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緒的泰山(樵夫)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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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緒的泰山》是中國當代作家樵夫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情緒的泰山
寫過泰山的人很多,登過泰山的人更多。寫過卻沒有登過泰山的人,恕我無知,在我知識的庫存里知道的,也是唯一的就是杜甫了。當然,這是基於我對詩詞的理解,自認為《望岳》就是「望」,望而不登。而「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是詩人期望——會當,登上巍峨的泰山巔峰時,渺小天下的想象。詩人是偉大的,睿智的。《望岳》亦然是古今詩文中的翹楚。當然,要看泰山,想象泰山之雄渾、恢弘、旖旎以及登山的艱難之種種還可以讀司馬遷的《史記》、李白的《雪中望岱宗》、李夢陽《鄭生至自泰山》、謝靈運《泰山吟》等等。還可以讀現代名家吳組緗的《泰山風光》、臧克家的《泰山腳下詩碑林》、楊朔的《泰山極頂》等等。
閱讀和欣賞過名家關於泰山的詩文,覺得泰山就在眼前,它的美景伸手可觸,呼之則來,從而愈加對泰山的嚮往,可是當我真正登臨泰山,「山登絕頂」的時候,卻怎麼也找不到文學大師們描寫的景色和情致,或許是自己根本沒有識景的慧眼和擁景的情懷吧;或許是心情的不佳受到情感的排擠;或許是作為欣賞客體的泰山,因為我的「心不誠則法不靈」而隱藏了它的美貌,收斂了它的旖旎,對我產生了拒絕。
泰山是有性格的,你不尊重它,它也不尊重你。泰山的秉性,一如人的秉性。泰山是生命的泰山,泰山是活力的泰山,泰山也是情緒化了的泰山。
那天上午考完「畫法幾何」,得到滿意的分數,想要放鬆放鬆心情,響應了同學登泰山的建議。可是等到下午考「流體力學」時心情就鬱悶起來。「流體力學」實在很難——風的方向、大小,湍流的水以及它的擾動。上課的時候就對它懷有幾分的怯意,考試一到就更是懼怕了。於是,考試結束就急忙和同學對題、對分數,可怎麼對也是不及格,偏偏老師當天又批不出分數。於是帶着極度鬱悶的心情攀登泰山。
登泰山最初的想法是看日出,日出的景狀很壯美,據說初日之下還可以看得見東海的滾滾波濤。為了趕着去看日出,同學把出發時間定在半夜四點多鐘。因為「流體力學」鬱悶了半個晚上,半個晚上沒有合眼,登山的心情就帶有消極情緒。
過了岱宗坊,再過紅門,再向萬仙樓。一直向前,回馬嶺、四槐樹……還有麻石鋪就的山道。此時,月光如洗,兩旁已是冬眠的落葉林夾雜着青蔥的松樹欲遮還露的將道路和景色「隱隱約約」,偶爾聽到一點聲音,分不清是山澗流水還是山風入林的聲音。往山澗看去,既不見流水,更尋覓不到瀑布的蹤跡。兩側的山嶺,在月色中突出它的峰巒,奇型怪狀的山石疊滿山崖,幾處模糊的綠色,從石縫中升起,掛在山澗兩側;偶爾幾棵高大的松柏,在山崖上迎風擺動。我努力地想從它們中間尋找它的傲霜鬥雪和從容挺拔。我問:哪棵是「迎客松」。同學說:「迎客松」在黃山吧!我尷尬的收回話題。考試的陰影還沒有從我的思維里散去!走到中天門,在路邊的麻石上小憩,後邊就有趕上來的挑夫,他們寸步艱難又穩步前行,擔子的重量,將扁擔深深嵌進他們的肩膀,兩邊的肌肉隆出來,一如道路兩側的山峰——考試的挫折還在灼痛我的神經。十八盤就在眼前,南天門掛在天空。儘管飢腸轆轆,但是山還是要登,就像「流體力學」,學得那樣艱難也還是要學一樣。我們循着前行者的足跡盤折而上。「盤折而上」是登山的要領,雖然延長了路徑卻省去了垂直提升身體重量的力氣。仰頭看着前面的行人,回頭再看隨後的行人,莫不如此。比較過登山的要領,我的腦子裡突然跳出讓我畏懼的「流體力學」,我在問自己:是方法的錯誤?繞過了前面幾個行人,遇到一位年約六十多歲的婦女,身邊可能是她的兒女,攙扶着她寸步艱難、緩緩行進又堅定前行。然後再向上走,又遇到了同樣的情景。這一路的十八盤,或許十個八個,或許更多,她們成了登臨泰山不可或缺的風景。我費解地問:費這麼大的勁登這麼高的山來旅遊值得嗎?同學說:你老外了吧,她們或是為了許願而來或是為了還願而來。許願和還願是一種宗教文化,信眾在神明面前許願完畢,事後願望實現都要到神明面前酬神答謝。同學解開了我心中的疑團。我的腳步亦如信眾的腳步:寸步艱難、緩緩行進又堅定前行,它肩負着「流體力學」的荷重。
作者簡介
樵夫,江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