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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征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圖片網

《出征》中國當代作家李海榮寫的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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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欣賞

出征

一九六九年八月,有一次我到彭浦車站為大表弟奔赴黑龍江饒河邊疆送行,綠皮列車在開動之前,奔赴者和送行者還都能嘻嘻哈哈、談笑風生,等到發車時間快到了,隨行幹部催促上海知識青年趕快上車之際,整列車廂,車上車下呼天喊地,哭聲一片,呼爹喊娘、慘不忍睹。當時我看到車下的舅媽、表妹、小表弟都已經哭成個淚人了,再看看車窗前正啄着光明牌棒冰的大表弟,面孔上毫無表情,莫名其妙想不出周邊的人們為什麼會如此激動,就像沒事人似的,列車啟動了,哭喊聲、哀嚎聲一聲高過一聲,真是驚天地,泣鬼神了。

我雖然只是一介草民,但也是「言必信,行必果」的,我既然向尊敬的工宣隊張美女師傅承諾最後已批走,眼看除了鐵杆釘子戶,基本上都已經走得差不多了。最後僅剩高寒禁區大興安嶺了。

現在再回過頭想想,確實是非常搞笑的,欣許是孔夫子的背包—書袋(呆)子一個,當時自己對原始森林充滿憧憬,在茫茫的大森林裡,夜晚在林中燃起一堆篝火,我們都圍在熊熊燃燒的篝火晚會上,翩翩起舞,縱情歌唱,詩情畫意,妙不可言。

到了一九六九年十月二十九日,清早,媽媽還在浙江寧波老家照顧弟弟妹妹,上海就剩老父親老淚縱橫地把我目送出弄堂,我平靜地向老父親道別:「爹爹,我走了,儂多保重。」扭頭就氣昂昂地走出了弄堂。年輕時期喜歡閱讀《革命烈士詩抄》,心裡默默念叨着熊亨瀚的慷慨激昂的詩「大地春如海,男兒國是家。龍燈花鼓夜,長劍走天涯。」內心正有一股「風消消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悲壯味道。

當到達彭浦車站的時候,前一段送大表弟的雷同場景再次重現,我當時已經十分麻木了,既不可能喜形於色,也不可能悲悲切切,也跟大表弟似的,好像跟我沒啥關係似的。一聲汽笛悲壯地長鳴,只聽到站台上,列車上哭聲一片,列車緩緩啟動了,有的車上車下還緊緊地拉着手,場景之慘烈,猶如生離死別,令人悲痛欲絕。俗話說「六月的天,娃娃的臉」,我真想不明白,有些匹長匹大的大男孩,在列車啟動時鬼哭狼嚎、慘不忍睹,但等到列車剛剛開出上海地界,還沒到蘇州的時候,他們早已經眉飛色舞、神采飛揚,紛紛傳遞着「牡丹」吞雲駕霧了。我心裡暗暗地在想,既然這麼會演戲,還到大興安嶺去幹啥?

滿載着數千名上海知識青年的綠皮列車,在向北的方向奔馳。歷經三天四夜的旅途勞頓,沿途經過哈爾濱、齊齊哈爾、嫩江和大興安嶺首府加格達奇,我們終於到達了目的地松嶺區小揚氣車站。松嶺養路隊的領導和老職工們都熱情地到車站來迎接。

我們十月末從上海出發,還是秋高氣爽的金秋時分,而千里之外的北陲大興安嶺已經是「千里冰封,萬里雪飄」的隆冬了。我們住的是棉帳篷,中間是用燒木柈取暖的鐵爐子,爐子的煙囪通過拐脖伸出帳篷門外。爐子兩邊是用小樹枝搭成的木杆鋪。我們鋪好褥子和被子。養路隊的老職工們都熱情地把熱氣騰騰的白饅頭和豬肉燉粉條等北方菜餚搬進帳篷,款待我們。看着我們一個個狼吞虎咽、吃得津津有味,老職工也感到心裡甜滋滋的。大家吃飽喝足了,睡意就忍不住上來了。紛紛情不自禁地打起了哈欠,嘴巴里還不停地叨咕:「我要控告(睏覺=睡覺)了!我要控告(睏覺)了!」,哪裡想到剛才還和藹可親的老職工,瞬間勃然大怒,互相在悄悄咬着耳朵:「這幫上海娃子!什麼玩藝兒!蛋蹭的!我們這樣款待他們,他們還都要控告咱們!太不像話啦!」,我們也被他們這樣的翻臉鎮住了。後來才知道好人怪好人~誤會啦!於是就及時跟他們解釋:我們上海方言說「控告」就是指「睡覺」的意思呀!老職工一聽就都憋不住地開懷大笑了起來。

三天四夜乘坐綠皮列車,大家都已經精疲力竭了,雖然帳篷外面寒風凜冽、冰天雪地,但棉帳篷里老職工不停地往鐵爐子裡添加柴火,還是暖融融的,漸漸地大家都進入了甜蜜的夢鄉。[1]

作者簡介

李海榮,上海人,上海市朗誦協會會員(退休幹部)。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