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子年,靜水流深的臘月時光(上)(凌代瓊)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庚子年,靜水流深的臘月時光(上)》是中國當代作家凌代瓊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庚子年,靜水流深的臘月時光(上)
時代的動車帶着我們前行。
坐在時代動車更替的窗口,光與窗外的景交匯着眼球。田野與村莊轉換的時空,閃現給我的臘月山水的場景,時代動車開啟給我的新畫面,在風動中鼓盪着心中的歡喜。庚子年,那些汗淋淋走過,又使人擔驚受怕又與「疫情」有關的詞,就將會隨着時間之流,滾進歷史之海。
時間滾滾向前,我心中頗為感慨。俗話說,過了臘八就是年,庚子年,隨着新年鐘聲的敲響,也就一去不返了。疫情過後,我們將摘掉口罩,還原生活真面目,沒有顧忌地相逢握手或擁抱,快樂地用身體語言打着招呼。視野,已從故鄉的土地,流變的思想已一路,到了上海。上海,溫潤、寬和的氣韻,正在有序地展開一個比臘八還重要的新的時序。充滿樂趣的各色形態的樓宇,調節着我自覺地張望。遠處,外孫從感知的空間跑過來,我雙手抱起轉了一圈。一晃都九歲了。我說着話,仿佛昨天帶尿布的那些臭事還歷歷在目,一轉眼人就長大了。舊事裡的奶氣還在嗅覺里纏繞,新詞里的朗讀聲就充滿視屏了。一個新上海的男兒,在海風與海派文化與徽文化雙重薰陶下,就要長成翩翩少年了。真是日子如流水啊!中國人有男過九,女過十的習俗,我們就專程為外孫的生日而來。
我先與女婿女兒外孫一起到達宴請的新華路影視城,將生日的新審美圖畫貼在玻璃牆上,氣球升起來,花兒插起來,將生日蛋糕擺上桌後,我的手機就響了。大弟代宏問在哪裡?我已到新華路影視城下,3樓5號包間。進來要檢查健康碼,我女婿,小楊來接了。我的兄弟們幾乎同時間走進包間。我問大哥,大嫂怎麼沒來?她在臨港,三年前我們在那裡買了房子。臨港新區離上海市中心70公里,回不來。我轉而又問代宏,你女兒海清呢?說好來的,突然說要到北京去,在家準備資料。剛進門我的堂弟雲峰夫婦說,還是上海好,自由、包容、開放還尊重個人。雲峰妻羅奇一邊安排自己女兒坐下,一邊說,通過這次疫情,我的國外的同學、朋友許多都回國了。我們也不打算移民了,就在上海過。珍惜與家人在一起的美好時光 我女兒在家人濃言淡語總相宜的氛圍里,察看人到齊了,叫服務員,走菜。
一道一道的上海本幫菜在上,我們一撥一撥的話語隨着香氣而起。今天宴請的小主人,以快樂與歡笑在親友們間穿梭,禮儀地顯示着一個兒童的表達。追懷的話從眷念的成長展開,生日快樂的祝福聲,溫暖着冬天裡的親們。重返小外孫成長的話語,沿着新華路敏感地在親情樹下開花。這些個人體驗又帶有海派因子的話語,將我飄忽游離的心,瀰漫在《神曲》當中。坐在兄弟們之間的我,心情也被清亮鼓盪盛開着。生日歌唱過,生日蛋糕吃過之後,大家商定,疫情還在發展,響應號召,就地過年,今年過年,就暫不聚集,不再一一拜訪、回訪。
女婿陪我們一天,女兒又請假陪我們一天,大弟已定好地方,請我們吃飯。如此這般下去,是必要影響親們的工作與生活的。我與妻商定,早日返回。這樣,也減少疫情傳播的風險。當然,我們是應外孫而來,所以在上海,去接外孫放學,也就成了我們的一件樂事。
