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箱底之夢:下面的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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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箱底之夢:下面的魚》中國當代作家李榕樟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箱底之夢:下面的魚

押箱底的東西是我們生活中的珍愛,不妨時常拿出來回味、品嘗、欣賞。在領略過去的風景和故事中獲得更多意料之外的樂趣和情感。

到年底了,照傳統,不少人家都會想起清理家裡的箱子。

藏到箱子裡,底部,上面用其它東西層層覆蓋,這樣用來「押箱底」的,大抵是些寶貝。

我家住自忠路石庫門弄堂里時,母親和她那個時代的人一樣,喜歡節約,更喜歡儲藏,弄得家裡箱子很多,牆角邊、閣樓上、床底下,堆得到處都是。裡面棉花胎、呢大衣、西裝、布料……什麼都有。當然,也有押箱底的寶貝。

箱底的東西,有幾分神秘。整理它們的時候,往往先把房門鎖了,甚至還把窗簾拉上。所以,在很長一段時間裡,我家箱底有什麼,外人不知。依稀記得,好像有這樣幾件:兩枚大銀元,上面有袁世凱的頭像;鑲着翡翠的金戒指,據說是母親的嫁妝,價值不菲;還有父親的軍功章、軍銜肩章和領章、寶藍色的禮服式大檐帽。世事滄桑,在很長一段歲月中,儘管搬了幾次家,在政治運動中,家裡還被造反派「洗劫」過,它們還是被珍藏保留了下來。金戒指後來母親贈給了準備出嫁的姐姐。大檐帽至今還藏着,儘管父親已經仙逝。20世紀70年代,我在上中學,剛玩起攝影,自己往往既是攝影師,又是照片中的主角。最得意的一張就是戴着押箱底的父親那頂大檐帽拍的。感覺很神氣。一是因為大檐帽本身挺拔、精神,比那時候任何的帽子都做工精良,用料講究;二是因為大檐帽是身份、身價的象徵,社會上很少見,別人一問,大檐帽哪來的,說是父親的,又可自然地亮出我的「三八式高幹出身」,不無光彩。

可是大檐帽是蘇聯的式樣,那時候我國正在反蘇反修,底片拿到陝西路的一家照相店清水寺的魚兒去沖洗,曾被店方扣押,說那是修正主義的東西,我苦苦哀求才算取回底片,我自己動手把它放大了好幾張。如今現代家庭已經添置了保險箱,或是以櫥代箱,保存珍愛和貴重的東西。由於經濟的發展,生活品位的提高,收藏的寶貝也越來越多,越來越雜。收藏還成了一部分人的專業或專長。雖然存藏的具體地方發生了變化,但是家家依然都有那麼一點「押箱底的東西」,性質沒有改變,它們是家庭物質與精神的雙重財富,承載和寄託着對將來物品增值的熱切期望和對自己「小富略奢」現狀的滿足。對有些人來說「押箱底的西」給他們心理帶來安全感,就好像在銀行里已存了一筆錢似的。遇到有親朋好友光臨,酒酣耳熱之時,主人常會想起把它們拿出來示人。於是引出一番有趣的話題,甚或留下難忘記憶,好不得意。

當下時興的博客,精華博文是其押箱底的東西 , 不過 , 那主要出於精神層面 , 是博主經年曆月留下的特別感悟、經歷記載,那是一筆無價的財富。「博友」彼此間容易疏忽,總是喜歡圖方便,打開箱蓋——頁面,先看上面的「貨色」。半途中結識來訪的,一般不會去過於細緻地打探對方早先的底細,以至很長時間都不知別人「箱底」有什麼。

日本清水寺,庭院的池塘中養着許多魚兒,鮮活得煞有靈氣,游來游去,我遊覽時,曾經在那兒攝下包括本文題照在內的不少照片。看着照片,我就想,每一次游過來的魚群是否前面那條就是最漂亮的?或許最漂亮的還藏在下面吧,就像那些朋友們在博客中的文章。我現在打開那些好友的博客頁面的時候,總習慣要去翻翻「箱底」,看一下是否真有什麼寶貝。而且,遇見老友,總要說說往事,這倒不是僅僅年歲已長的緣故,而是因為我以為,其實,人的一生,也各有押箱底的經歷記憶,值得珍藏和體味,讓朋友來聽,來看後,這些寶貝的分量也會增加。這種財富,是各人不同的,也並不一定和金錢的多少成正比。玩味得多了,甚至會衍生新的意味,像那些清水池裡的魚,越發生動有趣起來。有位長沙的博友寫得好:每個人都是幸福的。如果我們沒有感到幸福,不是因為我們不幸福,而是因為我們不懂得體會幸福。

許多事情,只有時間可以給你一個答覆 :像青春、像事業、像友情、像愛情……把握住現在擁有的一切才是最最重要的,登高賞景,一路風塵地往上爬,結果等到了山頂才發現,山上的景色並非我們想象的那麼美麗,錯過的就是那一路上顧不上欣賞的美景,俯瞰腳下,美景原來在下面!如果再想回頭,天黑了,時間已經不夠!押箱底的東西就是我們生活中的美景,發現它,把它認真包裹、藏入箱底時候珍惜,也不妨時常拿出來回味、欣賞。在領略過去的風景中博得更多意料之外的樂趣,重溫昨天、享受今天,生命會因此變得美好和幸福,可以引領我們,歡欣鼓舞地邁向美好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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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李榕樟,原本學的是工科,可能駕萬噸巨輪劈風斬浪馳騁於大海大河。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