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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念母親(楊愛東)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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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念母親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圖片網

《懷念母親》中國當代作家楊愛東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懷念母親

清明節前,下了幾場,那雨好似我為過世的母親掉下的眼淚。清明時節雨紛紛,子女悲戚欲斷魂。儘管母親墳前的那段小路十分泥濘,但我和哥哥姐姐還是相約來到她的墳前。我們先揪掉母親墳上的雜草,然後用鍬到河邊挖了一些河泥,抹平被雨水沖刷得坑坑窪窪的墳塋。哥哥供上帶來的祭品,點上紙錢。我們雖知道母親是得不到這些紙錢的,但這是我們姐弟五人的心意。燒紙嘆人心!

站在母親的墓前,我們的眼淚都在眼眶裡打轉,二姐捂着嘴哽咽着。面對母親的墓碑,我的眼前又浮現出母親的音容笑貌:她瘦矮的身體,黃黃的頭髮,尖尖的嘴巴,抑鬱的眼神……

剛分田到戶時,家裡很窮,一個月只能吃到斤把菜油。家人時常尖着嘴,吃着番瓜粥;粥喝完後,還要將碗立起來,用舌頭將碗內的粥油子舔乾淨。偶爾吃上一次飯,也是一半山芋一半小米。見到下飯的鹹菜豆腐湯,我和哥哥姐姐的頭都扎堆地擠在一起,恨不得要擠扁了;筷子上像長了眼睛,專搛那起孔的浮在上面的豆腐吃。母親端着泡有鹹菜湯的飯碗,坐在門檻或巷子的石頭上,三扒兩咽地吃完,管急着忙地洗刷完鍋碗,便匆匆來到村莊的北面的磚場上。母親和大姐在那裡起早貪黑地做坯磚(那時的磚塊都是手工製作而成)。製作坯磚有七八道工序:先將泥土堆成圓形土丘,到臨近的河裡挑來水均勻地澆到泥堆上;第二天,反覆地用雙腳造泥,泥土半熟後,用磚鍬一寸厚一寸厚杴覆過去,再雙腳造泥;泥土造得全熟後,再把泥土切成比磚塊大一點泥塊;「啪」的一聲,將泥塊舉過頭頂慣進磚模內,用鋼弓刮除多餘的泥巴;帶有水分的坯磚做成後,還要將它停放到磚場上風吹日曬。母親的力氣不是很大,挑水時常換肩,腳步也不平穩。為了這個家,她總是不辭辛勞地硬撐着。一天下來,只把她累得彎腰駝背,回家時常慢慢挪動腳步,路上像有蹲着的小雞。

一天,父親賣了坯磚,到肉攤上買了些肉,燒了肉湯。他盛了一茶缸,用網袋裝好,叫我送到磚場,讓母親和大姐吃。我聞着從茶缸里散發出來的誘人的香味,咽了好幾回口水。我敢肯定,現在任何菜餚都沒有那時的肉香誘人。我提着網袋走在路上,滿腦子都是白花花的肉片。快到磚場時,我終於忍不住停下腳步,揭開茶缸蓋子,將手伸進燙人的肉湯,夾起一片肉就往嘴裡放。儘管那肉片燙得舌頭在嘴裡不停地打轉,但那次着實讓我解了饞。

到了磚場,母親見到我油膩的嘴邊,她苦笑了一下,伸手接過茶缸,將它送到大姐那兒,說:「英子,你先吃。」

大姐吃了一半肉、湯後,把茶缸端送給母親。母親饑渴地喝了幾口湯,抬頭見我的眼睛正緊盯着她,她便招呼我過去,蹲下身,搛了肉,舉到嘴邊吹了吹,送到我的嘴裡……我慢慢地嚼着肉,和母親輪流喝着肉湯。直到茶缸底朝天,我還痴呆地望着茶缸……

小時候,每年夏天是我最快樂也是母親最擔心、牽掛的日子。

盛夏時,我常和同伴一起,到村南邊的大河裡游泳。一天下晚,我剛從河裡上岸,凍得發抖地站在巷子上。剛從磚場回來的母親,見我臉上被太陽蒸得像又紅又黑的山芋皮,雙眼被河水浸得像兔子紅紅的眼睛,身上的皮膚泡得發了白,嘴邊凍得發了紫,她憐愛地用袖口替我擦掉身上的河水,疼惜地把我裹到懷裡,用溫暖的身體和愛的暖流為我驅寒……

