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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白林·第五幕 第四场查看源代码讨论查看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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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白林·第五幕 第四场出自于莎士比亚戏剧《辛白林》,剧中主要讲英国国王辛白林因听信后妻的馋言,而错怪自己的亲生女儿伊摩琴;伊摩琴的丈夫也因受人捉弄而对妻子的贞节产生了怀疑。最后,辛白林在早年失散的两个儿子以及女儿、女婿的帮助下战胜了罗马入侵者。剧终时父子团圆,女儿、女婿也解除了误会,破镜重圆。全剧情节众多,交错发展,宽恕与和解是全剧的主题。[1]

第四场辛白林营帐

➤辛白林、培拉律斯、吉德律斯、阿维拉古斯、毕萨尼奥、群臣、将校及侍从等上。

辛白林 :站在我的旁边,你们这些天神差下来保全我的王位的英雄们。可惜我们找不到那个作战得如此奋勇的穷苦的兵士,他的褴褛的衣衫羞死那些鲜明的盔甲;他挺着裸露的胸膛,走上拥着坚盾的骑士的前面,去迎受敌人的剑锋。谁要是能够找到他,我一定不惜重赏。

培拉律斯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卑微的人会表现出这样忠勇的义愤,这样一个叫化似的家伙,会干出这种惊人的壮事。

辛白林 :没有探听到他的消息吗?

毕萨尼奥 :死人活人中间,都已经仔细寻找过,可是一点没有他的踪迹。

辛白林 :我很懊恨不能报答他的大功,只好把额外的恩典,(向培拉律斯、吉德律斯、阿维拉古斯)加在你们身上了;你们是英国的心肝和头脑,她是靠着你们的力量而生存的。现在我应该询问你们是什么地方来的,回复我吧。

培拉律斯 :陛下,我们是堪勃利亚人,出身士族;除此以外,要是再说什么自夸的话就要失之于虚伪和狂妄;除非我再加上一句,我们都是忠诚正直的。

辛白林 :跪下来。起来,我的战场上的骑士们;我封你们为我的御前护卫,还要用适合于你们地位的尊荣厚赏你们。

➤考尼律斯及宫女等上。

辛白林 :这些人的脸上好像出了什么事情似的。为什么你们用这样惨淡的神情迎接我们的胜利?你们瞧上去像是罗马人,不是英国宫廷里的。

考尼律斯 :万福,伟大的君王!不怕扫了您的兴致,我必须报告王后已经死了。

辛白林 :这样的消息是应该出之于一个医生的嘴里吗?可是我想医药虽然可以延长生命,毕竟医生也是不免一死的。她是怎样死的?

考尼律斯 :她死的情形十分可怕,简直发疯一般,正像她生前的样子;她活着用残酷的手段对待世人,死去的时候,对她自己也十分残酷。要是陛下不嫌烦渎,我愿意报告她临终时自己供认的那些话;要是我说错了,她的这些侍女们可以纠正我,她们当她弥留的时候,都是满脸淌着眼泪站在一旁的。

辛白林 :你说吧。

考尼律斯 :第一,她供认她从没有爱过您,她爱的是您的富贵尊荣,不是您;她嫁给您的王冠,是您的王座的妻子,可是她厌恶您本人。

辛白林 :这是只有她一个人知道的;倘不是她临死时所说的话,即使她说了我也不会相信。说下去。

考尼律斯 :她在表面上装着十分疼爱您的女儿,其实她自己承认,她是她眼睛里的一个蝎子;倘不是逃走得早,公主早已被她用毒药毒死了。

辛白林 :啊,最娇美的恶魔!谁能观察一个女人的心呢?还有别的话吗?

考尼律斯 :有,陛下,还有更骇人的话哩。她供认她已经为您预备好一种致命的药石,服了下去,立刻就会侵蚀人的生命,慢慢地把血液一起吸干,叫人一寸一寸地死去;在那一段时间里,她要日夜陪伴您,侍候您,向您流泪,和您亲吻,做出种种千恩万爱的样子,叫您受她的感动;然后趁着适当的机会,当她已经使您中了她的圈套的时候,她就设法骗诱您答应让她的儿子继承您的王冠。可是因为他的奇怪的失踪,她这一种目的不能达到,所以她就发起疯来,忘记一切的羞耻;当着上天和众人之前,公开吐露了她的心事,懊恨她处心积虑的奸谋不能成为事实,就在这样绝望的心绪中死了。

辛白林 :宫女们,你们都是随身服侍她的,这些话你们都听见吗?

