去我们很浅薄地把它俩对立起来,把它们叫做一对反义词。甚至把它们同黑与白、是与非、生与死等同起来。

黑的不能说成白的,这很像是一条真理。因为人不能颠倒黑白,这是做人必须有的是非观,也是做人必须坚守的底线。

人死不能复生。这是一种无奈,也是一个常识。

但轻与重就不是这样绝对的了,我在四十多岁后才明白,年轻时看得重的,中年以后要看轻些了。年轻时,我们看重的是职位、职称、职务。年老时,我们更看重友情、亲情与健康。轻与重奇妙地调换了地方。

有人说,这是辩证法;也有人说,这是生命哲学

人是喜欢轻的。

最有名的是李太白,“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还有苏轼,“微风不起镜面平,安得一舟如叶轻。”还有更早的陶渊明,“舟遥遥以轻飏,风飘飘而吹衣。”陶是大家,一个“轻”字,就能把辞官还家的心情写得眉飞色舞,笑逐颜开。

过去我们常把人生比作逆水行舟。这虽是一个很旧的比喻,但很有些哲理。人在船上,轻很重要。负重太多,不仅跑不快,还容易搁浅。

轻了才会快,叫轻快。很多人以为“快”只表示速度,其实在很多时段,快,还是一种主观感受。作家池莉写过一本书,书名很另类,叫《有了快感你就喊》。可见,快也是一种感觉。

太重了,你还有快感吗?恐怕只剩呐喊了吧。

轻有时比重好,但也不尽然。轻率,轻浮,轻佻,轻狂。古人造了好多这样的词告诫我们,太轻会不稳重,就草率了;太轻会不沉稳,就浮浅了;太轻会不庄重,就佻达了;太轻会不谦逊,就狂妄了。

重了不行,轻了也不好。这里有个度,有了恰到好处的度。就像古人说的:“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你瞧,古人审美真的很讲究。

早起年,米兰·昆德拉曾火过一阵子。

于是找了一些他的书。有《为了告别的聚会》、《不朽》、《生活在别处》,还有《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

刚拿到《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这本书时,我还以为译者译错了。不能承受的应该是“重”,怎么变成“轻”了。看完书才明白,这里的“轻”,不再是形容词,而是一个名词。

于是在灯下顿悟。有时,压弯人高贵头颅与脊梁的,正是那些看上去轻飘飘的名词。[1]

作者简介

金志伟,男,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

参考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