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生命值一次夜班(飛天)
作品欣賞
為生命值一次夜班
在秋意悄然襲來之夜，一個人守望在那洪水滔滔的江邊。歷史記載最高水位到來之前，農村用電已全部停供，遠處隱約可見的燭光，把黑黑的夜空依稀捅漏了幾處，公路上隨處可見倉惶逃避災難的小蟲，迎面撲來因驚恐飛得不知方向的蛾蚊，涼風中帶着絲絲的細雨，涼幽幽的，頭上漸漸多起了雨水，頭髮更加濕而且越發凌亂。手電的光已照不出五米遠，江水發怒似的吼聲夾和在柔弱的電光中，顯出一點恐懼，除了遠處江水的吼聲，就餘下了腳踏路石的摩擦聲響。 其實，我不懼怕黑暗，但在漲水的江邊，一切聲響都沒有，只有河水的怒吼和走路時留下的聲響，顯得那個夜晚格外的安靜格外的神秘，格外的淒憂。雨還在漫攸攸往下飄，如牛毛，涼沁沁的。要是往年這月份不下雨，應該是一個特別好的賞月之夜，可以仰望如勾新月，也可吸納來自遠方的涼風，如果心境好，還可以端一杯啤酒或者熱茶，坐在樹下或者草叢，或立于山崗，或泛流小舟。把酒細品淺酌，聽風望月。 這個夜晚好像天生就不屬於我，但我也無法拒絕這個夜晚，因為我的心還在跳動，表示我還活着，那麼我只能面對這個夜晚，只是那一記莫名的心緒，撥動着我孤寂的心脈，那星星之火有如燎原之勢，漫漫將我侵吞在想念遠方的伊人身上，幻想着此刻她還在我的身邊，陪我渡過這慢長的下雨秋夜，和我一道抵禦在黎明前到來的洪峰，為生命值一次夜班。 夜還在向前奔涌，如江水勇往直前，夜也在我的咒咀中慢慢地消耗着生命，而我的想念，我對每一個生命珍視卻如江水一樣流淌，生生不息。漲水的江似發怒的魔一般，無法統計將滅盡多少生命，也無法估量將創造多少生命，而我的責任就是盡最大可能地保護着那些不相信洪水會漲那麼高村民的生命，雖然疲憊不堪，我毅然堅持着，因為他們有自己所牽掛、所愛的人，也是被人所牽掛、所愛。因為他們也像我一樣不想失去所愛的人，不能讓所愛的人生命在洪水中有任何閃失。 陽光豈能被黑夜糾纏，陽光的步伐總是不斷讓生命一茬又一茬地綻放，雨天也被那秋日的和風驅逐。我一夜無眠，總在走走停停中打發那難熬寂寞，黑不停在撕扯着我的心胸，我沉悶地在黑夜中風風火地掌着那微弱的手電，不斷地查看洪水一寸一寸的抬高，也默默地祈禱上天，水千萬別再上漲。雞鳴打破了黑夜最後的夢境，天邊隱隱可見的亮光把我難以訴說的心境挑明，疲勞至已快閉上的雙眼又歡快地打量着水位。洪水如泄氣的皮球，無力地停在了那株枯黃的梧桐樹根的底部，周圍泛起臘黃的亮光。我在感嘆着自己的堅守，為那洪水威脅的人們站了一整夜的崗，我無需別人的讚美，也無需自己快樂的自豪，因為那是一份自己普通又似乎神聖的職責，畢竟生命價值高於一切，而我也只是卑微人群中的一員，生命需要的是呵護和守望，我這一生中只做到了兩次對生命靜靜的守護（廣安2010年7·9，163年不遇特大洪災、2011年9·19歷史記載以來最大洪災）。雖然在黑夜中看不到星星和月亮，也看不到多少亮光，但我懷裡卻揣着一份厚重的希望——讓鮮活的生命不在洪水中凋零。
作者簡介
飛天，男，散文在線網簽約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