宫女甲 :回陛下的话,我们都听见的。

辛白林 :我的眼睛并没有错误,因为她是美貌的;我的耳朵也没有错,因为她的谄媚的话是婉转动听的;我更不责怪我的心,它以为她的灵魂和外表同样可爱,对她怀疑也是一种罪过。可是,啊,我的女儿!你也许会说,这是我的痴愚,并且用你的感觉证明你的判断的正确。愿上天弥缝一切!

➤路歇斯、阿埃基摩、预言者及其他罗马俘虏各由卫士押解上;波塞摩斯及伊摩琴亦在众俘之后。

辛白林 :卡厄斯,你现在不是来向我们要求纳贡,那是已经被不列颠人用武力抹消的了,虽然他们因此丧失了不少的勇士。那些死者的亲属已经提出要求,为了安慰英灵起见,必须把你们这一批俘虏杀死;这我已经答应了他们。所以,想一想你们所处的地位吧。

路歇斯 :陛下,胜败本来是兵家常事;你们的得胜不过是一个偶然的机遇。假如这次是我们得到胜利,当热血冷静下来以后,我们决不会用刀剑威胁我们的俘虏的。可是既然这是天神的意旨,我们除了一死以外,没有其他赎身的方法,那么就让我们死吧;一个罗马人是能够用一颗罗马人的心忍受一切的,这就够了;奥古斯特斯有生之日,将会记着这一件事情;对于我自己个人,已经言尽于此。只有这一件事,我要向您请求:我的童儿,一个生长在英国的孩子,让他赎回他的生命吧。从来不曾有哪一个主人得到过这样一个殷勤亲切、忠心勤恳的童儿;他是那样的遇事谨慎,那样的诚实、伶俐而曲体人情。让他本身的好处,连同着我的请求,邀获陛下的矜怜吧;他不曾伤害过一个英国人,虽然他所侍候的是一个罗马人。赦免他,陛下,让其余的人一起身膏斧钺吧。

辛白林 :我一定在什么地方见过他;他的面貌瞧上去怪熟的。孩子,我只瞧了你一眼,你已经得到我的恩宠;你现在是我的人了。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要说,“活着吧,孩子。”不用感谢你的主人;活着吧。无论你向辛白林要求什么恩典,只要适合于我的慷慨和你的地位的,我都愿意答应你;即使你向我要求一个最尊贵的俘虏,我也决不吝惜。

伊摩琴 :敬谢陛下。

路歇斯 :我并不叫你要求我的生命,好孩子;可是我知道你会作这样的要求。

伊摩琴 :不,不。唉!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哩。我看见一件东西,对于我就像死一般痛苦;您的生命,好主人,只好让它听其自然了。

路歇斯 :这孩子侮蔑我,他离弃了我,还要把我讥笑;那些信任着少女们和孩子们的忠心的人,他们的快乐是转瞬就会消失的。为什么他这样呆呆地站着?

辛白林 :你想要求些什么,孩子?我越瞧你,越觉得爱你;仔细想一想你应该提出些什么要求吧。你瞧着的那个人,你认识他吗?说,你要我赦免他吗?他是你的亲族,还是你的朋友?

伊摩琴 :他是一个罗马人。他不是我的亲族,正像我不是陛下的亲族一样;可是因为我生下来就是陛下的臣仆,所以比较起来还是陛下跟我的关系亲密一些。

辛白林 :那么你为什么这样瞧着他?

伊摩琴 :陛下要是愿意听我说话,我希望不要让旁人听见。

辛白林 :哦,很好,我一定留心听着你。你叫什么名字?

伊摩琴 :斐苔尔,陛下。

辛白林 :你是我的好孩子,我的童儿;我要做你的主人。跟我来;放胆说吧。(辛白林、伊摩琴在一旁谈话。)

培拉律斯 :这孩子死而复活吗?

阿维拉古斯 :两颗砂粒也不会这般相像。这正是那个可爱的美貌少年,死去了的斐苔尔。你以为怎样?

