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子久中丞被害查看源代码讨论查看历史
《邓子久中丞被害》节选于晚清政论家薛福成《庸庵笔记》[1]的上卷。
薛福成(1838年4月12日~1894年7月21日),字叔耘,号庸盫,江苏无锡宾雁里人,出生于书香门第、官宦之家。近代散文家、外交家、洋务运动的主要领导者之一、资本主义工商业的发起者[2]。自幼即受时代影响,广览博学,致力经世实学,不做诗赋,不习小楷,对八股尤为轻视。
原文
江宁邓子久中丞(尔恒)以翰林为云南道员,济擢藩司。咸丰十年十月升授贵州巡抚,未及赴任,明年春,调陕西巡抚。
是时,徐之铭抚云南,纲纪废弛,回寇与营将勾通为患。之铭非但不能禁遏,又从而党庇之,浸遂为所挟制。副将何有保者,始亦为之铭私人,既而党羽日众,势焰纵横,作恶多端,之铭亦无如之何。凡滇中大小官员,以升调病休出境者,有保辄遣其党追之境上,尽劫其宦囊以去,无敢与校,皆以得出虎穴为幸。有保等恃此为生涯者数年矣。中丞之将赴黔也,行李马驮中途被劫,中丞声称俟到京参奏。
适调陕抚,行至曲靖,借居府署。何有保闻有参办之言,密嗾其党史荣、戴玉堂夜率练众,拥入署中,戕害中丞。所携衣物旅费,搜括无遗。于是遐迩纷传:之铭以中丞久任云南司道,知其阴事,恐中丞一入都而其劣迹尽闻于朝也,故密讽何有保害之。之铭亦奏中丞被戕之事,大致称:“邓尔恒由滇赴陕,经臣派拨兵练护送,行抵曲靖,在府署偏院居住。署知府唐简等素知府署不甚严密,欲派兵练巡查,邓尔恒自称行李无多,不须防卫,仅留两仆在内伺候。是夜窃贼李宝逾垣而入,邓尔恒闻院内有贼,亲自堵门喊捕。
李宝素恨邓尔恒,闻其在内,遂与其伙党一拥而入,遽将邓尔恒杀害。该府闻警,传集兵役拿获各犯,即经就地正法”等语。并将曲靖文武原禀钞呈。文宗谕旨云:“邓尔恒在曲靖府署居住,知府唐简等既欲派兵练巡查,何以辄复中止?窃盗拒捕伤人,固属常有之事,惟邓尔恒系属人员,何以亲身堵门?即谓该犯李宝系因怀恨,故将该抚杀害,然昏夜之中,何以知堵门喊捉之人,即系该抚?且知李宝之杀该抚,实为挟仇起见?在场各犯既已就获,该府等自应迅速解省听候审办,何以邃将各犯正法,以致无可质对?邓尔恒既留两仆在内,则被害情形均应目击,何以并未取有供辞?曲靖文武原禀,种种情节支离。徐之铭并未驳斥,辄行入奏。以大员被戕之案,并不彻底严究,草率了事,实堪诧异!新任总督刘源灏已谕令赶紧前往云南,着将邓尔恒被害情形密速访查,据实具奏,务期水落石出,不准稍存徇隐消弭之见。钦此。”源灏竟不敢赴滇,迁延半年,中途乞病而归。
台谏交章论列,前任总督张亮基亦疏劾之铭。奉穆宗谕旨云:“邓尔恒被戕之案,日久未予查办,亦无以彰国宪。着张亮基迅速驰赴云南,督办军务,将徐之铭先行撤任,并将邓尔恒被戕之案彻底根究,按律惩办。何有保父子如此跋扈,必须设法剪除。又宜防其设计暗害。钦此。”
于是,复起江宁潘忠毅公(铎)于家,驰往查办。先是戴玉堂等既害中丞,掠其行装,何有保以其隐匿赃物,执缚玉堂,拷打甚酷,玉堂气忿潜逃。嗣闻潘公查办之信,同治元年闰八月,纠党夜攻何有保,杀之。史荣、戴玉堂旋皆被潘公拿获,研讯各情,供认不讳,即予正法。潘公据实复奏,并称讯据各犯供称徐之铭并无知情徇纵情事,但以疏于防范,请交部议处;何有保仍戮尸枭示,以儆凶残。遂由此结案。然谓之铭并不知情,世多疑之。潘公或自以万里孤踪,威惠尚未周浃,而之铭在滇日久,私党蟠结,骤难参撒,既须与之共事,不得不为之湔祓,以安其心欤。然余谓何有保等本无甚伎俩,并非难除之贼,一闻潘公查办,其党即自相攻击,而之铭安坐两年,置之不理。
律以春秋诛心之法,虽之铭实不知情,谓之知情可也。
著作简介
《庸庵笔记》是晚清政论家薛福成的一部见闻笔记。此书体例、分类及编目虽皆由作者亲手所定,然生前未及刊行,后由其子薛慈明将遗稿交薛氏门人萧山陈光淞校理,于光绪廿三年(1897)刊行问世。先后有光绪廿三年遗经楼刊本、宣统二年(1910)扫叶山房刊本、上海文明书局“清代笔记丛刊”本,1935年鲍赓生新式标点,编入上海新文化书社“笔记小说丛书”,1937年又有商务印书馆的“万有文库”本。又有《清代笔记丛刊》本,江苏人民出版社1983年标点本。今据《笔记小说大观[3]》本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