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路上的邂逅(傅建國)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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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學路上的邂逅》是中國當代作家傅建國的散文。
作品欣賞
文學路上的邂逅
2022年7月7日,小暑。天氣異常悶熱。下午,忽然想到應該給寧波的江曉駿先生打個電話問候一下。因為好久都沒有聯繫了,昨夜睡夢中竟然隱隱約約有夢到他……
電話撥通之後,依然是熟悉的鈴聲,——一陣悠雅的see you again(再見)輕音樂過後,令我意想不到的是,接電話的卻是一位年輕女子的聲音,低沉而又傷感地問道:哪位?
思緒本能地「咯噔」一下,心想難道是先生生病不便接電話?
「我是江老師溫州的朋友,江老師……」我謹慎地試探道。
「我爸爸他昨天已經去世了,我是他女兒……」
「昨天?」
「是的,就在昨天……」
剎那間,回想起昨夜的夢,我被吃驚到了,難道冥冥之中真的有「顯靈」一說?
一陣沉默。
掛斷電話之後,我心情有些複雜難受起來。人到中年,常常無法面對但又不得不面對的事情,便是身邊原本一些熟知要好的親友突然之間就離開了人世……「死亡」一詞,時常變得那麼的具體而真實,令人猝不及防。
追憶往事,在文學路上,邂逅江曉駿先生,緣起一篇中篇小說稿。
2011年,彼時在黃龍商貿城浙南鞋料市場經營皮革小店的我,一年到頭,白天開車至溫州各個工業區推銷牛皮,為生存而奔波操勞着;每每淡季或節假日,我就繼續做自己的文學夢。這年夏天,我完成了中篇小說《欲望快餐》的創作。小說初稿約3萬來字,素材以1994年本人剛到溫州打工時的一段經歷為藍本。畢竟有過多年的業餘寫作實踐,我自己對這篇小說稿充滿了信心。令人遺憾的是,投給第一家雜誌社時卻遭遇到了「嫁不出去」的霉運。
常言道:作品是作者的「孩子」,無論美與丑都十分珍愛。不知不覺到了秋天,我對《欲望快餐》這篇小說不死心,主要是底氣大於勇氣。於是,我便抱着試試看的心態,貿然寄給了《文學港》。大約半個月之後的一天,我從瑞安跑業務回溫州的路上,接到一個陌生的來電,對方稱自己是《文學港》的江老師,說我的小說他看了,總體感覺還不錯,只是個別細節還需要打磨一下。問我願不願意再修改一次?云云。
我喜出望外,心情瞬間堪比做皮革銷售接了一筆大單還要開心激動。翌日,我與從未謀面的江曉江先生在電話中就小說的一些細節,聆聽了他的具體修改指導意見。《文學港》當年是雙月刊,我的小說從修改到二次投稿,再到由編輯統籌排版,這樣一來一去,大半年時間就一晃而過了。但小說最終卻於2012年《文學港》第3期順利刊出。事後我想,同一個作者同一篇小說,在其他編輯眼裡卻「一文不值」,而在江曉駿先生看來作品雖說有瑕疵,但也有可圈可點之處。事後得知,當他了解到我是一名從皖南到溫州農民工時,他便毫不猶豫地決定要扶我一把。在文學的路上邂逅江曉駿先生是我的幸運,其實也是眾多底層無名作者的幸運。2017年,《欲望快餐》在收入中篇小說集《奶奶的村莊》時,題目改為《打工往事》。之後,《打工往事》經過本人授權,被長江文藝出版社與相關電子傳媒公司合作出版了電子書單行本。事實證明,江曉駿先生的文學眼光自有他的獨到之處。
2012年,我計劃將自己業餘零零散散寫作並發表的一些散文編輯成書。為了使新書出版之後少一些遺憾,出版之前必須對書稿重新編輯整理的環節是不能省略的。為此,我抱着試試看的心態致電江曉駿先生,委託他幫我代勞將書稿審閱一遍。先生起先有過猶豫,婉言推脫,但最終還是答應了我的請求。箇中緣由,江先生後來也坦誠了他的心聲。他說:作為一名外來務工人員,在長年為生活奔波打拚的同時,對文學依然是那麼的執着,這種精神值得點讚,也值得他伸出援助之手。因此,這本名為《從皖南到溫州》的散文集(中國文聯出版社2013年5月出版),江曉駿先生在幫助審讀、整理書稿之後,在我的誠懇邀請之下,他還欣然寫下了《一切因為有夢》的序文。