吉德律斯 :正是他死而复活了。

培拉律斯 :轻声!轻声!再瞧下去;他一眼也不看我们;不要莽撞;人们的面貌也许彼此相同;果然是他的话,我想他一定会对我们说话的。

吉德律斯 :可是我们明明见他死了。

培拉律斯 :不要说话;让我们瞧下去。

毕萨尼奥 :(旁白)那是我的女主人。既然她还在人世,不管事情变好变坏,我都可以放心了。(辛白林、伊摩琴上前。)

辛白林 :来,你站在我的旁边,高声提出你的要求。(向阿埃基摩)朋友,站出来,老老实实答复这孩子的问话;否则凭着我的地位和荣誉,我们将要用严刑逼你招供真情。来,对他说。

伊摩琴 :我的要求是,请这位绅士告诉我,他这戒指是谁给他的。

波塞摩斯 :(旁白)那跟他有什么关系?

辛白林 :你手指上的那个钻石戒指是怎么得来的?

阿埃基摩 :你还是不要逼我说出来的好,因为一说出来,会叫你十分难受的。

辛白林 :怎么!我?

阿埃基摩 :我很高兴今天有这样的机会,被迫吐露那因为隐藏在我的心头使我痛苦异常的秘密。这戒指是我用诡计骗来的,它本来是被你放逐的里奥那托斯的宝物;也许你会像我一样悔恨,因为在天壤之间,不曾有过一位比他更高贵的绅士。你愿意听下去吗,陛下?

辛白林 :我要听一切和这有关的事情。

阿埃基摩 :那位绝世的佳人,你的女儿——为了她,我的心头淋着血,我的奸恶的灵魂一想起就不禁战栗——恕我;我要晕倒了。

辛白林 :我的女儿!她怎么样?提起你的精神来;我宁愿让你活到老死,也不愿在我没有听完以前让你死去。挣扎起来,汉子,说。

阿埃基摩 :那一天——不幸的钟敲出了那个时辰!——在罗马——可咒诅的屋子潜伏着祸根!——一个欢会的席上——啊,要是我们那时的食物,或者至少被我送进嘴里去的,都有毒药投在里面,那可多好!——善良的波塞摩斯——我应当怎么说呢?像他这样的好人,是不该和恶人同群的;在最难得的好人中间,他也是最好的一个——郁郁寡欢地坐着,听我们赞美我们意大利的恋人:她们的美艳使最善于口辩者的夸大的谀辞成为贫乏;她们的丰采使维纳斯的神座黯然失色,苗条的弥涅瓦①相形见绌;她们的性情是一切使男子们倾心的优点的总汇;此外还有那引人上钩的伎俩,迷人的娇姿丽色。

辛白林 :我好像站在火上一般。不要尽说废话。

阿埃基摩 :除非你愿意早一点伤你的心,否则你反而会嫌我说得太快的。这位波塞摩斯,正像一位热恋着一个高贵的女郎的贵人一样,也接着发表他的意见;并不诽毁我们所赞美的女子,在那一点上他保持着谦恭的沉默,他只是开始描写他的情人的容貌;他的整个的心灵都贯注在他的口舌之上,画出了一幅绝妙的肖像,显得刚才被我们夸美的,只是一些灶下的贱婢,换言之,他越讲越有神,竟使我们变成了一群钝口拙舌的笨人。

辛白林 :算了,算了,快讲正文吧。

阿埃基摩 :你的女儿的贞操是一切问题的发端。他称道她的贞洁,仿佛狄安娜也曾做过热情的梦,只有她才是冷若冰箱的。该死的我听他这样说,就向他的赞美表示怀疑;那时候他把这戒指带在他的手指上,我就用金钱去和他的戒指打赌,说要是我能够把她骗诱失身,这戒指就归我所有。他,忠心的骑士,全然信任她的贞洁,正像我后来所发现的一样,很慷慨地把这戒指作了赌注;即使它是福玻斯车轮上的一颗红玉,甚或是他的整个车子上最贵重的宝物,他也会毫不吝惜地把它掷下。抱着这样的目的,我立刻就向英国出发。你也许还记得我曾经到过你的宫廷,在那里多蒙你的守身如玉的令嫒指教我多情和婬邪的重大的区别。我的希望虽然毁灭了,可是我的爱慕的私心,却不曾因此而遏抑下去;我开始转动我的意大利的脑筋,在你们呆笨的不列颠国土上实施我的恶毒的陰谋,对于我那却是一个无上的妙计。简单一句话,我的计策大获成功;我带了许多虚伪的证据回去,它们是足够使高贵的里奥那托斯发疯的;我用这样那样的礼物,使他对她的贞节失去信念;我用详细的叙述,说明她房间里有些什么张挂,什么图画;还有她的这一只手镯——啊,巧妙的手段!我好容易把它偷到手里!——不但如此,我还探到了她身体上的一些秘密的特征,使他不能不相信她的贞操已经被我破坏。因此——我现在仿佛看见他——

