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火車划過耳畔(閒敲棋子落燈花)
作品欣賞
夜火車划過耳畔
1
穀雨過後的春天,冷雨也不怕,大風也不怕,就是要美給你看,就是要變着法兒逗人開心。一踏進公園,看着哪兒哪兒都透亮舒服,那種所有生命都在努力生長的模樣會鼓舞到你,初發的新葉會帶給你生命復甦的喜悅。
坐公交車經過中山路時,看到道路兩旁盛放的榆葉梅形成兩道花牆,車在行進,人在花海中穿行,開窗一伸手就能觸摸到深粉淺粉色的花瓣,這時候,讓你沒辦法忽略眼前的景色。文府街街道兩旁的花樹被修剪成花球狀,經過時感覺像有人列隊舉着花束在迎接你。春的生氣與活力波及到整個城市,城市在此時變成一個巨大的花園,到處是鮮潤入眼的色彩,杏花開過,丁香、稠李、繡線菊緊隨其後,風收集着花香,也在慷慨放送。
「五月,今年第一次感覺到夏天的來臨。草坪上到處是報春花。厚厚的雲層慵懶地飄過山谷。這是我最喜歡的月份,鄉下一派清新景象,樹上新長出的綠葉美得不像真的。」威廉·博伊德的《凡人之心》才讀到三分之二,五月唰地就來到眼前。
2
還在想昨天遇見的那隻流浪貓,想它遇見陌生人時流露出的戒備眼神。我走近它時,它蹭地一下躥到屋檐上,在那兒觀察我對它有無危險,看我下一步要做什麼?我被它的目光喝退。
這些四處流浪的小動物,沒有夥伴,缺少食物,周圍的環境危機四伏,而它們就在這種嚴苛的生存環境下頑強地活着,與它們相比,我們真的太遜了!總想占有更多,總在抱怨生活之種種困厄不順利,有時真不知自己的腦子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3
葉芝、柯勒律治、惠特曼、弗羅斯特、艾米莉·狄金森、布考斯基……在努力回憶自己讀過幾首這些詩人的作品,還有莎士比亞的十四行詩?
聽美國桂冠詩人比利·柯林斯講授詩歌的寫作課,聽他朗讀自己的詩歌作品——《詩歌導言》、《純粹》、《中央車站》,他注重詩歌的韻律、長相與風格,他說:「印在紙上的詩歌,留給我們的第一印象,就是它的模樣。」他喜歡自己的詩歌像一面旗幟,左側規整,右側隨風而動,哪怕被風吹的破爛不堪,依舊是一面旗幟。他教你如何創作一首詩,朗讀領會一首詩;他教你看他隨手畫下寫下的「雜物燴」,那裡面珍藏着一首首襁褓中的優秀詩歌;他教你如何為一首詩起標題,看一首詩的生命成長曆程。
在創作一首詩時,他說自己不想中途被打擾,不想突然停擺,他說那樣會破壞一首詩的完整性,甚至會改變一首詩的品格。他說不寫作的時候,你也可以把自己當成一個詩人。聽課時心裡感嘆沒能早早接觸到這些課程,之前很少能如此貼近感受到詩歌所創造的美好情境,還想繼續聽他的課,想了解詩人如何將他心中的詩歌化成一堂堂生動有趣的特別講座?
4
睡不着,讀黃燦然小站推薦的一篇文章,只讀了開頭一段,一個在養護院做義工的女子穿過一條條街,準備去養護院完成交接班工作。在經過那條有夜市的街時,她聞到炒麵炒飯蚵仔煎的味道。她熟悉的街道,有形狀、氣味、色彩,也有自己的個性。穿過這些街道,她走向養護院。
想自己經過夜市時也留意過那些不同的氣味,烤生蚝烤蝦烤小串兒的味道、烤冷麵的味道、辣炒小海鮮的味道、炸丸子炸帶魚的味道、陳氏麵店剛出鍋的饅頭和花卷的味道、老范家醬豬手和豆腐卷的味道、小美西點屋烤奶油蛋糕和蛋撻的味道……在這些混雜着油炸、熏醬、烘焙食品和青菜瓜果味道的街上走過,能感覺到濃郁的日常生活氣息,有時候,人們需要依靠嗅覺和觸覺來感知這個世界。
「太晚了,別看東西了,快睡吧。」董說。
「添毛病了,換地方,睡不着。」我嘴裡咕噥着關上燈。
睡不着的夜晚,閉上眼睛睜開眼睛都是清醒,時間以這樣的方式流逝讓人覺得煎熬。董沒挺過我,先睡着了。我左翻身,右翻身,平躺側臥怎麼也不管用,都沒能把自己帶入夢中。
差不多午夜了,聽着夜火車一趟趟穿過城市在無垠的大地上奔行,還聽到火車的汽笛聲,聲音近得讓人吃驚。火車上的旅人是不是也跟自己一樣徹夜難眠,還是上車沒多久就伴着火車與鐵軌的摩擦聲沉入了火車之夢?
媽媽和大爺住的電塔小區靠近香坊火車站,夜裡總能聽到火車駛過的聲音,尤其睡不着的夜晚,聲音聽起來格外清晰。雖然睡不着,但聽着夜火車隆隆駛過,感覺自己也像睡在火車上,直到窗前現出幾縷曙色,自己還是火車上那個未眠的旅人。
5
姐姐一家三口從佳木斯來哈參加姐夫四哥兒子的婚禮,姐夫在家排行老五。高鐵通了之後,佳木斯到哈爾濱車程只有2個多小時,比之前方便太多。
參加完婚禮,我和董陪着他們三口溜達了一小天,不能多留他們,回頭他們三口得返回佳木斯參加另一場婚禮。
3號晚上吃完上車餃子,喝了熱乎乎的餃子湯,我和董送他們三口到哈站上車,晚上10點12分,姐發來微信:已到家,歡聚短暫,期待下次。
經過一個不眠夜,又經過一個逛街日,睡眠自動解鎖,夢裡竟沒聽到火車聲。
夢裡自己寫在日記本上的字,不知怎麼變成了一些奇怪的圖形組合,看不懂是什麼意思?
接下去,夢裡套裝着另一個夢,記憶不斷錯接,像電影中的電影,一個世界疊映着另一個世界,形成多重宇宙。
夢裡自己追着這些錯亂的景象,從高處跌落,再跌落,卻並不害怕,像在半空中飄遊,在尋找合適的降落點。
醒來想起村上春樹的《1Q84》,想起青豆和天吾,不知他們抵達的那個平行世界距離現實世界有多遠,又有多少人曾抵達過?
失語的時候,手指在動,在代替嘴巴發聲,一句一句的沉默話語由手中的筆講述出來。
每一天的開始與結束都有自己的儀式感,卸載了一小塊心理陰影,似覺輕鬆許多。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