「讀完傅建國的散文集書稿——《從皖南到溫州》,心裡久久不能平靜。一個來自皖南山村的身無分文的窮小子,一個只在動盪年代讀過初中的農民工,通過十幾年的不懈努力,居然實現了從一個打工者到為自己『打工』、從一個文學的『門外漢』到浙江省作家協會會員的質的飛躍。這在常人眼裡簡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然而傅建國做到了。他在溫州皮革城擁有一間屬於自己的皮革店,他在省內外的報紙副刊和文學雜誌上頻頻推出自己的作品。我想,能夠解釋這一切的,只能是因為他的心裡有夢——一個努力實現自我價值的夢……人,其實就是為夢想而活着。夢想成真是許多人的夢想。然既是夢想,實現的可能性一定很渺茫,但這並不影響一些人無怨無悔地為夢想去努力去拼搏,譬如傅建國。也許在他的眼裡,生活的樂趣和生命的意義就在為實現夢想而不斷奮鬥的過程之中。我衷心地祝願他距離自己的夢想越走越近、越來越近……」(摘自《一切因為有夢》江曉駿2012年11月15日於寧波)
《一切因為有夢》全文1281字。江先生在序文中暢談閱讀《從皖南到溫州》書稿時的心得感受,雖說重點在於對作品的賞析,但字裡行間也不乏對鄙人抬舉溢美之詞,表達了一個前輩作家對後輩作者的關愛扶持之情。
在往後的歲月里,我繼續經營我的皮革銷售工作,而江曉駿先生不久卻從《文學港》副主編的位置退休了。然而,我們的友情並沒有因此而中斷,相反,他卻成我文學路上真正的良師益友。記得2013年6月1日,我從溫州出發,專程去寧波拜訪江曉駿先生。在火車站,第一次與前來接站的江老師碰面,他高高瘦瘦的個頭,溫和微笑的表情,使我一下子從腦海中與童年記憶里的親切可愛的「廖叔」對上號。廖叔一表人材,又是故事大王,從某種意義上講,我文學萌芽的種子,理所當然有廖叔一分功勞。而眼前的溫文而雅的江先生,似乎比廖叔還要帥氣三分。是夜,平生不善飲酒、只喜歡品茶的江先生約了寧波一位名叫徐凡芝的作家作陪,在一小巷一家知名茶館,一邊品茶,一邊就文學寫作的話題敞開心扉,海闊天空,真知灼見,把茶言歡……只是不曾想,平生第一次與江先生相見,卻倒成了今生唯一的一次見面。
前些年,每每業餘有新作品問世,我都會主動打電話至江老生分享我的喜悅;有時對於拿捏不準的作品,我也會發電子稿郵件,請江先生幫忙閱讀,並提出寶貴的意見。一個人在文學寫作的路上,難免會遭遇到一些令人鬱悶的事情,比如,遭人誤解或嫉妒,受到排擠或打壓,我總是第一個想到和江先生聊一聊,訴說一些心中的困惑迷茫。江先生對於文學圈子裡存在着的一些不良習氣,自然看得透徹。他時常安慰我,不必在意他人的眼光或言語,也不必在意作品發表與否。身為作家,重要是寫出令讀者滿意的作品。每次通電話,他總是不忘提醒我要注意身體,勞逸結合,在文學寫作的路上不要跟自己太較勁,畢竟是業餘而為之。
是的,文學創作仿佛是一個人在進行着一場漫長而又孤獨的旅行,健康的身體才是唯一的通行綠碼。邂逅江曉駿先生,是我的幸運。通過與他十年來斷斷續續的電話、郵件,以及微信交往,使我深深地感受到他對待朋友是那麼的真誠,看待文學與生活的關係儼然是那麼的睿智和嚴謹。從先生身上,我真切地感受到了友情的珍貴,文學的溫暖。
人生苦短。一個轉身,先生卻已悄然駕鶴西去……謹以此篇拙文,表達對先生真摯的懷念之情。 [1]
作者簡介
傅建國,1963年5月生,安徽青陽人,現居溫州。曾務農,代課,做篾匠。長期從事皮革銷售工作。中國作家協會會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