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伴而行(閒敲棋子落燈花)
作品欣賞
結伴而行
新年的開篇是無聲的序曲,漏掉了新年的鐘聲。人們仿佛還沒有從昨日的夢裡徹底醒來,在商場超市里繼續夢遊,繼續消費時代的消費。看這裡白色、淺粉、玫粉色的杜鵑花開得繽紛嬌艷,看孩子們在現搭的台子上極成人化的秀歌炫舞,將節日的喜氣一一托起。
突然那些記憶就閃了出來,帶着久遠的馨香,越過歲月的欄杆,走到新年的面前。所以新年裡總有舊日的氣息。前路缺少光亮時,也總有人喜歡回頭去找尋。
發覺身邊多了許多洋面孔,超市、書店、餐館,甚至洗手間里也會與他們不期而遇。他們的湧入,讓這個貌似洋氣的城市似乎多了一點自誇的底氣。有人說咱這旮消費低,錢抗花,所以會引來洋人一批批。厭煩了吃麵包香腸,偶爾也想嘗嘗年糕餅與酸菜五花肉的味道。
冬天的冷凜冽地躍然雪上。夜風漸息,冷卻並未打折。賣烤地瓜和炒貨的師傅們也早早收攤,蹬車回家了。一個起了洋名字的酒店新張開業,借着閃爍的霓虹、喧囂的音響,製造出一點點暖。一個娘娘腔的男孩在酒店門前,熱切地派送着小禮物。
夜晚讓人變得膽怯與渴望逃避。我沉在夢裡,想開始新的逃脫。明明不冷,依然用身體緊緊地裹住被子。跳不出井底,我是蛙。天井裡,我看見很多蛙在拼力練習跳躍。可蛙不是魚,休想躍過龍門。
在我目力不及的地方,我想知道你還好嗎?「都市。如果願意,將心變成一把透明的梳子。」城裡看似很熱鬧,可一顆顆心卻空空的、沒有着落。
只有雪陶然自得,下得潔白、乾淨,在指間融成珠圓玉潤的水滴,輕盈起舞。這雪下過一場又一場,空氣一次次被刷新,城市是被雪沐浴過的新生兒。
那天看到史鐵生去世的消息,心下一沉,不願相信他真的走了。想起他曾說:「死是一件無須乎着急去做的事,是一件無論怎樣耽擱也不會錯過了的事,一個必然會降臨的節日。」而生命與生命的告別,有時竟是這樣倉促。
有人上傳了《我與地壇》的朗讀版,朗讀者的聲音很耐聽:「在滿園瀰漫的沉靜光芒中,一個人更容易看到時間,並看見自己的身影……」
美人打來電話,告訴我勇出事了,死於一場為情所困的意外。勇還不到45歲。他的死將生活演變為一齣戲,是一出鬧劇。別人看過也就忘了,而他的老父親不會忘。
「在四月記住三月,五月記住四月,如同學少年,春夢無痕。」我們在旅途中相遇又在旅途中失散,而後繼續尋找可以結伴而行的人。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