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投稿與稿費(傅建國)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第一次投稿與稿費》是中國當代作家傅建國的散文。
作品欣賞
第一次投稿與稿費
小時候,娘猜我將來有可能是做文事的。娘心裡的「文事」,意味着兒子長大了不用接老爸手中的鋤頭!娘的依據是,在我周歲「抓周」時,我從鐮刀、鐵錘、算盤、筆等物品中抓的是筆。「抓周」當然決定不了命運,不過,我對寫作的痴迷與執著,也算今生與筆有緣吧!
1978年全國恢復高考,時年十六歲的我,已告別初中校園生活。曾經預言握筆桿子做文事的手,過早地被鋤頭、犁耙磨成了老繭。那時山村唯一的娛樂,就是偶爾到張家村李家村看場露天電影。枯燥繁重的農活與山村寂靜的夜晚,更加孤寂我年少的心。我便飢不擇食想方設法找些小說來讀。記得一本缺頁的《第二次握手》,我至少接連讀了三遍。19歲那年冬天,我在考圲河深山一戶人家做篾匠時,偶然拾得一篇《被愛情遺忘的角落》的電影劇本,單純的我看了劇本後,一時好奇也想寫一部電影!家中沒有稿紙,我就在記工分的練習本上寫。我白天田間地頭忙碌了一整天,而晚上深夜兩點,還在燈光下不停地寫寫改改。一個多月後,我的「電影劇本」終於脫稿了,好激動啊!我不假思索地將稿件寄給了南京電影製片廠,然後一直忐忑不安地等候着消息。
大約過了半個月,我收到了印有南京電影製片廠廠名和地址的一個牛皮信封,沒有意外的驚喜——「作品」退回來了。練習本的稿子上,每一頁都有用紅筆圈閱出的錯別字,恰如中學裡老師批改的作文,我非常羞愧又有些激動,感激那位陌生編輯,對我這個無名小卒認真負責的態度。我由此沒有灰心喪氣。我農閒上山砍來竹子編籃子賣,有了一點微薄的收入後特意去了一趟10公里外的小鎮,買來《現代漢語詞典》和有關寫作知識的書籍。從此每天晚上學課文、認生字,練習語法,寫日記……「莊稼人當個屁作家?自討苦吃!晚上不睏覺養精神,白天哪有力氣幹活?」父母怨言不斷,我只好忍氣吞聲。我意識到當不了作家是一回事,而不趕緊把中學的書本撿回來,恐怕要耽誤一輩子才是大事。
1987年,二十五歲的我,為分家後沒有住房而疲於奔命。這時,對於寫作顯然力不從心,也少了往日的激情。秋季,青陽縣文化館和蕪湖市文聯聯合舉辦首屆「蓉城文學筆會」,向全縣廣大文學愛好者徵稿。我得到消息後,心中將要熄滅的文學火焰又再次燃燒起來。然而現實生活的困境——有時連孩子生病,都要在「赤腳醫生」那裡賒欠醫藥費,甚至有一段時間連電費都付不起……妻子見我不務正業,氣極之下將鋼筆折斷兩截,稿紙撕成碎片。我拾起碎稿,慢慢拼湊謄寫後寄了出去,竟然幸運地獲得了參加這次筆會的資格,使我有生以來第一次跟那些作家、編輯近距離接觸,聆聽他們的指導。次年八月,這篇題為《竹鄉情》的短篇小說在《大江》(雙月刊)文學雜誌第4期發表。不久,我收到了第一筆稿費:40元人民幣!40元,今天也許算不了什麼,而在當時一個農民工一天最多只有兩塊工錢的收入,這無疑是一筆來之不易的巨款。那些日子,我正為建房子的水泥款發愁。40元稿費如同雪中送炭,正好幫我解決了燃眉之急。
其實,寫作之初我並不知道有稿費這回事,只是心中有一股強烈的傾訴欲望,讓心裡話變成鉛字與更多的人交流。光陰荏苒,彈指間二十年過去了,我仍然斷斷續續地寫作,仍然斷斷續續地投稿,樂此不疲。稿費也陸續收到過一些,權當精神鼓勵。可我卻相信兒時「抓周」也許是靈驗的,雖然這麼多年來我靠不了筆桿子吃飯,也沒有如母親期望的那樣所謂做「文事」。然而,我如果缺少寫作這方面的愛好,也就少了對文化知識的渴望與補習。如今是終生學習的時代,少了文化知識,我一個鄉村農民又怎能在這大城市裡立足、生存和發展?即便不做文事也是一樣的。
難忘第一次投稿,永遠感激那位陌生的編輯,給予了皖南山區一位文學青年堅持寫作的信心;
難忘第一筆稿費,在我人生最困難的時候,給予了偏僻山村一位貧困農民一線希望! [1]
作者簡介
傅建國,1963年5月生,安徽青陽人,現居溫州。曾務農,代課,做篾匠。長期從事皮革銷售工作。中國作家協會會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