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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花(周建華)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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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禾花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網

《禾花》中國當代作家周建華的散文。

作品欣賞

禾花

小時候,最喜歡跟着母親去打穀子

那時候,沒有收割機,打穀子要靠人在拌桶上摔打,稱之為打拌桶。打拌桶是力氣活,都是男.人干,母親的任務是割穀子。跟着母親去打穀子,準確的說是去看割穀子。

我去看割穀子,其實也是想去抓禾花。禾花是稻田裡一種昆蟲,穀子還是秧苗的時候,它是青綠色的,穀子變黃的時候,它便跟着變成黃綠色。禾花的樣子有點像螞蚱,頭比螞蚱尖,身子比螞蚱細,身體勻稱,腹部柔軟。和打.鐵匠、油噹噹比起來,禾花顯得亭亭玉立。

禾花常常一動不動地藏在穀子中間,四條前腿緊緊抱着谷穗,兩條長長的後腿蜷曲起來,若是有人驚動,它便後腿一蹬,整個身子一挺,張開翅膀飛起來,或者說是蹦起來。打穀子的時候,女.人們割倒穀子,禾花便往沒割的地方蹦。穀子一排排倒下,禾花便被割穀子的人一次次追着往前蹦。母親知道,這是抓禾花的最佳時機。

母親讓我到田埂上等着,穀子割得只剩下田埂邊那幾排的時候,禾花都蹦到了田埂邊。母親告訴我,這時候禾花蹦得特別快,要等禾花蹦累了,看它歇在哪裡,盯准位置,屏住呼吸,輕手輕腳走過去,再突然發力,一下子捏住它的翅膀。

每次割穀子,母親總能抓住些禾花。做飯的時候,母親把禾花放到柴灶里燒,飯做好時,禾花也好了,燒出來的禾花有些碳黑色,脆酥酥的。若是抓得多,母親會放一點點油在鍋里炒,炒出來的禾花顏色金黃,透着油光,又是一種味道。母親說,以後家裡富裕了,就做油炸禾花,炸出來的更好吃,外酥里嫩,又脆又香。

燒的也好,炒的也好,每一次我都吃得津津有味。我發現母親不吃禾花,有一次便問母親為什麼不吃,母親說她怕蟲,我有些疑惑。很多年以後,我和母親去一個古鎮旅遊,見有油炸禾花,便買了些。我請母親也吃,母親竟沒有拒絕,和我一樣吃得津津有味。

母親骨子裡保持着一股不服輸的精神。打穀子的時候,女.人在前面割,男.人在後面打拌桶,男.人打得快,便使勁催女.人,誰要是落了後,有時候還故意擠兌幾句,攆得前面的女.人拼了命地割。在我的記憶里,母親從未落在後面過。母親弓下身子割穀子,頭幾乎埋在谷穗里,她左手抓住穀子,右手鐮刀飛快地割下去,割倒一窩後,順手抓住旁邊一窩,捏在一起繼續割倒。如此三番,手上捏了一大把穀子,才挺身站起來放在身後。母親弓下身子再站起來,面前的穀子便倒下一排。每一次,我都覺得母親割穀子是像禾花一樣被人趕着在往前蹦,一直蹦到田埂邊。

其實母親一直想打拌桶,打拌桶比割穀子工分多,那時候,生.產隊是按工.分分糧的。父親在鎮上工作,家裡只有母親掙工分,每年分的糧不夠吃,母親想打拌桶多掙些工分。母親說我年齡小,糧不夠,吃不飽就沒有營養,身體就長不好,還說我常常生病,甚至有一次半夜到鎮上醫院去搶救,就是因為營養不良。

那年代,母親終究沒能打拌桶,那是男.人們幹的活。據說,就算母親打拌桶,也不可能和男.人的工分一樣多。母親最終實現打拌桶的願望,是在實行包.產到.戶以後。在自己的包.產.田裡,母親從插秧到打穀,幾乎一個人全包了。打穀子的時候,母親先割穀子,割得差不多了,便回過頭來打拌桶,打了再割,割了再打,直到打完一塊田。有一次我去田裡,母親正在打拌桶,只見她雙手抱起一把穀子舉過頭頂,用力摔打在拌桶上,把拌桶打得嘭嘭作響,那架勢比男人打拌桶還有氣勢。母親滿頭大汗,紅彤彤的臉上被稻穗劃出無數的細痕,望着拌桶里金黃的穀粒,綻放出花兒一樣的笑容。母親不讓我幫忙,她說,穀子長得好,禾花也肥,讓我去田埂邊等着抓禾花。

禾花是母親叫的名字,很多年後,我發現或許應該叫禾蝦,便問母親到底是叫禾花還是禾蝦,母親肯定地說,叫禾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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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周建華, 網名天台, 四川羅江人,生於1968年4月,著有散文集《天台軼事》。現為四川省作家協會會員、四川省散文學會會員、四川省攝影家協會會員、德陽市教育作家協會主席、德陽市網絡作家協會主席、德陽市作家協會主席團委員、德陽市攝影家協會會員。

參考資料

  1. [中國作家網 (chinawriter.com.cn)中國作家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