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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來粉粑香(吳聯平)

春來粉粑香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網

《春來粉粑香》中國當代作家吳聯平的散文。

目錄

作品欣賞

春來粉粑香

雖然還春寒料峭,但仍擋不住春天早來的腳步。妻子從街市里買回幾個白而晶瑩的粉粑,烤着吃,蒸着吃,煎着吃,都香味濃厚。特別是蒸着吃,粉粑軟糯細膩,柔中帶滑,蘊含着黃豆粉餡兒的清香和殼葉粉粑葉的芬芳,那滋味有點讓人受不了。即便在急着幹活,只要聞到粉粑的香味,就會不自然停下手中的活計,聞香而去。

記得和妻子結婚後的頭幾年,每次到她老家去,她的嫂子是個極其能幹、極其勤快的農村女人,她雖然在田間正忙着活,即便搶收搶種,但只要聽到妻子喊她吃粉粑,或是聞着家裡岳母做出的粉粑香味,她就會立馬丟下活計,放下鋤頭鐮刀,跑回家吃幾個粉粑先過癮,然後才再重新上坡下地幹活。儘管妻子和岳母笑她是吃貨,但她仍笑着說,誰叫你們的粉粑誘人撩人呢。

妻子從小也好粉粑這一口,緣於岳母是做粉粑的一把好手。她做出的粉粑在十里八村首屈一指,大家吃了都說好。即便在她們那個小村的場上叫賣,她的粉粑總是最先被搶售一空。岳母去世多年,再也不能吃到岳母親手製作的粉粑味道。妻子每次逛街,只要哪裡有老人賣粉粑,妻子必買無疑,因為她想感受和回味一下岳母粉粑的味道。

岳母知道孩子們喜歡吃粉粑,只要春天一到,岳母就會開始籌備做粉粑的各種原料。一年四季里,岳母不分春夏秋冬,不分寒來暑往,只要孩子們想吃了嘴饞了,她都會照例想辦法做出來,滿足孩子們的心愿和願望。等孩子們長大後,她又有了孫子和外孫,她亦是如此。孫子和外孫們,也是一群粉粑的小饞蟲,仍是一群粉粑的忠實粉絲,總是吵着鬧着,要粉粑吃。

春天裡,岳母就會精挑細選上等的糯米和大米,去除雜質和石子,用鄉下的石磨或是碓窩,慢慢磨出或舂出細膩的米粉,用塑料袋封存着。米粉越細越好,最好是捻在手裡有柔滑的手感,這樣的米粉做出的粉粑,才格外爽口誘人,一點都不呲牙,也沒有粗糙之感。等正式做粉粑的時候,岳母還要用篾制簸箕,把黃豆簸篩出來,讓破損、霉壞的黃豆摘選到一邊,同時將石子、雜誌、泥土清除乾淨。

岳母簸篩黃豆時,黃豆在簸箕里滾來滾去,發出嘩嘩嘩的聲音,如千軍萬馬,如大雨傾盆。岳母兩手的節奏感極強,在她一抖一松的節奏中,那些顆粒飽滿的黃豆都順從地乖乖地滾落到籮蔸里。就如一個個調皮搗蛋的孩子,即便當時再調皮再鬧騰,在她的搖晃下,在她的哄睡中,孩子們都會乖乖地安然睡下,恬靜極了,發出呼呼地酣睡聲。

傍晚,岳母在爐上生上文火,支一口鋁鍋或是鐵鍋,將黃豆倒進去炒熟炒酥,直到黃豆顏色變黃裂口散香。趁熱打鐵,岳母又將炒好的黃豆倒進石磨或是碓窩,磨出或舂出黃豆粉。此時,黃豆就香氣四溢,特別是磨出粉的當口,香氣格外濃郁,整個房間都能清晰地聞到。嘴饞的孩子們就會偷着抓幾把黃豆,迫不及待地塞進嘴裡解饞。

