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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要看好自己(歐陽杏蓬)

我們要看好自己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網

《我們要看好自己》中國當代作家歐陽杏蓬的散文。

目錄

作品欣賞

我們要看好自己

這是一個死的城市,我從玻璃窗看出去,沒有看到一個人影,沒有看到一柱炊煙

這是一個屬於聲音的城市,即使是在63樓,你也會聽一天的呼里嘩啦和各種囂叫攪和在一起的聲音,像一堵牆似的,讓你無法分辨牆後面是什麼。

這個城市是凝固的森林,所有的活物,在下午三點,都成了標本。從63樓看出去,一座一座聳出來的高樓,面無表情的沐浴着陽光,那種沉靜的樣子,會令人馬上理解什麼叫冷漠。沒有煙火的城市,所有的表情都有點僵硬。早上出門的時候,大家積木一樣的排好隊,一車塞了比座位多幾倍的人,大家仍是面無表情。車也很準確,到站即停,人上即走,人跟車一樣的機械。

我每天從匯僑新城到解放橋,時間固定,線路固定,一年一年,風雨無阻。

它是廣州最大的人行天橋,在解放路上像一個烏龜一樣趴着。橋上的花從秋末開始綻放,紅紅的,艷艷的,在橋欄的兩側,開成了一個巨大的四方的花圈,規模很是壯觀的。早上陽光明媚的照耀着這「井」字花帶,給所有路人春天的感覺。橋面上擺地攤的枯瘦老者,面前擱了一把放大鏡、幾張鞋墊子和一疊毛巾,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靠了橋欄,一手拿報紙,一手拿放大鏡,逐字逐字的讀。即使手拿放大鏡,那老頭的臉都幾乎貼在了報紙上。他會偶爾看一下路人,更多的時間是看他手裡的報紙。報紙不一定是新的,也不完整,有時候只有一張。這老頭一張報紙也看一天。

橋下是紅綠燈,每天早上的上班時間和傍晚的下班時間都有交警在執勤。我還有時間的時候,我就會站在橋上漫無目的的四處張望。交警把騎自行車闖紅綠燈的人截了下來,交警敬禮,要處罰他。對方是個個子健壯的中年農民工。他是怎麼下的車,我沒看見,交警一個勁地給他敬禮。農民工兄弟雙手握着車把子,唾沫子有沒有噴在交警臉上我看不清,他一個勁地說,形容憤怒,交警在他面前一個勁的給他敬禮。估計是交警一把把他從自行車上拉了下來,也可能他挑剔交警的敬禮不規範。雙方糾纏了一會,騎自行車的走了。馬路上的車流一直沒停,東來西往,左行右行,螞蟻一樣遊行穿梭,而城市就跟空洞的骷髏一樣,容納了所有。

冬天的解放橋下是很涼的,沒有陽光照到了,風可以像針一樣刺過皮膚,透過血肉,刺進骨頭裡,從腰、後背到小腿、腳脖子。北方來的朋友很是不習慣這裡的涼。他們以為南方的氣溫高,溫度確實也不低,18攝氏度,可是那風比在北方零下18攝氏度還厲害。有陽光照耀,是很溫暖,也可以覓到一些人氣。當然還有其他多種混合味,讓人感覺城市像個垃圾處理場。房子呆立在陽光里,牆上的粉層厚厚的了,看起來灰灰的。但是,那些高大的寫字樓的玻璃窗,在陽光里熠熠生光。建築很堂皇,卻看不到一個人,很容易領人想起古代帝王的陵墓。這讓從農村來的人有點窒息,除了人,除了狗貓偶爾現身,就見不到任何牲畜了。狗也不吠叫,機械的跟人處在一起,依附着人,狗性都沒有了。

下了解放橋,走惠福東,一路上很多紅綠燈,一路上可以看到老城區的很多舊建築。

廣州如果有魂的話,她的魂就在這些老的建築里。珠江新城雖然現代繁華,天河城雖然富貴時尚,中華廣場雖然有點文化味兒,但那些只是看得到的表象,人在追逐物質時的襯托。在這些老城區安靜的石板巷子裡,那些破敗的樓頂,那些斑駁的牆,那些歪斜了的連體樓,才有着廣州最為瑰麗的文化精髓。或者,他們是廣州商業文化的源頭,也是城市文明的發祥地。在看到那些失了色的漆紅招牌的時候,我心裡還有點溫暖,以前的商人,還講究禮義廉恥,還講究濟困幫扶,還有風格。而今天的商業看起來,除了逐利之外,很難發現另有振奮精神的作為。有了錢的城市,就像一個豪華的賭場。發覺只有錢,城市更空洞的時候,大家才會想到文化的沉澱。看到路邊創文創衛的口號,才會發覺我們還有許多的需要還沒有滿足,還需要我們去一點一點完善和講究。 秩序在形成,卻不能掩飾我們內心的慌張。從63樓的玻璃窗看出去,跟站在廢墟上的感覺很近似。這是廣州的中心位置,看得到很多不同形狀的建築,在下午朦朧的光影里巍然挺立,極目難盡。這些是我們報紙里報道的偉大建設成就,而在這個下午看來,卻有點脆弱不堪。物質的房子和文明的思想不對稱的時候,那種震撼,讓很多思想者更加的痛苦。我自己也很慌亂,很煩躁,很不安。生活變得越來越搖擺,心魂越來越不安的時候,這個城市就不再是避風港,而成了戰場。城市生產的,只有污染。我很多時候冥思苦想城市給我們帶來了什麼?除了誘惑,其他的在任何地方也是可以實現的。可是,我們抵擋不了誘惑,時代也抵擋不了,所以,我們在搖擺中前行,在不安中咬緊牙關,希望可以透過這個時代的變化,通過我們的堅持,找到生活和生命的真諦,讓這個城市豐滿起來,不至於這麼冷漠和煩躁。

下午的陽光透過玻璃窗,灑在廉價的淺藍色地毯上,溫暖、大河一樣的噪音、異味和煙屎味攪在一起,令頭腦一團迷糊,思維也越發僵硬,但是,生活卻按部就班,就像這個冬天我們不能省略一樣,我們得忍受,像電鋸工人一樣,忍受生活對肉體的切割。我們能清晰的感覺這一切,我們還沒有麻木,還保持着鄉下獵人的敏銳性,只是,我們已經沒有獵捕的對象,而被城市給誘惑住了。即使我們想過千萬個方法來逃離,實際上我們在城市卻越陷越深。 城市仍然在改變,就像四季不同顏色的墳場。

城市終於有一天會變成墳場或者廢墟的,我們的骨頭有一天也許會成為化石,還刻上這個城市的名字。這些設想很遙遠,現實的是,夜了,出門了,你還幹什麼?夜裡的廣州和下午的廣州,是兩張不同的臉,下午的廣州是殭屍的臉,入了夜的廣州,是一張妖精的臉。在玻璃上看到自己浮腫的眼睛了嗎?晚上,它會看到魔怪,將這城市攪得神經質,徹夜不寧。 這是一個死的城市,我們要看好自己。

這是一座凝固的森林,我們要看好自己的魂靈。

冬日這個平常的下午,在這個龐大的城市裡,我看到了自己像一隻蝴蝶,在玻璃牆後,無力的掙扎。 [1]

作者簡介

歐陽杏蓬,湖南人,現居廣州,經商,散文領域自由寫作者。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