艱難的入學道路(譚江級)
作品欣賞
艱難的入學道路
我家在湖南省漣源縣。81年考上重大時,我才17歲。而且,從來沒單獨出過遠門。父母親想起我要離開他們到1千多公里外的四川省重慶市讀書,心裡既是高興又是擔心。他們高興的是,我是我們那裡第一個考上重點大學的,這在當時人的眼裡,好像「中舉」似的,有一種崇高的榮譽感,大家都誇他們有福氣。擔心的是小娃娃從沒單獨出過遠門,他如何去上學呢?擔心得我媽媽晚上偷偷地哭。當時,經濟條件很差,無法像現在的小孩一樣父母陪送。到火車站去打聽,知道有一趟上海——重慶的火車,但是它不停我們家的火車站漣源站,只停前面一個大站新化車站。於是,家裡決定28日,由我二哥送我到新化站,把我送上直達重慶的火車。這個方案是最可行的。28日下午3點多鐘,我們全家30多個人送我到火車站,火車起動的一瞬間,我向我父母揮手告別,只見我媽媽眼睛已經哭紅了,頓時,我的眼淚止不住地往外流,喉嚨里就像卡住了一團鉛那麼沉重……。一個小時到達新化站。下車後,我二哥幫我買好了新化—重慶的車票,時間是晚上6:00。火車晚點了一個小時,7:00左右到達新化。但只見火車上擠滿了人,所有門和窗戶都是關閉的,根本無法上車,怎麼辦?看來老天一定叫我一個人獨自闖蕩。我對我二哥說,還是叫他坐晚上8:00多的車回去,我坐12:00火車到下一個大站懷化站去轉車。於是,我二哥把隨身帶的木箱、棉被到火車站託運。我就背一個小小的黃書包,裡面只有一條毛巾和20元線。晚上8:00多回漣源的火車到了,我送我二哥上火車。世界上真有這麼無奈的事,本來是我二哥送我上火車去重慶,結果變成我送我二哥回漣源,目送着二哥的火車走了,唯一的一個親人也不在身邊了,只剩下孤零零的我,在車站的站台上流連,心情非常的沉重。我不知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仿佛只感到這個世界一切都不可預知,但是有一條堅定的信念,我一定要坐車到重慶大學去讀書。
晚上12點多種,株洲一懷化的慢車到了。我走上車箱,只見車箱裡都坐了人,沒有空座。我只好靠在木條的座位板上,慢慢地,我困了,頭就一點一點地睡着了。不知道過了多久,大概是深夜,我靠着那個座位的阿姨起了善心,叫我靠着她坐一點約10cm的座位,這在那時已是很享受的了,於是我頭靠着座位背板一覺睡到天亮。9:00多鍾火車到了終點站,懷化車站。
下了火車,我問到了簽票的地方,一打聽,還是簽不到上海—重慶的火車,只能簽第二天(30日)懷化—貴陽的慢車,也沒辦法,反正是貴陽靠重慶更近了。簽完後,我一個人走出車站,怎麼辦?還要一個晚上,只好問哪裡有住宿的。正好車站前100米處有一招待所,我就登記了。登記時,一個和我差不多的學生看到我的錄取通知書,就問:「你是去重慶大學的?」我說:「是啊」他高興地說:「我是去四川大學的,也要經過重慶,我們一起住,一起走吧」我一看他的四川大學的錄取通知書,當即說:「好啊」,正好同路,真是「可憐天下零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
到了一個可以住30多個人的房間。躺在床上,不知做什麼好,只見隔壁床上一個人拿着一本《高等數學》在看,我感到好奇,於是湊過去看。他是一個中年人,看到這個小孩有意思,就問我要到哪裡去,我說去重慶大學讀書,他說他也是到重慶師範學院進修的。於是,我們三人結成伴,30日早上坐車從懷化到貴陽,晚上同住貴陽,31日又坐慢車從貴陽到重慶,可謂一路順風。
31晚11:00到達重慶,沿着菜園壩老火車站那長長的站台走出,一路看見很多接學生的橫幅。我仔細地看,結果在最後出門口處,發現了重慶大學接生站。我欣喜萬分,可是我一「欣喜萬分」就忘記了他們2位,一晃他們就不見了,到現在也沒見到那位帶我到重慶的大哥了。等了十分鐘,重大的校車就到了,半個多小時,就到了重慶大學。但是,因為是晚上,我什麼也看不到。我盼望見到的重大校園什麼都看不清楚,只知道路旁有很多的樹,汽車在一棟新的宿舍停下來了,就是當時專為81級新生建的學生一舍。老師領我到六樓一間宿舍(不知道是601還是603),裡面暗暗的,大家都睡覺了。我的棉被、箱子都還在火車站,怎麼辦?老師就叫我去宿舍中間的大桌子上睡覺。桌子又硬又平實在不好睡。但因3天的勞累,還是不知不覺地睡着了。第二天早上,大家發現桌子上睡了個新同學,非常好奇。張勇、黃進峰、王呈祥等同學問我從哪裡來,我說從湖南來,然而又問坐什麼車來的,大家都到了,就我最後才來,我說坐慢車來的,因我發湖南音,把慢車念成「ma車」「什麼?坐馬車來的?「他們大吃一驚,等我解釋了半天,才知道是坐慢車來的,大家笑得前仰後翻,抱肚求饒,就這樣,我來到了金材3班的集體中。
作者簡介
譚江級,散文在線網簽約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