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工日記(文占祥)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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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工日記》是中國當代作家文占祥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打工日記
近一段時間，吃了睡、睡了吃，深感自己快要變成了豬！偶然知道遠在外地、親如兄弟的以前老鄰居要拾掇舊院子，想找一個人幫忙照看。我隨即主動聯繫、準備打幾日工。不為別的，只想強迫自己動動手腳，親近親近已經久違的體力活，沖刷一下自己已經老化的心態，驗證一下自己的體能……
7月8日（星期四）/晴/22。-34。
早上六點半就起床了，簡單的吃喝了點，等待着小W師傅的電話。八點半小W師傅的電話來了，約我過去幫忙，今天的任務是拆卸原來的老式暖氣管（片）。
昨日晚上，我已經把歸入地下室好長時間的褲子拿了上來，它又派上了用場。兒子大學畢業後第一月打零工的辛苦錢，給我買了一雙減價的真皮鞋，也300多元，但鞋號略小，我好長時間都沒有穿。後來斷斷續續的穿舊了，但堅實的質量就是不開縫。近幾年每逢回老家、跑山路或艱難的場地，我都穿着它。每次穿過後，我都會用肥皂水刷洗，有幾處褪了點色，但鞋底幾乎沒有磨損，鞋幫也不變形，穿起來依然舒服。好幾次都打算扔掉它，說不清的原因又沒有實施，這次打工後看能不能開個縫，也好給扔掉它找個理由！
八點五十剛過，我們就來到了主家的小院。仔細觀察後，我們開始了拆卸，實際的拆卸比我的想像要費事得多。我想像的拆卸模式如同實驗室里拆卸化學實驗裝置，最好是倒着拆。最終我同小W師傅商量，先拆暖氣片、後拆暖氣管，先拆薄弱點、後攻不易處。小W師傅的管鉗、小型切割機、電焊灼燒條都試過了，效果都不十分理想。我們一邊觀察，一邊拆卸，主要工具還是管鉗，關鍵處也要切割，電焊灼燒基本用不上。拆卸過程中，我好似乎對活結、對絲、管箍又有了新的認識。原來我想象，只要轉動活結或管箍，總有一端會旋開，其實不然！難怪「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術業有專攻，隔行如隔山。
看看拆拆、卸卸停停，我雖然給小W師傅打下手，但一直在出主意。幾乎每一次使用管鉗，都有我的合力，而且多次要用到動力加長臂，更是少不了我的配合。十點過半，我們就拆卸完了不多的幾個暖氣片和主要的下管線，在拆卸一處長管線時，小W師傅想用他的大切割機，結果剛開始就打碎了切割片。小W師傅本來就很瘦小，我的體重差不多是他的二倍，拆卸的興趣才剛開始。我本打算買回切割片繼續干，但小W師傅已經有收工的意思了。後來才知道，小W師傅昨天剛接種了疫苗，今天的身體有些不舒服。
中午回家後第一要務是洗澡後再擦洗鞋，身體累的感覺不是太明顯。下午起床後，看到遠在上海的李老師在我們高中同學群中發來了四道小學二年級的數學題，看誰能用算術方法求解即心解？這本是雞兔同籠問題的延伸，實際上是培養小學生的觀察、分類、模型思維。正好化學上也用到這類思維模式，我歪打正着的感覺到並不太難，和李老師進行了一點交流，又和一些同學們耍了一陣嘴皮子，半天很快就過去了，晚上看看電視，準備明天繼續打工。
那四道小學二年級的數學題分別是：
【例題6】八頭鳥有八頭一尾，七尾鳥有七尾一頭，今有頭480個，尾巴610條，八頭鳥和七尾鳥各有多少只？
【例題7】蘑菇小學生物標本室里有蜻蜓、蟬、蜘蛛共11隻，它們共有74條腿，10對翅膀。已知每隻蜻蜓有6條腿和2對翅膀，每隻蟬有6條腿和1對翅膀，每隻蜻蜓蜘蛛有8條腿但沒有翅膀，標本室里蜻蜓、蟬、蜘蛛各有多少只？
【例題8】從前有座山，山裡有座廟，廟裡有一些和尚，其中有老和尚、大和尚、小和尚共34人，他們每天要吃166個饅頭，老和尚每天吃3個、大和尚每天吃5個、小和尚每天吃6個，已知老和尚比大和尚多2人，老和尚有多少人？
【例題9】魔力小學的動物在草坪上開聯歡會，有獨角獸（1個頭，1條腿）、雙頭龍（2個頭，4條腿）、三腳貓（1個頭，3條腿）、四腳蛇（1個頭，4條腿），如果草坪上動物共有58個頭160條腿，且四腳蛇的數量恰好是雙頭龍的2倍，獨角獸有多少只？
7月9日（星期五）/晴/20。-34。