波塞摩斯 :(上前)嗯,你看得不错,意大利的恶魔!唉!我这最轻信的愚人,罪该万死的凶手、窃贼,过去现在未来一切恶徒中的罪魁祸首!啊!给我一条绳、一把刀或是一包毒药,让它惩罚我的罪恶。国王啊,吩咐他们带上一些巧妙的刑具来吧;是我使世上一切可憎的事情变成平淡无奇,因为我是比它们更可憎的。我是波塞摩斯,我害死了你的女儿;——像一个恶人一般,我又说了谎;我差遣一个助恶的爪牙,一个亵渎神圣的窃贼,毁坏了她这座美德的殿堂;是的,她原是美德的化身。唾我的脸,用石子丢我,把污泥摔在我身上,嗾全街上的狗向我吠叫吧;让每一个恶人都用波塞摩斯·里奥那托斯做他的名字;愿从今以后再不会出现这样重大的恶事。啊,伊摩琴!我的女王,我的生命,我的妻子!啊,伊摩琴!伊摩琴!伊摩琴!

伊摩琴 :安静一些,我的主!听我说,听我说!

波塞摩斯 :这样的时候,你还要跟我开玩笑吗?你这轻薄的童儿,让我教训教训你。(击伊摩琴;伊摩琴倒地。)

毕萨尼奥 :啊,各位,救命!这是我的女主人,也就是您的妻子!啊!波塞摩斯,我的大爷,您并没有害死她,现在她却真的死在您的手里了。救命!救命!我的尊贵的公主!

辛白林 :世界在旋转吗?

波塞摩斯 :我怎么会这样站立不稳起来?

毕萨尼奥 :醒来,我的公主!

辛白林 :要是真有这样的事,那么神明的意思,是要叫我在致命的快乐中死去。

毕萨尼奥 :我的公主怎样啦?

伊摩琴 :啊!不要让我看见你的脸!你给我毒药;危险的家伙,走开!不要插足在君王贵人们的中间。

辛白林 :伊摩琴的声音!

毕萨尼奥 :公主,要是我知道我给您的那个匣子里盛着的并不是灵效的妙药,愿天雷轰死我;那是王后给我的。

辛白林 :又有新的事情了吗?

伊摩琴 :它使我中了毒。

考尼律斯 :神啊!我忘了王后亲口供认的还有一句话,那却可以证明她的诚实;她说,“我把配下的那服药剂给了毕萨尼奥,骗他说是提神妙药;要是他已经把它转送给他的女主人,那么她多半已经像一只耗子般的被我毒死了。”

辛白林 :那是什么药,考尼律斯?

考尼律斯 :陛下,王后屡次要求我替她调制毒药,她的借口总是说不过拿去毒杀一些猫狗之类下贱的畜生,从这种实验中得到知识上的满足。我因恐她另有其他危险的用意,所以就替她调下一种药剂,服下以后,可以暂时中止生活的机能,可是在短时间内,全身器官就会恢复它们的活动。您有没有服过它?

伊摩琴 :大概我是服过的,因为我曾经死了过去。

培拉律斯 :我的孩子们,我们原来弄错了。

吉德律斯 :这果然是斐苔尔。

伊摩琴 :为什么您要推开您的已婚的妻子?想像您现在是在一座悬崖之上,再把我推开吧。(拥抱波塞摩斯。)

波塞摩斯 :像果子一般挂在这儿,我的灵魂,直到这一棵树木死去!

辛白林 :怎么,我的骨肉,我的孩子!嘿,你要我在这一幕戏剧里串演一个呆汉吗?你不愿意对我说话吗?