外孫上的復旦小學,離女兒現在住的地方很近。每次,我們在校門口等,總能看到校門邊,穿制服執勤的人。看,出來了,我也轉眼看去,排着兩縱隊的同學,向復旦附小的左邊門走來。領頭的舉着三(2)班的木頭牌子。走到大門邊,一同學喊,立定!同學們都一起向老師鞠躬,口中喊,老師再見,同學們再見!然後,兩隊同學拉開間距,相互鞠躬行禮,同學們再見!在隊伍中的外孫抬起頭,看到校門邊,來接放學回家的我們,立馬臉漲紅起來。這裡,我妻走上去,大手牽着外孫的小手,一起走出校園。
還有一個家長沒來,這名同學就留在老師身邊。走出校門的外孫手裡拿着飯盒,身上穿着校服,背着書包,異常興奮地跳躍着。我接過書包,哎呀,書包,怎麼這麼沉,比我中學的書包還沉。你那年代,能跟現在比嗎?妻笑着說。打開書包,看。裡面就是書本與鉛筆畫。本子加起來有八九本,都是分類管理。現在的學校與我們那時可不一樣了。女兒說,這是在上海,教育資源也不一樣。女兒看我在照相,就說,學校的孩子,三分之一是原上海人。說着話,外孫熟悉地領着我們一起走進一家糕點店。外孫一小半的同學,都在這裡買吃的。
接到旅館,打開空調,寫作業的外孫,非常興奮。平時要寫到晚上8點的作業,也就一個小時就完成了。他爸開玩笑地說,看來,過幾天考試,要給你包一個房間。妻子調侃地笑說,包總統套間,就能考100分。其實,新的好環境,對人是有好的刺激作用的。女婿自言自語地說,在5年級之前,一定要解決房子這個大問題。
坐在女婿送我們返銅的車上,我對妻說,與家人在一起的這幾天,心情特別好。來時因焦慮而引發的心慌現象沒有了,這親情,對掛念而生異常的我,還有治癒療效功能。妻說她也是,在家胸悶的感覺也沒有了。 車還沒有到虹橋火車站,我的手機就響了。一看是安徽貴池,我的心裡咯噔一下,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電話里人說,我是你江岸花園打掃衛生的老金,你家漫水了,水從樓梯往下漫流,告訴你一聲。謝謝你了,我立馬反應過來,麻煩您老,將我家的水龍頭總閥關掉,我明天來處理。妻一聽到這消息,立馬着急。事情巧到這種程度,不早不晚,就在我們回家的路上,不然,還不把我們急死啊!這下好,貴池梅龍家裡,還不知道成什麼樣子,地板可能泡壞了------腦海里的水聲蔓延過了,也就在突然之間,心慌現象又閃現了。
進虹橋火車站坐定,想好。我給同住在我江岸花園小區的表弟打電話,叫他立馬叫急開鎖把門打開,然後進門,處理水患。我現在從上海往回趕,明天上午到。說着話,我突然站起來,妻問要幹什麼?心又突然慌了一下。我精神狀態處在一種緊張的陰鬱之中,我知道這是突發事件刺激所致。就目前,我也無法去除這種時間深處透過來的陰鬱與黑暗。站起來深呼吸。對妻子也是對自己說,喝口水就好了。 真是古人說的,水可載舟,亦可覆舟。我的家怎麼就「水漫金山」了呢?是我固守水的原態,沒有進退有序地順應自然,該關閉的沒有關好,讓本來利萬物的水,沒有及時流出,日積月累,漫過門檻,釀成寒心之事了。那到底是哪裡又堵塞了。哎!我們總是經歷得太快,領悟得太晚。
動車朝着我家的方向,年的方向行駛,我的思想水,卻往回流。記憶水一滴加一滴的融入,滴得我的心都是濕的。我與妻一起假設許多,都不能解釋真實的生活。車窗外環繞的江南村落與綠色調調節着我們焦慮的心境。腦海里的水聲與眼中閃現的水,一起淹沒了無助的我們,滴答,滴答地滴答着表情。火車已過蘇州,手機又響起,視屏里,表弟走在嘩嘩的水中。看着心痛又生氣的場景與畫面,我還面帶笑容地對表弟說,幸虧你在現場,不然----都是家裡人,看我的皮鞋,被水泡得不成樣子了。妻立馬說,衛生間的洗臉盆下柜子里有膠鞋,趕快換上,你有痛風病,要注意身體!嘴裡說着這話,可我心裡都不好意思。面對這突發事件,應急就是第一要素了。好。現在管不了那麼多了,家裡水太多,就不視屏了。我開始幹活了。