早上八點過半我們又開始了拆卸，今天拆卸的主要是上管線和豎線，我的主要任務是扶好合頁階梯、傳遞工具，在階梯上的小W師傅不好用力，時時要藉助於加長臂，自然少不了我的合力。總體感覺今天的拆卸比昨天要快得多，真是「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九點左右來了小SH師傅，他來看看房子，準備明日吊頂刮膩子事宜。小W師傅鋸開了一處上管線，我頭腦中剛閃現過要去穩住豎管時，一根直角彎管瞬間落到了地上，我本能的躲了一下，直角彎管已滑出側門，直奔站在側門口的小SH師傅，我驚出了一身冷汗。好在小SH師傅躲閃的快，才有驚無險。此後的拆卸，我都要親自衡量，保證安全第一，萬無一失。
十一點半不到，我們就全部拆卸完畢，我們把拆卸下的管線都運到了室外院子中，只是頭一天拆卸下的四扇暖氣片還在室內。我因多年的腰椎間盤突出，不能出大力，小W師傅說他前天剛接種了疫苗，也不能出力，暖氣片的搬運只好寄希望F老闆了。
下午五點剛過，F老闆的電話來了，讓我過去幫着裝運拆卸下的管線片。F老闆與主家是主要的親戚關係，開着一家八方來財的再生利用中心。F老闆人十分精明強幹，少年時曾經吃了不少苦、有些是常人難以下咽的苦，才轉型成今天的大老闆，這些管線片由F老闆回收，自然是最佳的選擇了。
我過去時，F老闆和一四輪拉運已經在門前等待。F老闆和四輪拉運稍一合計，認為應先裝暖氣片，後裝暖氣管，便開始着手裝運。我又心虛地向F老闆重複了自己不能出大力的原因，F老闆和藹地說，你看着就行，看我們怎樣裝。
話雖這樣說，我還是為他們裝暖氣片發愁，有幾扇暖氣片都在二百斤以上。況且人家畢竟已經是名副其實的大老闆了，聽他們的電話交流，就知道他們的生意做得很大，動輒大幾十萬上百萬，還有資質和投標的說法，並非人們想像中的破爛廢品回收公司，能吃下去這樣的苦？
四輪拉運的小伙子長得很敦實，一雙平底糙麵皮鞋就給人以力量之感。他和F老闆配合地十分默契，較小的暖氣片也大都二百斤左右，他們就直接抬上了四輪。幾個較大的暖氣片，他們抬起後，用力摔向事先支好的支點，最多二三個回合，大的暖氣片就斷開了。真是幹什麼都有巧道，不能憑力氣蠻幹。
不一會兒，他們倆人都大汗淋漓。一向還自認為能吃苦的我，在他們面前就顯得十分遜色了。我只顧看着想着，忘記了讓他們喝水，還是F老闆讓我就近買二瓶水時，我才想起房子裡還有早上剩餘的二瓶水。
暖氣片已經裝滿了四輪，暖氣管還沒有開始裝，我想一定得再喊一輛四輪，F老闆也說讓小伙子再叫來一個四輪。誠實的小伙子說不需要，稍微加重些就都裝上了。當我為小伙子誠實的感人精神點讚時，F老闆說，他以前用過一個親戚家的小兄弟幫忙拉運，幾次他明知道只拉了一次貨，讓他開兩次、甚至三次的運費，還說看在親戚的面子上就少開點。不得已F老闆辭退了那個小兄弟，才和這個大兄弟又合作了。
唉，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在F老闆面前，我是一個強者也是一個弱者，但在這些小兄弟大兄弟面前，我似乎又是一個強者！弱者也許有一天會變得很強大，F老闆的成功轉型就是很好的例證。強者也許會慢慢變得很弱小，對個體而言，這是自然界的普遍法則。弱者值得理解和同情，但不能無原則的放縱。
剛才路過巷口以前的鄰居家時，門口停着一輛送喪車，院子裡也來了不少的人，好像發生了什麼不幸的事。早上路過還好好的，沒有任何徵兆，但願與鄰居家沒有任何關係！
7月10日（星期六）/晴/21。-36。
今天小SH師傅和他的搭檔，要開始為西邊的兩間正房吊頂刮膩子，我幫忙檢查線路更換面板，打掃東邊三間房子的衛生，順便做一些看得見或看不見的零碎活。
早上七點過半，我聯繫了小SH師傅，小SH師傅說街上的門市八點半才開門，讓我八點下來拉他買原料。
買好原料後，我又將小SH師傅送回了家，他要騎電動到另一工地上找工具，我也順便回家找點零碎。
我還沒有趕過去時，拉料的車已經到了巷口，催着我趕快過去收料。路過道口的鄰居家時，已擺滿了花圈，來來往往的人流不斷，周邊停了好多的車，明顯是家裡沒了人。周邊的鄰居們三三兩兩議論着，好像與瓦斯有關，不好意思進一步打問。
拉料的是一個穿戴整潔的MZH帥哥，聽到前後鄰居議論道口之事時，他順便插言說，現在的人都瞎活着，他們村前段時間一個有正式工作、20多歲的小伙子，父母都是當地有工作的體面人物，一天從25樓跳下結束了生命，實在叫人無法理解！
當我知道亡者是老X時，我深感悲痛。老X是一個好人，以前是一個小包工頭。我的孩子初中畢業後，還在他的工地上抱過幾天磚，掙了幾百元錢。後來他捎過幾次話讓我的孩子去，七事八事耽擱再沒有去。
