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醇香的記憶(馬雪花)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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醇香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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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醇香的記憶》中國當代作家馬雪花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醇香的記憶

很多年前,回老家探親。有一天,陪父母走親戚,夕陽將至,親戚盛情挽留,我們就住在了那裡。親戚家在農村,一排紅磚房闊闊地排出去,房前有渠水菜地,屋後有矮山,長滿了各種樹。季節正是長夏,晚上搬了小凳子坐在院子裡,不知名的蟲鳴與鳥語穿過沉沉的夜幕傳入我的耳中,高一聲,低一聲,似倦怠的哀嘆又像注滿激情的私語。聽久了,就覺得在夜空中獨有時間流轉的聲音存在,自身也在這種靜默中感覺脆弱的難以承受一份早以塵封的心事了。

曾記得,也是這樣一個夜晚,無風無月唯有蟲鳴和鳥語,雨後的天空依然有烏雲盤踞。空氣中彌散着潮濕,世界好似讓那一場雨洗盡了萬層的鉛塵,在一瞬間變得淨潔,寧靜而遼遠了。然而,就在那一瞬間,在我的思緒正徜徉於那一份難以把握更難以擁有的寧靜時,我卻聽到了一種像來自天外的久違的聲音,一種來自生命核質深層的音響----簫聲。是的,是簫聲。一種用很粘的黑色泥漿捏成的外觀很粗糙的小小物體所發出的細婉潤澤的聲音,隔着層層潮濕向我飄過來,絲絲縷縷都滲入我的內心深處。

小時候,我也曾模仿別人捏過這樣的泥簫。一團深褐色的泥土,從沼澤地里趁着夜的餘輝挖回來,放在窗台的陰暗處,等着多餘的水分慢慢蒸發散去,捏在手裡有了剛剛好的綿軟,就可以隨心捏簫了。但是,一遍遍,一次次我都是以失敗而告終。不是因為捏不好,而是始終掌握不好泥簫身上那幾個能吹出簫聲的洞眼的位置和大小,所以,捏了很多卻總是吹不出一個音符。於是,就等泥簫風乾了之後像寶貝一樣保存起來,怕別人來索要更不願意送人。保存久了,時光變遷,人事匆匆,不知不覺中自己也說不清那些在我唇上未曾發出任何音響的泥簫究竟都流落到了哪裡。也沒有地方可以尋得,也不想去尋,只有左鄰右舍的玩伴們在雨後的青草地上或臥或坐吹出的簫聲在心頭迴蕩。一個個泥簫終究都成了擺設,在窗台,在床頭,也擺在童年的記憶里。一隻只,沒有聲音,卻在回憶里有了薄薄的溫度和淡淡的痕跡。那時,也曾有過悲傷與自嘆,覺得聽別人的簫聲總是不能由着自己的心緒去領會那或高或低時短時長的音律,甚至還要替別人分擔憂愁快樂以及隱隱約約的心痛。本應該快樂的自己也變得心緒戚戚哀憐不斷,青春年少有了閒愁,慢慢地也遠離了簫。

暗夜裡思緒翻轉,遠遠地,簫聲從我記憶的山崗上輕渺地飄過來。吹簫人是我早已走過青春年少的兒時夥伴,一位也和我一樣曾經一度遠離簫的人。他曾對我說,簫是一種冰涼的讓人不忍心觸摸的物體,它能播散傳播那些讓人不忍回頭反顧的痛。我知道他有許多不流血的傷口,手永遠都觸摸不到,但是他知道,他的心知道。他說他總是在躲避簫聲,也希望自己能夠永遠地拒絕簫,但是他可以做到一時的遠離簫卻做不到一世的拒絕簫,因為他喜歡簫的語言。而此刻,我也已不再是那個因為無法擁有自己的簫聲便遠離簫的人。我知道,簫的語言需要一個讀懂它的人,哪怕是一位盲者。寒來暑往,青春已逝,歲月還在。平日裡忙忙碌碌,閒暇時聽音樂,每每遇見好的簫曲,我就會忍不住單曲循環起來。沏一杯清茶,或窗前,或午後,讓那些記憶深處的音符在時光里寂靜輕舞,漫漫散開。或者在上班下班的車上,戴了耳機一遍遍地聽簫曲,季節,人生,都會有新的意味和感覺。風物長情,走走停停是一種美,清清淡淡也是一種醉,心安靜了,淺草新綠終有花期來相聚,流水澄澈也會有游魚來嬉戲。

