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的新衣服(孫玉芝)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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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年的新衣服》是中國當代作家孫玉芝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過年的新衣服
小時候每逢過年，我都要坐在地上大哭一場，哭着向父母要衣服。姐姐們都有新衣服，唯獨我沒有。不會說話指着要，會說話哭着鬧着要。小時候我穿過的衣服全都是姐姐們的舊衣服，這些舊衣服到過年才能撈上，並且是帶補丁。有一年大年三十，我看母親沒給我縫新衣服，委屈極了，覺得父母不公平，三十午飯都不吃，母親哄我說「吃吧，吃吧！明年媽媽給你做一身新的。」我知道母親是哄我。
我指指姐姐的新衣服，又扯起我帶補丁的舊衣服，止不住的淚水嘩嘩的落下。
母親看着不會說話的女兒，傷心欲絕的樣子，她的臉上出現一種憂急而嚴肅的表情，看着父親輕聲說：「你去借點錢給孩子做一件新衣服，長五六歲了，還沒穿過一件新衣服。」
父親轉身摸摸我的頭，什麼話也沒說。借了不到兩元錢，讓母親給我扯了一小段黑底紅大花的被單平布，其它布已經賣完了。母親給我縫了一條褲子，三十晚上，穿在身上那個高興勁兒就別提了。
吃了三十年夜飯，我提了個爺爺用書紙糊的煤油小燈籠，到處撿炮。走東家串西家，讓鄰居們都知道我穿新衣服了。
那天晚上我撿炮走進院子，看到二爹家的燈還在亮着，我不假思索往他家去，讓二爹看一看，顯擺顯擺我的新衣服，二爹在煤油燈下幹活，我進屋帶着一陣風，煤油燈的火苗左右擺動，二爹仰起頭看看我，絲毫怨言都沒說，低下頭默默無聞的做事。我小小的心靈失落極了。我知道二爹人特別好，誠實，仁愛，有一張憨厚慈祥的面孔和溫柔寬容的性格，這是二爹沒看到我的新褲子，我把失落的心又平穩的收回，平靜而自信的往二爹跟前邁了一步，二爹依然沒動，也沒看我，專心致志的做他的事。為了顯擺我的新衣服，連二爹在幹什麼活都忽視了。知道那是一項細活，又瑣碎又難搞，二爹似一座石像的姿勢，坐在小凳子上，臉色微白 ，平靜，神情十分凝重，似乎有重大的問題要解決，忽而皺起眉頭，忽而眯起眼睛。他耐心韌性，一直高度集中的精力讓我知難而退，我不再打攪二爹，提着燈籠悄悄退去。
當我退到門口，不小心碰到門檻「咚」的一聲，二爹抬起頭。溫和並帶着一絲歉意的口吻說：「過來，讓二爹看看你的新衣服，剛才二爹怕把這個零件弄錯，沒和你說話，生氣了吧？」
我搖搖頭，走到他跟前，二爹拉拉我的褲子說：「真漂亮，明年二爹有錢給你買個小手鐲，新出的膠手鐲，又輕又鮮艷。」（後來二爹送給我一隻紅色的膠手鐲）我看着二爹憨厚的面孔和那雙溫柔的眼神，我眼裡閃着滿足的星光，點了點頭。
二爹這一句誇讚和承諾，激動地讓我一夜都沒睡好覺，那一夜我把新褲子脫了，疊好放在頭下，再穿上再脫了……，不知折騰了多少遍，一直到雞叫，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那一覺，睡的又香又甜。[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