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古風雲石峁城(袁彩文)
作品欣賞
千古風雲石峁城
在蒼茫遼遠的陝北,歷史的長河總在這塊滄桑厚重的土地上,留下它詭秘的蹤影,在浩淼如煙的歲月中,一座沉睡了四千多年的上古城址,終被世人發現。
它是人類史前文明的豐碑,照耀着中華璀璨的文明歷史,改變了人們對於上古早期中國文明格局的認識;它是中華大地上的一座燈塔,指引着 中華兒女在一次次波瀾壯闊的歷史風雲中,無畏艱辛頑強拼搏,讓中華文明一直屹立於世界民族之林。
最早揭開這座四千多年古城神秘面紗的是1928年天津《大公報》對其報道,可惜,當時國難當頭山河凋敝,沒有引起人們足夠的重視。直至1976年,西北大學考古系教授戴應新先生,在山西考察時,無意間有人說,陝北石峁出土有大量玉器,先生才馬不停蹄從山西輾轉石峁,並在神木市高家堡鎮的廢品回收站,購得石峁周邊村民的112件玉器,才算真正意義上用實物見證了石峁遺址的真實存在,也拉開了探究這座神秘古城的帷幕。
我是神木人,是出生在石峁城腳下在文學路上奮戰多年的人。記事起,石峁城就像是一座金光閃閃的寶藏,吸引着無數盜倔者不遠跋涉千里來 到這裡。每當村民們在閒暇時間念叨起石峁出土的珍奇文物時,心裡總是驚奇感嘆,而後像是撕裂自己的神經隱隱作痛。流散在海外各大博物 館的幾千件精美玉器,確切講,就是這些盜倔者販賣所為。而當石峁玉器在海外早已登上「大雅之堂」時,我們卻蒙在鼓裡渾然不知。
從某種意義上講,一件文物一座古遺址,都是先民留給世界的精美禮物,他們都是全人類共同財富。石峁城也不例外,在以東亞北方為中心的 遠古時期,以神權皇權王位一直統領的朝代更迭,石峁城應是以北方為經濟政治中心,不可或缺的一次偉大文明。
記得小時候村民們種地就在石峁城的皇城石疙台上,(就是已經發掘出的皇城台),但是人們誰也不願意去這塊被認為是「皇城台」的地上去 耕種,因為以碎石構築的整個石峁皇城,耕作太費事了,犁鏵進入地里的瞬間,就會被碎石絆壞,所以分到手的「皇城台」,村民們內心也是 悽苦的。
在貧窮落後,交通十分不便的陝北,靠天吃飯一直延續了幾千年。即使分到手的「皇城台」,不能用牛和馬耕種,人們也會用钁頭一下一下把 地翻起播種,生存問題是埋在他們心頭最大的苦惱與隱痛。
在五六十年代,國家經濟還十分貧弱,沒有力量進行保護。石峁遺址以及周邊較小的遺址上,據村民講,盜倔出大量碎銀瓷器等,都讓盜倔者 一概扔在山溝,最受他們歡喜的是金器玉器,是人們最想得到的寶物,而流散於美國,日本,英國的精美玉器,大部分都是在這個時間段盜販 出去的。無良盜賊給這座偉大的城址造成了巨大損失,蒙上了揮之不去的陰影。
《山海經•海內經》:「北海之內,有山,名曰幽都之山,黑水出焉。其上有玄鳥、玄蛇、玄狐蓬尾。有大玄之山。有玄丘之民。有大幽之國。 有赤脛之民」。遠古時期的陝北,水草豐美綠樹成蔭,山中有各種各樣的動植物不足為奇。人類文明的發展,離不開河流,人們都是逐水而居 的。尤其是在陝北,每一條較大的河流上都存在着一個或兩個較大的區縣,每一條小河上也都端坐着一個鎮或鄉。在古代的石峁城也是一樣, 前後奔流的禿尾河與洞川溝,將整個石峁城環抱懷中。你不得不承認,石峁人是如此的精明智慧。在上古時期,洪水肆虐的狂躁期,「大禹治 水,三過家門而不入」的典故,現在想想,山洪如猛獸的大自然,它的破壞力該有多麼強大。這也是為什麼,石峁先民要把城址築在高海拔的 根本原因。