閒來翻書《中醫方劑學》,厚厚的一本,是做學生時候的教材。書頁已經漫出濃濃的黃色,顯出老和舊。老,是因為它是二十年前的課本,舊,是因為那些慢慢散去的光陰,已經走遠了,遠的越來越不可尋。

看到獨活這味藥。味辛,苦,微溫,歸肝,腎,膀胱經,祛風勝濕,散寒止痛。歸經臟腑都是解毒排毒之所,獨獨的一份好從內心裡裊裊地散出來。

獨活,活的熱熱乎乎,溫溫軟軟地驅着不快樂,和陰寒。像極了小時候村子裡獨來獨往卻熱鬧了很多很多人的周三爺。瘋瘋癲癲,不毀物,不傷人,頭髮密密層層,掩着耳朵,唇上有污物,熱情,不陰冷,看見誰都笑,一直笑。

又看十八反,十九畏。金,木,水,火,土,相生,相剋,彼此制化,相乘,相侮。

閉了眼,就感覺聚了一屋子的人,坐了小板凳,喝着老茶,天南地北說說笑笑。暗燈下,眼睛裡卻都藏着真經,看一眼,你是春暖花開,再看一眼,便是碎雪紛飛。

這哪裡是人間,明明是一場忽明忽暗的光陰,全是老薑的味道。

光陰,是零零碎碎的小珠子,串起來,和和氣氣,就是美好,串不好,就會刺疼人的心。似冬天裡凍壞的手,裂了口子,不深,但是隱痛。

還有大喜大悲的光陰。那是必須要在暗暗的夜色里充實飽滿之後,在日子的經緯線上仔仔細細滑過去的,笑是美滿的,哭是沉甸甸的。

好字,是無限大,無限寬的,全在心裡,多少都裝得下,心的分量是被分成幾瓣的。有時候,你好,我也好;有時候,我好,你不好;或者,你好,我不好。大家都好的時候,好了,還想好。好到滿懷,好到心咚咚跳,按不住,在臉上開出花朵。光,也是絲絲縷縷化了妝才會走出來的好。耀眼,暖心,划過去,照過來,都會心跳,高興。

還有陰字,獨自看,有沉靜,也有沉澱,更有柔媚。喜歡小幸福的人,不由分說,就把好和光牽過來,和它排了坐次,一下子就照亮了自己的小世界。

哪裡有那麼多理由?就是喜歡這份好,沒理由的好。

七八歲的時候,每年杏子熟的季節,都跟着父親去看外婆。翻過兩道山樑過一條河,就能看見外婆家的院子。齊齊整整的一排土坯房,前院後院,除去院牆和房子都是樹。桃樹,蘋果樹,白楊樹,柳樹,最多的是杏樹。

說是去看外婆,進了院子甩開父親就直奔果園子。那麼多的杏兒,高高地掛在樹枝上黃燦燦地讒着人,個子矮摘不到,就着急。外婆拿了長杆子過來,照着最高的樹枝子敲一下,三五個熟透的杏子就落在腳底下,再敲,又落下幾個。外婆說這是梨光杏,上邊沒有細毛毛,落不住塵土,不洗吃着才甜,嘗一個,真的就有一種香甜綿軟滑到心裡去了。再吃。再吃。外婆看着我笑,攔住我,告訴我杏子不能多吃,吃了杏子不能喝涼水,喝了會鬧肚子。外婆的話回到家天沒黑就忘的一乾二淨,只記得那一樹一樹的杏黃,美在心裡,甜在記憶里。

