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美的時光里,遇見最青春的自己(若汀)
作品欣賞
最美的時光里,遇見最青春的自己
走出校門,再進校門,我已從學生變成了老師,二十二個寒來暑往後驀然回首,千山萬水已隱在身後,一路跋涉的艱辛已打磨出歲月的痕跡,看着鏡中的自己,比對二十二年前的照片,搜索其間流逝的恆河時光。 那個時候,我梳着小子頭,一個人拎着大包小包在新奇興奮中跨進了師專的大門,無所顧慮又無所忌憚地辦理着入學的所有手續。未來的日子在這一刻就這樣靜靜地鋪展開來,來自不同地方的我們從此拉開了相識的序幕,結緣中文二十二班。
記憶中申載春老師在偌大的食堂里守着二十二班的陣地,等待前來報到的他的每一個士兵。剛畢業讀研回來的申老師一臉靦腆,操着一口苛嵐普通話,認真地接待着每一個學生,寬寬的額頭、真摯的雙眸閃着智慧和善的光。多少年來一直感恩遇到這樣的師長,他的質樸、謹嚴、向上在三年的教學中濡染着我,或多或少影響着我的為人為師風格。報到當天,老師的對鈎就這樣讓我成為中文二十二班的一員。有話說,你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和誰在一起。感謝歲月里和老師同學們三年的走過,給我的生命留下一段不尋常的記憶。
班裡大多是農家孩子,每張臉上都帶着鄉村的憨實與真誠。高考仿佛是魯迅筆下的雷峰塔,終究倒在了我們身後,我們重見了西湖的旖旎,久被扼制的人性一下子得到了釋放。像經書一樣被誦來背去的英語成了考查課,數理化像天空的鳥一樣飛過卻沒了痕跡,文論文概文學輪番掃蕩着課堂,我就這樣不知不覺地文化着。自習上早早捧着從圖書館借來的書候在閱覽室門口,等着占一個僻靜的位置讀自己心儀的書是最愜意的。那段時間讀過的書,當時雖然獵景一樣從大腦里閃過,但最終還是深深淺淺地沉澱下來,豐富了自己,營養了人生。
那段日子也是在生活的忙碌、現實的揉壓下最讓人懷念的時光。那段自信無畏的日子裡,心有多大,路就可走多遠。走出校門無暇讀書或懶於讀書時,記憶就一次次走回閱覽室,走回我曾經獨坐的那個角落。
過去的時光難忘懷。二零四的姐妹共同抒寫了三年的朝朝暮暮,時時穿越時空縈於腦海,一嗔一笑盡在眼前。宿舍衛生力爭最好,每天下學經過宿管室窗口,第一件事就是看看我們宿舍的得分;新年晚會姐妹們群策群力自編自導串廣告詞,南腔北調終歸練成標準的普通話。不甘落後,展示最好始終是二零四的風格。楊麗一展歌喉全舍引以為榮;韻芳揮灑潑墨滿室艷羨喝彩;丁玲快言快語果敢利落大家風範;郭華溫婉細膩是未來的賢妻良母;小玲乾爽利落行事匆匆卻極有分寸;愛萍少言少語卻出語驚人; 玉鳳任你東西南北風我思故我在;我三毛作品讀太多,思維天南地北飄。好不容易從《簡愛》中找到現實的思維,又喜歡上了《飄》中郝思嘉的性格。偶爾寫點小文,抒發青春的感懷卻也滿是愁愁怨怨,落筆傷懷。
周末的宿舍空空蕩蕩,我們把自己散落在校外的大街小巷,三三兩兩串着街,散着步,餓了吃碗炒麵皮也覺得滿是享受。家庭條件好的同學周末逛商場,買自己喜歡的衣服,讓下一周的自己嶄新豁亮。我喜歡上了七一商場那雙牛毛黃的半高跟皮鞋,只要邁進商場,我就在櫃前多看它幾眼,那是一雙全皮的高檔鞋,我清楚自己只能看看。好多年過去了,記憶一晃回過去,我就能清晰地看見那雙鞋高貴地踮着尖立在櫃檯里,所在的方位、鞋的擺姿都特寫在我的記憶里。前幾年,在省城一個比七一商場更高檔的店裡,我也買過一雙牛毛黃的皮鞋,可穿在腳上卻沒有想象中的興奮。
周末的夜晚,校園食堂里的音樂不斷地變換着旋律,青春的腳步踏着節拍翩翩起舞,喜歡被高高的邢軍斌帶入舞池,跳一曲優雅的華爾茲,一百八十度三百六十度的旋轉讓自己有飄飛的感覺,就像穿上水晶鞋的灰姑娘忘了自己是誰。
三年中喜歡極了陳興老師的現代文學課,《金鎖記》里的曹七巧讓他分析的骨髓具現,王金髮筆下的棄婦從蚊蠅聲里聽見了市井的流言蜚語……不曾放過他課堂里的每一個細節。喜歡上了評析文學作品,從柔石的《二月》評出的《瀟澗秋路在何方》,成為我一直引以為傲的畢業論文。
校園的廣播每天會在下午時光定時響起,每個系每個班的優秀來稿都會在期間播出,聽着自己的文字經播音員優美的聲音緩緩輸出,這樣的午後時光我成了自己文字的王。自習課上,我願意坐在教室或閱覽室的窗前讓思緒漫天飛揚,把青春的騷動碼在字裡行間。
四月的丁香在窗前靜靜地綻放出幽香,夏日的梧桐葉子寬寬地織出片片陰涼,細雨丁香月夜梧桐曾經是窗前最美的畫面。年輕的雙腳丈量了多少次操場的周長,青澀的雙眸凝望了多少遍月亮的眼神。最美的時光里,我遇見了青春的自己,青春的你。
歲月猶如雕刻刀,刀刀見深刻。二十二年的風雨人生紅了櫻桃,綠了巴蕉,成熟了年輕的心。回首往來同行處,無怨也無悔,感謝歲月里的相遇,感謝人生的再相逢。再過二十年,我還是我,我們依然守望青春!
作者簡介
若汀,山西代縣人,高中語文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