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咳血的春天(蘇峰)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
《這個咳血的春天》是中國當代作家蘇峰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這個咳血的春天
2020庚子年春，必然以淒壯之筆載入史冊。不論中國史還是世史，它都將是殷紅醒目的一筆。
這場暫時還不確定源於何處，但爆發於九省通衢武漢的新冠狀病毒，因為早期防控不得力，蔓延全國。為了隔絕傳染源，不得不採取最古老的防疫手段，先是封了武漢、封了湖北，最後將十四億中國人全部 禁 足 在家。再接着，新冠病毒席捲全球，日本、韓國、意大利、伊朗……
我們從關注武漢、關注自身，開始關注世界；我們從關注疫情、關注蝙蝠，開始關注自然、關注地球；我們從關注死亡、關注未來，開始關注當下和愛！
我們從惶惶不安、悲傷落淚，走向適應的忍耐和理性反思。
這場突如其來的暴風疫情，讓我們看見了國家在緊急防控方面暴露出來的短板和不足，也看見了唯有中國才有的緊急調援能力。十天建一個醫院；一方有難、八方支援；幾萬名醫護工作者赴死逆行的勇敢。明知有被感染的可能，卻無人退縮不前。
也看見了世界各國對中國疫情的不同反應，有全力支援的，也有落井下石的。但此疫必然促進政府完善重大疫情防控體制機制，健全國家公共衛生應急管理體系。同時提醒我們：地球需要被愛，沒有任何人、任何民族、任何國家是與世隔絕的孤島，我們活在同一個地球村。
曾經不想寫，不敢寫，覺得自己沒資格寫疫情文。因為我所在的蘇北小城遠離中心疫區，相對安全。也知道自己淺薄的文字不能感同身受地表達疫情中死難同胞的痛苦，還擔心它褻瀆了在一線拚搏，與死神賽跑的醫務工作者們。
始終覺得漩渦中心的人們才有資格發言，我雖蝸居在家，不過是喝茶讀書追劇，哪敢寫？
日夜奮戰在一線的醫務人們里，有耄耋老人，年長於我父母；有九零後的孩子，年弱於我的女兒。那些被感染、犧牲的醫護工作者、警務人員，都是活生生的血肉，別人家的父母兒女頂樑柱。
整個春天，無法不關注疫情，經常被感動，多少次熱淚盈眶，多少次恨自己無能為力。
文友里有湖北武漢的，心裡就不自覺地會關注他們動態，默默祈盼他們和身邊人安然無恙，祈盼他們心裡不要有陰影，祈盼他們走出疫情後更熱愛生活，熱愛祖國。
這次疫情，像一塊毫無預警的巨石被投擲到平靜日子裡。對今天大多數中年人來說，都是和平環境長大的，沒經過戰亂、饑荒、瘟疫的困境。或許和我一樣，以為瘟疫是書本上的故事，是永不再來的傳說吧？
十六年前的非典，並沒有波及我的生活，今年的疫情卻深深影響了全國人民，乃至全世界。生死之間的互變是如此簡單，前一個月還有諸多美好計劃，下一個月已化塵土。那麼多無察無覺的無辜人，眨眼就帶着無限眷戀、不甘，難捨、悲憤離開塵世。
複雜的情緒下，我曾寫過一首詩：
災難太重，我太輕
舉不得筆
那奔跑着，救護着
哭泣絕望着的焦灼人們啊
都在彤管里擁擠
我看一眼祖國
大雨滂沱
我看一眼自己
滂沱大雨
現在，正月已過，中國疫情日趨好轉，勝利在望。但直到今天，我獨坐窗前，看着日漸減少的確診數字，不斷增多的治癒人數，才突然覺得，倘若以自己為原點，將時空向外永久擴散，那麼，這個時間點上的每個人都是漩渦中心者，都是這次歷史事件的親歷者。所以我們的文字不該缺席、也不能缺席。不論個體的視野和思考多麼微渺，若干年後，重翻此事，必定會發現，它已不知不覺影響了自己的人生觀。
我雖然是清醒的無常主義者，知道在這世界上尋求恆常的安全是愚妄的，知道死亡隨時有可能以意想不到的方式來臨。但我並沒有真正體悟和理解。不曾將無常與生活中的每一天，每一個念頭相結合；沒有意識到我和身邊所有人、所有物都在步入無常和死亡，不曾以慈悲心待自己和身邊人。
若干年來，我雖極力擺脫，卻依然不自覺地因循社會舊有的模式生活，慣常以攀緣心將極可貴的平靜日子變得煩躁、焦慮、瑣碎，芝麻綠豆大的事也會影響我心情。
不論外人看着我多麼歲月靜好，但我確知自己的惶恐和警惕，而這些源於我渴望擁有恆常的安全而不能。
疫情喚醒我不要再迴避死亡和無常，也將喚醒大眾對它們重新認知，不可輕率。其影響絕不止於個人精神層面，而是終極價值觀，和對整個地球的態度。
如果全人類不再迴避死亡，知道這一世不是永恆，也不可能永恆。那麼，無論他們是否有 宗 教 信仰，是否相信死亡不是終點，都不會再目光短淺、肆無忌憚地掠奪地球資源。那麼，地球或許可以得到休息，人類還可以繼續生存。
這個咳血的春天，風那麼暖，卻吹不走我們心裡的疼。春梅即將飄落，早櫻、茜桃、海棠……都攢着勁兒等待它們的主場。
疫情肯定會結束，我們都將走出家門，繼續生活。可是，有些人永遠留在了2020的早春，看不見下一季的花開花謝！我們曾為他們流淚、為他們心痛，也被激勵和感動，但劫後餘生的我們能記得多久呢？
他們的家人又將多久才會不再心如刀割？
我們記住他們又是為了什麼？不應該是對無常和災難的恐懼，而是既然無可避免，那就鎮定勇敢面對。
劫後餘生的我們應該學會珍惜以往司空見慣的平靜，也會自豪驕傲身為祖國一分子，更能切身地體會到：中國有脊樑、有無數深愛它的人在默默守護，以自己的生命。
這個咳血的春天，賜我們以災難，我們學會了愛人類和地球，並傳遞給下一代：無常是恆常，地球是一家。這樣活着，才是對那些永遠留在2020年春天人的最好紀念！[1]
作者簡介
蘇峰，江蘇宿遷人，西散原創宿遷工作站站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