伊摩琴 :(跪)您的祝福,父亲。

培拉律斯 :(向吉德律斯、阿维拉古斯)虽然你们曾经爱过这个少年,我也不怪你们;你们爱他是有缘故的。

辛白林 :愿我流下的眼泪成为浇灌你的圣水!伊摩琴,你母亲死了。

伊摩琴 :我也很惋惜,父王。

辛白林 :啊,她算不得什么;都是因为她,我们才会有今天这一番奇怪的遇合。可是她的儿子不见了,我们既不知道他怎么出走,又不知道他到什么地方去了。

毕萨尼奥 :陛下,现在我的恐惧已经消失,我可以说老实话了。公主出走以后,克洛顿殿下就来找我;他拔剑在手,嘴边冒着白沫,发誓说要是我不把她的去向说出来,就要把我当场杀死。那时我衣袋里刚巧有一封我的主人所写的假信,约公主到密尔福德附近的山间相会。他看了以后,强迫我把我主人的衣服拿来给他穿了,抱着婬邪的念头,发誓说要去破坏公主的贞操,就这样怒气冲冲地向那里动身出发。究竟后来他下落如何,我就不知道了。

吉德律斯 :让我结束这一段故事:是我把他杀了。

辛白林 :嗳哟,天神们不允许这样的事!你为国家立下大功,我不希望你从我的嘴里得到一句无情的判决。勇敢的少年,否认你刚才所说的话吧。

吉德律斯 :我说也说了,做也做了。

辛白林 :他是一个王子哩。

吉德律斯 :一个粗野无礼的王子。他对我所加的侮辱,完全有失一个王子的身分;他用那样不堪入耳的言语激恼我,即使海潮向我这样咆哮,我也要把它踢回去的。我砍下他的头;我很高兴今天他不在这儿抢夺我说话的机会。

辛白林 :我很为你抱憾;你已经亲口承认你的罪名,必须受我们法律的制裁。你必须死。

伊摩琴 :我以为那个没有头的人是我的丈夫。

辛白林 :把这罪犯缚起来,带他下去。

培拉律斯 :且慢,陛下,这个人的身分是比被他杀死的那个人更高贵的,他有和你同样高贵的血统;几十个克洛顿身上的伤痕,也比不上他为你立下的功绩。(向卫士)放开他的手臂,那不是生来受束缚的两臂。

阿维拉古斯 :他说得太过分了。

辛白林 :你胆敢当着我的面这样咆哮无礼,你也必须死。

培拉律斯 :我们三个人愿意一同受死;可是我要证明我们中间有两个人是像我刚才所说那样高贵的。我的孩儿们,我必须说出一段对于我自己很危险的话儿,虽然也许对于你们会大有好处。

阿维拉古斯 :您的危险也就是我们的危险。

吉德律斯 :我们的好处也就是您的好处。

培拉律斯 :那么恕我,我就老实说了。伟大的国王,你曾经有过一个名叫培拉律斯的臣子。

辛白林 :为什么提起他?他是一个亡命的叛徒。

培拉律斯 :他就是现在站在你面前的这一个老头儿;诚然他是一个亡命的人,我却不知道他怎么会是一个叛徒。

辛白林 :把他带下去;整个的世界不能使他免于一死。

培拉律斯 :不要太性急了;你应该先偿还我你的儿子们的教养费,等我受了以后,你再没收不迟。

辛白林 :我的儿子们的教养费!

培拉律斯 :我的话说得太莽撞无礼了。我现在双膝跪下;在我起立以前,我要把我的儿子们从微贱之中拔擢起来,然后让我这老父亲引颈就戮吧。尊严的陛下,这两位称我为父亲的高贵的少年,他们自以为是我的儿子,其实并不是我的;陛下,他们是您自己的亲生骨肉。

辛白林 :怎么!我自己的亲生骨肉!