掛了手機,熟視無睹的山水在身邊流動,詩與遠方勾勒着五味雜陳我。情緒還被困在水聲中的我,一任眼外田野、水網、村落眾多美的元素在夕陽里的調色,思想透過時間,滲透到水聲嘩嘩地家中。急速向前的動車,將天邊的黑往我們生活里拉,使無奈的我們,一會就陷入到自然黑色的包裹之中。人在一種氣候與心境雙重黑的包裹里,神思根本都飄不起來。完全不知道時代列車已將我帶入何時何地。只想快點穿越這種黑,早點到達我燈火闌珊的銅陵。
如期而至,早晨9點,我和妻與特別好的太陽,一起出現在江岸花園的門口。又上樓,用鑰匙,打開,鎖了我們許多碎夢的門時,呈現給我們的,已不是浪打浪的情景,而是被親情美化過的場面。妻子說,表弟活幹得不錯。電,不敢開,先處理還沒有處理完的水患局部,我查找漏水點。陽台上的水龍頭還是我走時包紮好的,打開總閥,這水龍頭在滴水。我換掉這水龍頭,再看水錶指數不動了,我心也定了。也就是說漏水點找到了。還不放心,又叫水電工來察看,再次確定後,我就把昨天打電話給我的70多歲的老金叫來,當面感謝過,老金只要了一包中華,妻又抓了兩把我們自製的好花生糖,說給孫子吃。下午,將電視鍋調好,家裡響起了音樂聲,我們才放鬆下來。
門窗全開,陽光、江風鼓盪着情緒。時間裡的江水,正從我窗前流過。年一天天的近了,這通古之水,要告訴我什麼?我的人生旅程,就是從這江水開始。讀着江水之文,陽光恍惚着江水裡波紋。一片光亮閃爍着思維的江水。江水,看上去平靜的下面,流淌、纏綿着歲月跌宕起伏的生命之歌。那些明亮在陽光里的波浪,又何嘗不是痛苦與悲切糅雜的纏綿呢!眼界裡,沒有虛無的船,把我急速地推行駛到時間的背面。
生在這江水邊的我,選擇這江景房,是我內心「濤聲依舊」的生命情節。仙家有蓬萊,佛家有樂土,我也應該有一處立身之處。從小生長在長江水邊的我,在考察了黃山、貴池多地後,還是選擇了安逸散淡,光影陸離的還沒有被開發的江岸花園。這裡有慵散怩嬌的與皇家有關的故事,更有樸實的民風。還是個離我生活圈,只有一個小時路程。人住這裡,如在杜牧的「杏花村」詩里,還可「江楓漁火對愁眠」的觸景生情。再說,我每一次出發與遠行,水都給了我生命深刻地體驗。我第一次乘小輪遠行;第一次走失;下放當知青,都從這江水中走過,學牧童騎牛溺水池塘;到江水裡暢遊;到外婆家的碼頭,以及放歌航標燈,思維與行動都與這江水連相通着。可,無論是順境還是逆境,我與這世間水一樣,奔向大海的心,從來不變。
上善之水,瞬間接通了我的思維。浪花飛舞,水調歌頭。我驚嘆,人又何嘗不是這生命大河裡的一朵花呢!我又轉身,眼睛牽上門前佛山九華,心中佛音裊裊,生出陌生的熟悉與遙遠的親近來。 妻說,女兒來信息說,寄了一些年貨,叫我們查收,並問,房子漫水的事?我說,回女兒話時,不要視屏,快要過年了,讓她在外安心。文字回,牆外水龍頭壞了,已修好。 年越來越近,年味越來越濃。一天一天的盼,從盼穿新衣服,到領壓歲錢,盼吃一頓好飯,到盼看一台春晚,從喜慶的貼春聯,到走親戚,一年一年的盼,時光隨着年走,轉眼間,人就在「年」的輪迴中,轉老了。 深入到中國人骨髓里的年文化,以它特別的味道與聲響,就這般光刻着我們生活年輪的記憶。妻對我說,我們也該辦年貨了。好,這裡事已辦完,開門窗吹幾天,再將大門鑰匙交給表弟,下雨了,就上來關門窗。再說,濕氣太重也不宜多住,明早就在這鎮裡買些菜,帶回銅陵。這裡的江魚、土雞,黑毛豬還有新鮮的蔬菜,都比銅陵的好吃。 走,說走就走,回銅陵家過年去。[1]
作者簡介
安徽省銅陵人。中國散文學會,安徽省作家協會會員。著有散文集《有一種等待叫希望》。發表各類文學作品100萬字。多次獲全國散文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