在石峁城的中間地段,村民們一直閒談的一個地方,叫皇城石灣。記憶中,這裡一直是正義與邪惡間較量的地方,是賭徒與警察來回周旋的區 域。在陝北,耍賭和信天游一樣綿延漫長。在明清時期,因為賭博賣地賣房賣老婆的事比比皆是。因為此地幽靜且有一磨盤大的青石背靠整座 石峁山,人坐落於青石盤上,就能將溝底一覽無餘,所以玩賭的富家子弟,大多都是去「皇城石灣」晝夜吆喝,掠奪錢財。
在以石峁城址為中心的北方部族社會,據權威考古測算,該城址至少存在了300多年。可以推斷石峁城址不僅僅是堯舜禹之帝,以古人壽命普遍 偏低之下,以二十年為一個輩份傳承,該城址應該在「王」的統治下,至少傳承有十五到二十位左右的石峁主人。皇城台上居住的大酒司,大 巫神都是相當有權貴的人,他們掌管與天神互通以及農業及物料的合理配送。(周邊的小部族生產的農作物以及其它珍貴物品都要向石峁城納 貢)在以母系氏族作為「國家」最高統治者的部族社會,女性是社會中稀有資源。是石峁人對外掠奪的寶貴財產,殺死俘虜回的年輕女性,就是切斷敵人的有生力量。石峁人自己的女性是絕不允許走出城門的,只有憑藉外面男性納貢的多少,由最高統治者決定一個男人的生育權。適者生存的大自然法則,在石峁城顯示的淋漓盡致。勇敢堅強,高大威猛的男性,是最受他們歡迎的。
站在4300多年的皇城台上,望着400多萬平方米的偌大城址,你不得不驚嘆古人的毅力智慧和力量。「石破天驚」,在考古界如平地一聲巨響, 引起海內外強烈震動。把外國人認為中華3000年的文明史,足足向後延伸了一千多年。這座東亞最大的史前城址,面積遠遠超過年代相近的山 西陶寺遺址(280萬平米)和湖南良渚遺址(300萬平米)。石峁古遺址正在一步步改寫着我國上古文明史的起源。
新文明文化史理論創建者流波在《源》中論述人類文明最早發祥地時指出:作為人類文明的總發源地,必然有着最早的文明基因,環環相扣的 文明積澱,生生不息的源頭活水。石峁城無疑是最有說服力的古城址,從遺址出土的大量實物:骨針、骨哨、陶鷹、壁畫、石雕刻以及大量精 美玉器等等,都祥實地證明了它久遠的輝煌文明,尤其是以大量年輕女性的頭顱作為祭祀方式,以瓮城馬面作為築城方法,更加突顯出石峁城 址是文明發祥地特徵的不爭事實。
現在石峁古城遺址發掘整整十個年頭了,後續的發現還在繼續,各種學術界爭議不休議論不斷,石峁城像迷一樣的面紗相信在不久的將來,會 給人們一個滿意的答案。正如沈長雲所說:「這座古城蘊含的考古文化分布的範圍及其附近地區,應當是黃帝時期」。我們暫先還不能確定是 那個主人的王城,但他帶給人類的大量信息,已經讓我們震驚不已,讓我們探尋遠古時期人類的生存方式,提供了有力的佐證,讓我們知道華 夏民族的根究竟在哪裡,這才是最重要的。
回想從前一直裸露在風雨中的石峁城;一直被盜倔者肆意掠奪的石峁城,看看現在的石峁城,層巒疊嶂 雄宏高大,整個石峁城巍然屹立在被保 護膜覆蓋的半空,讓人心潮彭拜熱血沸騰。
相信在新的文明與文化史觀被越來越文明考古發現所印證,將會有更多有文明智慧的文史學者加入到中華文明世界文明的行列當中來。
石峁城上的石頭滿山遍野,它們像蒼穹中的繁星眨着深邃的眼睛,期待着人們探究發現揭秘,滿山舞動的紅旗迎風招展,像是迎接世界接踵而至的賓朋。
此刻天空涌動出數朵白雲,它像黃土地上遊動的羊群更像戴着羊肚子手巾的陝北民眾,他們並肩站立翹首張望,熱切注視着這座千古城堡,從斑駁陸離的牆縫中穿越而過的千年古風,那是一股曾經石峁人剛烈雄性吶喊的聲音,是中華民族自強不息百折不撓永不止步的中華魂。[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