培拉律斯 :正像您是您父王的儿子一般不容置疑。我,年老的摩根,就是从前被您放逐的培拉律斯。我的过失、我的放逐、我的一切叛逆的行为,都出于您一时的喜怒;我所干的唯一的坏事,就是我所忍受的种种困苦。这两位善良的王子——他们的确是金枝玉叶的王室后裔——是我在这二十年中教养长大的;我把自己所有的毕生学问和本领全都传授了他们。他们的乳母尤莉菲尔当我被放逐的时候,把这两个孩子偷了出来,我也因此而和她结为夫妇;是我唆使她干下这件盗案,因为痛心于尽忠而获谴,才激成我这种叛逆的行为。越是想到他们的失踪对于您将是一件怎样痛心的损失,越是诱发我偷盗他们的动机。可是,仁慈的陛下,现在您的儿子们又回来了;我必须失去世界上两个最可爱的伴侣。愿覆盖大地的穹苍的祝福像甘露一般洒在他们头上!因为他们是可以和众星并列而无愧的。

辛白林 :你一边说话,一边在流泪。你们三个人所立下的功劳,比起你所讲的这一段故事来更难令人置信。我已经失去我的孩子;要是这两个果然就是他们,我不知道怎样可以希望再有一对比他们更好的儿子。

培拉律斯 :请高兴起来吧。这一个少年,我称他为波里多的,就是您的最尊贵的王子吉德律斯,这一个我的凯德华尔,就是您的小王子阿维拉古斯,那时候,陛下,他是裹在一件他的母后亲手缝制的非常精致的斗篷里的,要是需要证据的话,我可以把它拿来恭呈御览。

辛白林 :吉德律斯的颈上有一颗星形的红痣;那是一个不平凡的记号。

培拉律斯 :这正是他,他的颈上依然保留着那天然的标识。聪明的造物者赋与他这一个特征,那用意就是要使它成为眼前的证据。

辛白林 :啊!我竟是一个一胎生下三个儿女来的母亲吗?从来不曾有哪一个母亲在生产的时候感到这样的欢喜。愿你们有福!像脱离了轨道的星球一般,你们现在已经复归本位了。啊,伊摩琴!你却因此而失去一个王国。

伊摩琴 :不,父王;我已经因此而得到两个世界。啊,我的好哥哥们!我们就是这样骨肉重围了!啊,从此以后,你们必须承认我的话是说得最正确的:你们叫我兄弟,其实我却是你们的妹妹;我叫你们哥哥,果然你们是我的哥哥。

辛白林 :你们已经遇见过吗?

阿维拉古斯 :是,陛下。

吉德律斯 :我们一见面就彼此相爱,从无间歇,直到我们误认她已经死了。

考尼律斯 :因为她吞下了王后的药。

辛白林 :啊,神奇的天性!什么时候我可以把这一切听完呢?你们现在所讲的这些粗条大干,应该还有许多详细的枝节,充满着可惊可愕的材料。在什么地方?你们是怎么生活的?从什么时候你服侍起我们这位罗马的俘虏来?怎么和你的哥哥们分别的?怎么和他们初次相遇?你为什么从宫廷里逃走,逃到什么地方去?这一切,还有你们三人投身作战的动机,以及我自己也想不起来的许许多多的问题,和一次次偶然的机遇中的一切附带的事件,我都要问你们一个明白,可是时间和地点都不允许我们作这样冗长的询问。瞧,波塞摩斯一眼不霎地望着伊摩琴;她的眼光却像温情的闪电一般,一会儿向着他,一会儿向着她的哥哥们,一会儿向着我,一会儿向着她的主人,到处投掷她的快乐;每一个人都彼此交换着惊喜。让我们离开这地方,到神殿里去献祭吧。(向培拉律斯)你是我的兄弟;我们从此是一家人了。

伊摩琴 :您也是我的父亲;幸亏您的救援,我才能够看见这幸福的一天。

辛白林 :除了那些阶下的囚人以外,谁都是欢天喜地的;让他们也快乐快乐吧,因为他们必须分沾我们的喜悦。

伊摩琴 :我的好主人,我还可以为您效力哩。

路歇斯 :愿您幸福!

辛白林 :那个奋勇作战的孤独的兵士要是也在这里,一定可以使我们格外生色;他是值得一个君王的感谢的。

波塞摩斯 :陛下,我就是和这三位在一起的那个衣服褴褛的兵士;为了达到我当时所抱的一种目的,所以我穿着那样的装束。说吧,阿埃基摩,你可以证明我就是他;我曾经把你打倒在地上,差一点儿结果了你的性命。

阿埃基摩 :(跪)我现在又被您打倒了;可是那时候是您的武力把我克服,现在是我自己负疚的良心使我屈膝。请您取去我这一条欠您已久的生命,可是先把您的戒指拿去,还有这一只手镯,它是一位最忠心的公主所有的。