「媽媽,我疼……」我輕輕喊道。

「哪兒疼?」母親低下頭,以為我的腿、腳受了傷。

「你把我抱得太緊了。」我說。

母親這才醒悟地鬆開雙臂,歉意地笑了笑。

……

盛夏的晚上,河邊的柳枝常無精打采地低着頭,打着瞌睡,做着汗淋淋的;知了在樹枝上唱着讓人心煩的歌。我和姐姐被限在院子裡乘涼——母親怕我們出去惹是生非。坐在母親的膝下,我一直念想着外面的夥伴,一顆貪玩的心早已飛到院外。

母親不停地換手為我扇着扇子,而自己早已汗流浹背了。母親放下扇子,當着我和姐姐的面,解開已粘在身上的補了補丁的衣裳,露出像麥膚一樣的肩背。我一邊喊「熱」,一邊趁機溜到村南頭的廣場上。廣場上已聚集了根和明等幾個要好的同伴,他們也在等着我呢。

廣場上的月光雖很朦朧,但它難不倒我們這些智商不高、野氣十足的農村小孩。我們聚在一起商量,「打磚」、「隔房子」做不成了,只能做「瞎子找人」的遊戲。我們在根的臉上蒙上紅領巾,其他人排成彎彎的隊,大聲而雜亂地喊着根的名字……不一會,我們便嘻鬧得汗淋淋的,像剛從河裡爬上來時一樣。

母親找到廣場,着急地喊着我的乳名,仔細地尋找着每一個耍鬧的孩子。當她發現我正和同伴在廣場上叫喊、追趕、打鬧時,便責備而關愛地拉着我的胳膊往家走。到家後,她打來溫水,叫我脫去衣服,為我再次洗了澡……

母親給了我太多的關愛,而在她生病時,我卻未能細心地照顧她。現在想起來,直讓我汗顏。

母親五十三歲時就半身不遂中了風。她的左半身麻木得即使你掐她一下,也不知疼痛,吃飯時左手托不住碗。一次,我為母親活動身體時,她「咯、咯」地看着我笑。我責備地問她笑啥,她茫然地望了望我,像一個做錯事的小孩,臉上的笑容很快就消失了。見母親這樣,我內疚地蹲下身,為她拍了拍腿,揉了揉腳,推了推膀子。母親不再笑出聲來,而是抿着嘴暗笑。隨後,我拿來梳子,為母親梳理了亂蓬的頭髮……有時,我練習地平攙着母親的雙手,讓她走路——活動筋脈,可母親的腳步不穩得像剛學會走路的小孩。見到母親如此,我直想哭,又怕母親傷心。我只能背過身,抹了抹已經流在臉上的淚水……

母親的身體每況愈下,以致後來全身癱瘓、大小便失禁。一次,我埋怨地為母親換了衣服(我的幾個姐姐都出嫁了),她感覺到我的口聲不好,便口齒不清地對我說:「東兒,你去——拿些——安眠藥——給我吃,讓我——早死——早好,省得——連累——你和——你爸。」望着母親因飽受折磨對生活失去信心的眼神,我悽然地想起小時候母親不辭辛勞地關心、照顧我,後背上頓覺襲來羞愧的鞭子,便自責地把為她換下的衣服拿到河邊洗了……

母親臨「走」前,總想吃口蘋果,而最終未能如願。事後父親才愧疚地含淚告訴我們。母親用一生的勞累和辛苦,用她的瘦弱之軀撫育了五個子女。每當想起她,我總淚濕衣襟。

……

收拾好祭品,二姐早已泣不成聲了,我們只能把她硬拉回去。回家後,我的心裡空落落的,像失去了什麼,僵僵地坐在凳子上好久好久,不知幹什麼才好……

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母親啊母親,如今我們的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而你卻沒能享受到繁華盛世帶來的幸福;母親啊,母親,我們姐弟幾個每天都在念想着你無私的養育之恩啊![1]

作者簡介

楊愛東,筆名,西窗燭;男,49歲,泰州市作協會員。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