岳母假裝生氣,用餵食石磨的彎頭細木條追打他們,儘管他們一邊跑,一邊叫喊,但仍不忘往嘴裡塞香噴噴的炒黃豆。這根彎頭的細木條,孩子們都叫它磨抓子,它負責推磨者一邊推磨,一邊握在手裡給磨眼餵東西。有了磨抓子的幫助,就可以減少一個勞力專門站在石磨邊餵磨。但磨抓子的使用,是極其講究技法和技巧的,稍不留意,不僅握不住它,也派不上用場,只有岳母她們這種長年累月用過她的人,它才會乖乖聽話,言聽計從,否則就會調皮地從手中滑落到地下。

做粉粑之前,還得準備好包裹粉粑的粉粑葉。包裹粉粑的葉子名叫琴葉榕,一聽名字就是一個美妙的樹種,像一個漂亮村姑的名字,它又叫山甘草、山沉香、過山香、鐵牛入石、牛根子等。鄉親們之所以用它包裹粉粑,是因為琴葉榕是一種極有用處的中草藥,它味甘、微辛、性平,有祛風除濕、解毒消腫、活血通經之功效。

趁天晴,岳母就會背着背簍,帶着鐮刀上山採摘琴葉榕。採摘回來的琴葉榕葉子,岳母會用鹽水泡上半個小時,用細刷一張一張刷洗乾淨。為防止琴葉榕的葉子在包裹時容易破損折斷,岳母還會用開水將葉子焯軟,這樣包裹起來就方便得多,輕便得多,容易得多。

一切準備就緒,岳母就將糯米粉和大米粉按一定比例混合,一般糯米粉比大米粉略多略重一點,否則蒸出的粉粑就沒有糯性和粘性,吃不出那種撕撕扯扯、牽牽引引的味道。混合均勻後,就要加入乾淨清涼的井水或是泉水,加水的火候也要掌握精準,否則蒸出的粉粑不是太硬像啃石頭,就是太稀太粘太綢包不成形。

加水後,就要雙手迅速揉和,像揉麵粉一般。在揉挼的過程中,還得講究揉、挼、壓、按、推、擀、捏等技法,就如老中醫推拿一般。岳母挼粉的技藝嫻熟,可謂水到渠成,不用半個小時,那些灰塵般的米粉,瞬間就變成了一堆任由揉捏的粉團。粉團稍微發酵一會兒,就可以用琴葉榕葉子包裹了。

岳母在爐上架好蒸盬,從粉堆里撕下一小塊粉團,在手裡揉捏成四四方方的片狀,用調羹舀出黃豆粉,倒在片塊中間,然後將片塊對摺,將周邊的縫隙捏在一起,同樣將琴葉榕的葉子對摺,將對摺後的粉塊放進去,粉粑就成功地做好了。隨着蒸盬里的水燒開,蒸盬里的蒸葉上也就陸陸續續放滿了包裹好的粉粑。待再蒸上一個多小時,粉粑的香味漸漸散發出來,溢滿了整個房間。

在外玩耍的孩子們,聞見粉粑的香味,不用大人叫喚,就會蜂擁而至,吵着鬧着要吃粉粑。岳母看見嘴饞的孩子們進屋,就高興地裂開嘴笑,忙揭開蒸盬蓋子,用筷子夾着熱氣騰騰地粉粑出來,放在一排排碗裡,待稍冷卻後就讓孩子們吃個夠。可孩子們等不及,不容粉粑冷卻,不是用筷子夾着,就是直接用雙手去抓,迫不及待地去嘗一口鮮味。

真的是貓抓糍粑,脫不了爪爪。孩子們越是想早吃,越是滾燙吃不順利,孩子們不是急得嗷嗷叫喚,就是被燙得嗷嗷叫喚,惹得大人們一陣哂笑,直罵他們是小饞鬼、餓吃佬。其實,大人們也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情,也心急火燎地抓起粉粑就吃,燙得連吹冷氣,嘴巴吐着舌頭。由於粉粑的糯性和粘性,他們不斷撕扯着,糾纏着,就如藕斷絲連。

自從岳母去世後,這種吃粉粑的熱鬧場面再也不復重現。每當妻子從外面買回幾個粉粑邀我一起吃時,我就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岳母,想起了她包粉粑時種種場景。那些場景讓孩子們終身難忘,而又有一種莫名的幸福、思念和傷痛。 [1]

作者簡介

吳聯平,筆名巴山異人、喳西泰,男,1970年12月出生,中共黨員,湖北省巴東縣人,湖北省作家協會會員。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