那一年,西瓜熟的季節,一起實習的同學告訴我晚上去她宿舍吃西瓜,可以放開肚皮地吃,笑容里滿滿地是謎。她知道我最愛吃西瓜。晚上如約去了,看見的不是一個西瓜,而是塞滿了一張床下空間的西瓜,一手抱西瓜,一手抱同學,美得要瘋了似的。一個西瓜切兩半,一人一半,拿了飯勺,在瓜瓤中間轉着圈挖坑吃,像抱着一個飯盆兒吃飯,滿屋子都是西瓜香。同學的弟弟看着我們樂,幽幽地說,吃完了我再給你們送過來一車,家裡多着呢,都熟了,躺在地里。

好日子放在記憶里慢慢就會老舊成好光陰,好的光陰都是會發酵,時間越久,越彌香。

又一年,寒冬臘月,約了朋友去拍照。西北的冬天,冷到徹骨,到處一片白,颳風的時候會有雪飛起來,打在臉上能感覺到雪粒子一顆一顆地滑過皮膚,涼涼的疼。朋友穿了綠色的大衣,黑底綠花的大長裙子,披肩發,站在風裡招搖地美着,背景是山,一邊是峭壁,一邊長着黃色的枯草。戀愛時期的女子,是自戀到底的,不怕冷,不怕凍,也不怕別人的眼神。說回來,不怕一切的還是青春,那麼冷,又那麼熱,二十歲,青春都寫在日記本里,扉頁上寫滿了熱情,期待,執着和空茫。

朋友是個活得相當任性的人。任性到做老師從來不備課,任性到所有的鞋子都堆在宿舍的床底下,穿的時候看中哪一雙就一隻一隻挑出來配成對,再穿了裙子去逛街。一眼看過去,滿街人流,冰天雪地里穿裙子的只有她。她也畫畫。用陰涼的綠和淺淡的黃,山山水水都濃烈成一團光,遠遠的一隻鳥,斜斜的飛,滿是蒼茫,又是另一種青春。

那是她的光陰。好到完美,好到唯美,醉了,也芬芳。

前些天,她發給我一張照片,綠油油的草地上,粉色上衣,黃色褲子。我回信誇她活的真嫩呀!她很快回信息過來說,紅花配綠葉,老了也青春。

還是那麼張狂無忌地愛着美。哪裡像個中年婦女。一個離了婚的中年婦女。

所以,也就有了一個結論,想要好,需要勇氣,想要好光陰,就需要更大的勇氣。

一人獨醉的勇氣。狠狠地抓一把苦日子,慢慢地熬成自己的好光陰。然後,醉。深深地醉。

好光陰,也是一些無用的日子,一頁紙一頁紙一個字一個字地寫出來。那時候沒有電腦,鋼筆總是一年換一個,右手中指的最末一個關節上總有洗不乾淨的墨水印子,連骨頭都是突起的,因為年年月月和筆摩擦。第一次收到報社的稿費通知單,一張紙的分量遠遠重於五塊錢。騎自行車去郵電所取錢,土路,坑坑窪窪也騎得飛快,快到從推土機剛剛推起來的大土堆上摔下去,一身的土,嘴裡都是。爬起來拍拍衣服,一瘸一拐繼續走,完全沒有委屈和傷心

十八歲,正是容易迷醉,也應該迷醉的時候,一切都是好的,包括不好。如果不迷醉,就對不起這份獨一無二的好。

好光陰,一定是要慢慢過慢慢熬的,差了尺寸,就會有大撕扯,不但疼,還會傷筋動骨。 時光匆匆,那些在歲月深處散發着醇香的記憶,都是好光陰。好光陰,需要慢,需要品,需要獨自臨風。來路,去處,都是心裡的一根青藤,總是扯着,扯着,那顆心。[1]

作者簡介

馬雪花,筆名:如水行走。女,回族,70後,籍貫新疆,現居北京,從事醫療工作,業餘寫作。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