上午，小SH師傅和他的搭檔主要任務是拆其中一間房子的舊頂板，我好像一直心不在焉，還想着老X的事。只是把東邊三間房子打掃了好幾遍，後來感覺到越拖越髒，效果實在不如意。
下午天氣悶熱的厲害，兩位小師傅說這個天根本就不是幹活的天，他們幾次喊出了「屎難吃、活難干」的吶喊，我在一旁笑笑，其實心裡也有同感！
下午天氣轉涼時，他們油漆了大門，說了一些讀書坐辦公室的好處，這一天就這樣過去了。
7月11日（星期日）/晴/22。-36。
早上，家裡有點小事沒有及時過去。中午過去時不想經過辦喪事的鄰居家，因哪個巷口並不寬，孝子進進出出跪拜、擠滿了人，實在不想打擾人家。我開着車準備繞前面的路口進來，沒有成功。我又繞過東邊的大巷子、來到了隔壁小巷子的後巷口，準備進入小巷子從中間穿過，真是進巷不容易出巷更難。我好不容易進入到巷子中間，發現根本轉不過頭，前面的巷道似乎更窄，還能看見幾輛電動車和一輛四輪擋住了去路，只能硬着頭皮後退。不足三米的巷道，兩邊對稱的排着不知底細的暗堡（旱廁），剛好能容車輪通過。稍不小心，可能會導致晦氣沖天，無法收場！幾十米長的路程，我用了差不多半個小時，真是二米一查看、三米一停車，最終總算退了出來。長出一口氣後，五味雜陳，今天又進了一回考場！
小SH師傅和他的搭檔，早上清洗西邊房子的頂板。清洗的效果還不錯，只是速度過慢。我過去後立即參與了進來，而且實行流水化作業，速率提高了不少，很快就完成了清洗和組裝。
小SH師傅的搭檔知道我是一個老師時，確認我一定是個體育老師，他又由衷的說道：「還是多念點書好，不管幹什麼，都需要知識。」我趕快打圓場說：「學校學到的是知識，社會上學到的技能也是知識，你們都是專業技術人才。」他顯然不認同我的說法，又列舉了他親戚中好幾個讀書人的好處。
下午天氣依然悶熱，小SH師傅和他的搭檔要為另一間房子新吊頂板，我主要是檢查整修線路、調整調整掉扇的大門，這一天很快又過去了。
7月12日（星期一）/晴/20。-36。
本打算兩天完成的任務，由於天氣出奇的悶熱、也許還有主觀原因，總之沒有按時完成。今早我有意過去遲了些，當我八點五十過去時，兩位小師傅正在熱火朝天的象棋對弈，誰讓大清早的天氣就這樣悶熱呢！
兩位小師傅干起活來還是很麻利，三下五除二就刮完了二間正房的二次膩子。我灰頭土面的正在南房搗鼓線路時，手機響了，原來是上海李老師打來的視頻，我想可能是李老師回到了家鄉，我只好暫時掛斷，一會兒再回過去就是了。待我整理好線路後，又用清水洗了一把臉，用毛巾沾去了衣服上明顯的灰塵，才給李老師回了視頻。從視頻中我馬上判斷李老師在上海的家裡，儘管77歲的李老師紅光滿面，精神不減當年，但我看到了李老師家的屋頂和擺放的雜物，可見上海住房面積之緊缺。幾句寒暄話還沒有說完，李老師便直奔主題，問起了我一個數學問題，我哼哼哈哈一陣子過後，只能實話實說，我連題的大概意思也沒有聽懂。李老師這才說明了意思，想讓我問一下DZH教師中的數學大咖。題干到是很直白，就是求不定方程2X+5Y=17的通解，這本是正在上小學二年級、李老師孫男的一道數學課外習題的一部分，好像說與大學的數論有關，我一點點都不懂。和李老師拉了半個小時的話，才知道李老師一直還在探求着數學問題，他陪伴孫女上完了小學頂尖的數學輔導班，又開始全程陪伴孫男，現在感覺到有點力不從心。
李老師本身就是一個數學奇才，他的兒子當時在小縣城讀書時也小有名氣，他的女兒現在是某示範高中的高級數學教師。聽李老師說，他的孫女和孫男都有很高的數學天賦。我很敬佩李老師的學習精神，還是在讀高中期間，我好似乎解數學題的能力比一些同學強了一點點，幾十年過去了，李老師還記着我。現在我解化學題的能力也快要弱化到家了，想想77歲的李老師還在不斷探求數學問題，一個還算在崗的學生真是羞愧難當。
總共不到三天半的折騰，雖然吃起飯來很香甜，濃茶相伴也不失眠，但額頭退皮了，手起泡了，眼睛上火的厲害，七竅感覺也不爽……真的是打工難、賺錢難，工地打工血汗錢，不信你也試試看！
經過幾天的折騰，我想對自己說：心態好來身體好，安全健康是第一。動動腦來邁開腿，愛國愛家愛自己。
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可能明天又開始宅在家裡不下樓了！[1]
作者簡介
文占祥,陝西定邊人，中學化學教師，偶爾寫點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