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五一濟南騎行記(一個火槍手)
作品欣賞
2021五一濟南騎行記
昨夜酒闌人散之後,我在農家樂門前的空地上安營紮寨。山裡的風是狂躁的,它在帳篷外咆哮了一整夜,直至天明才漸漸安靜下來。山裡的人卻是淳樸的,周文一家子早就起來了,正張羅着給我做早飯,我趕忙阻止了他們。因為一早進食會使手腳不太麻利,索性越過前方的山再吃早飯。
分別的時候,周文依依不捨地說:「這一別,又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再見面!」
相見時難別亦難,人生聚散若浮萍。我怕這樣的別離太傷感,連忙安慰他道:「現在都有聯繫方式了,說不定哪天我又來了。」 見他使勁地點了點頭,我又說道:「別老窩在家裡,有空了也帶着家裡人去無錫轉轉,去領略一下江南的風土人情!」
他不置可否,拉着我的手說道:「你也不要太着急,慢些騎,別讓自己累着,越過前方這道嶺,就是濟南的地界了。」
我跨上車繞過水庫向着山的方向騎去,再也不忍回頭看他一眼,我知道他一定站在路口,望着我的背影喃喃自語。
「渭城朝雨浥輕塵,客舍青青柳色新。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我仿佛聽見那首令人潸然淚下的渭城曲,穿越千年的時空在這杳杳空山里迴蕩。
人生的路,不會永遠一帆風順,總會有坎坷不平千難萬險,但陽光總在風雨後,只有櫛風沐雨滌瑕盪垢,才能撥雲見日晴空萬里。騎行的路,也不會永遠一馬平川,總會有山高水遠深溝險壑,但無限風光在險峰,只有信念堅定砥礪前行,才能登高望遠聲振長空。
沿着盤旋的山路艱難騎行,很快就汗如雨下。朝陽是技藝精湛的畫師,她在地上摹寫出一個堅定的影子。我知道,那就是我努力的樣子。
在經歷了迂迴曲折的爬坡騎行過後,終於抵達山嶺上泰安與濟南兩市的交界處。極目遠眺,天空湛藍,遠山含翠,綠意蔥蘢。此時,好客山東絕不允許時空把孤寂留給行者。手機鈴聲響了起來,是老楊打來的。得知我已到達市界,他再次囑咐我不要着急,下坡騎行注意安全。掛斷以後,隨即接到了濟南故人陳曙東的來電,問我最終的目的地是哪裡,今日行程又是如何計劃。我一一告知。
曙東是我軍校時的學弟,獲悉我騎行來濟南,他特意請了假準備專程陪我,令我深為感動。於是,帶着戰友們的深情厚誼和對目的地的無比憧憬再次出發。雙手緊緊地握住車把,俯下身子作貓行狀,順着山嶺的另一側來一次速降。耳畔的風,如旌旗獵獵作響,令人熱血沸騰。眼前的景,卻似倍速播放的電影膠片,不待看得真切,已經切換了場景。直至速降到了山下,車速才又恢復正常。我這才發現,所在之處竟然叫做黃巢村。
黃巢村,因唐末農民起義領袖黃巢而得名。唐時曾被稱為大黃草峪。《舊唐書.列傳》記載黃巢於乾符二年(875年)率眾起義,轉戰大江南北,號稱沖天大將軍。中和元年(880年)攻占唐都長安後稱帝,國號大齊。兩年後,和唐軍鏖戰於泰山北麓大黃草峪,兵敗自刎而亡。當地百姓為紀念黃巢,把「大黃草峪」改稱為「黃巢村」。
「颯颯西風滿院栽,蕊寒香冷蝶難來。他年我若為青帝,報與桃花一處開。」在這首《題菊花》詩里,黃巢試想自己若為司春之神,就一定讓那靜開寒秋的菊花和春日綻放桃花一樣享受春天的溫暖,藉以隱喻自己帶領天下貧苦的農民反抗壓迫的豪情壯志,卻不料兵敗身死於黃草峪。「鳳雛」戰死「落鳳坡」,「黃巢」陣亡「黃草峪」。或許冥冥之中自有定數吧!
「不問英雄魂歸何處,凌雲壯志仍響九天。」黃巢用短暫而又壯烈的一生,在窮苦人民不甘命運擺布,反抗封建壓迫的鬥爭史上寫下了波瀾壯闊的一頁。
千百年後,這座山下的小村,仍舊保留着諸多黃巢義軍駐紮和作戰的遺蹟。對於偶入的行者而言,這裡的一切都極其神秘,哪怕一個簡單的路標都令我為之沉思。而在當地村民的眼裡,穿着藍白相間騎行服的行者,就是那誤闖桃花源的武陵人,足以引起她的警覺。
「你們什麼時候來的?」她衝着我跑了過來,還沒來得及放下手裡的菜。
「嗯?你說啥?」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頭腦。
「反正我不搬!」她又接着問。
「啊?我不明白你說的什麼?」我撓着頭說。
「你不是拆遷隊的嗎?」她驚訝地說。
「什麼拆遷隊?我是騎車路過的!」我笑着對她說。
「哦——,看你對着我家那塊地不停地拍照,我還以為你是拆遷隊的呢!」她長噓一口氣,神情立即變得輕鬆起來。
「您誤會了,我拍的是那個地標。」我用手指着那塊寫着「黃巢村」三個大字的藍色路標說。原來她誤以為我是當地政府的拆遷人員了。
作者簡介
一個火槍手,散文在線網簽約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