波塞摩斯 :不要向我下跪。我在你身上所有的权力,就是赦免你;宽恕你是我对你唯一的报复。活着吧,愿你再不要用同样的手段对待别人。

辛白林 :光明正大的判决!我要从我的子婿学得我的慷慨;让所有的囚犯一起得到赦免。

阿维拉古斯 :妹夫,您帮助我们出了力,好像真的要做我们的兄弟一般;我们很高兴,您果然是我们的自家人。

波塞摩斯 :我是你们的仆人,两位王子。我的罗马的主帅,请叫您那位预言者出来。当我睡着的时候,仿佛看见朱庇特大神骑鹰下降,还有我自己亲族的陰魂,都在我梦中出现;醒来以后,发现我的胸前有这么一张笺纸,上面写着的字句,奥秘难明,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让他来显一显他的本领,把它解释解释吧。

路歇斯 :费拉蒙纳斯!

预言者 :有,大帅。

路歇斯 :念念这些字句,说明它的意义。

预言者 :“雄狮之幼儿于当面不相识、无意寻求间得之、且为一片温柔之空气所笼罩之时,自庄严之古柏上砍下之枝条、久死而复生、重返故株、发荣滋长之时,亦即波塞摩斯脱离厄难、不列颠国运昌隆、克享太平至治之日。”你,里奥那托斯,就是雄狮的幼儿;因为你是名将的少子。(向辛白林)一片温柔的空气就是你的贤德的女儿,这位最忠贞的妻子,因为她是像微风一般温和而柔静的;她已经应着神明的诏示,(向波塞摩斯)在你当面不相识、无意寻求得之的时候,把你拥抱在她的温情柔意之中了。

辛白林 :这倒有几分相像。

预言者 :庄严的古柏代表着你,尊贵的辛白林,你的砍下的枝条指着你的两个儿子;他们被培拉律斯偷走,许多年来,谁都以为他们早已死去,现在却又复活过来,和庄严的柏树重新接合,他们的后裔将要使不列颠享着和平与繁荣。

辛白林 :好,我现在就要开始我的和平局面。卡厄斯·路歇斯,我们虽然是胜利者,却愿意向凯撒和罗马帝国屈服;我们答应继续献纳我们的礼金,它的中止都是出于我们奸恶的王后的主意,上天憎恨她的罪恶,已经把最重的惩罚降在她们母子二人的身上了。

预言者 :神明的意旨在冥冥中主持着这一次和平。当这次战血未干的兵祸尚未开始以前我向路歇斯预示的梦兆,现在已经完全证实了;罗马的神鹰振翼高翔,从南方飞向西方,盘旋下降,消失在陽光之中;这预兆着我们尊贵的神鹰,威严的凯撒,将要和照耀西方的辉煌的辛白林言归于好。

辛白林 :让我们赞美神明;让献祭的香烟从我们神圣的祭坛上袅袅上升,使神明歆享我们的至诚。让我们向全国臣民宣布和平的消息。让我们列队前进,罗马和英国的国旗交叉招展,表示两国的友好。让我们这样游行全市,在伟大的朱庇特的神殿里签订我们的和约,用欢宴庆祝它的订立。向那里进发。难得这一次战争结束得这样美满,血污的手还没有洗清,早已奠定了这样光荣的和平。(同下。)


注释

弥涅瓦(Minerva),希腊罗马神话中的女战神,也是司才艺的女神。[2]

作者简介

威廉·莎士比亚(英语:William Shakespeare,1564年4月23日—1616年4月23日),英国文艺复兴时期剧作家、诗人。1564年4月23日,出生于英国沃里克郡斯特拉福镇。1571年—1579年,进入斯特拉福文法学校读书。1587年,开始演员生涯,并开始尝试写剧本。1591年,创作的戏剧《亨利六世中篇》《亨利六世下篇》首演。1592年,创作的戏剧《查理三世》首演。1595年,创作的戏剧《罗密欧与朱丽叶》《仲夏夜之梦》首演。1596年,创作的戏剧《威尼斯商人》首演。 1601年,创作的戏剧《哈姆雷特》首演,引起文坛关注。1603年,创作的戏剧《奥赛罗》首演。1605年,创作的戏剧《李尔王》首演。1606年,创作的戏剧《麦克白》首演。1614年,离开伦敦,返回故乡。1616年4月23日,在故乡去世。[3]

参考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