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非花,你非你--晏良華(陵江殘夢)新書發布有感(楊華)
作品欣賞
非花,你非你--晏良華(陵江殘夢)新書發布有感(楊華)
近幾年，總被一個夢魘糾纏。
夢中，一大群密密麻麻的螻蟻，被一座通紅的、噴濺着噬人火龍的火山追趕着、逼迫着，鳥駭鼠竄，狼奔豕突。一路哀嚎，一路踐踏，生命，在巨大的災難面前，尤顯卑微無助，瞬間飛灰煙滅。往往，前一秒還是受害蟻，轉眼便成害人蟲，踩着數不清的屍體，只為闖出一條生路。
窒息着，殘喘着，亡命天涯，試圖找尋一處有新鮮空氣的所在。拼盡全力逃離，以為來到桃花塢。不料卻偶遇滔天洪水，場景，與火山噴涌大同小異……
被這樣的血腥畫面抑鬱着、惑怖着、唏噓着，為自己，也為如己般的螻蟻。久而久之，胸中便積土成冢，渴望寫一部小說，直抒胸臆，傾釋壓力。
本文作者楊華（右一）出席晏良華長篇小說《陵江殘夢》研討會
平素喜歡看些短小哲理的散文，讀的小說極少，寫的也是些小情小緒的豆腐塊小文章，要炮製鴻篇巨帙，自然無從着手。這樣的一部小說夢，無疑於另一座大山，橫亘我的眼前。我不知道自己，是否有做一回愚公的勇氣？
參加晏良華的小說《陵江殘夢》新書發布，正是我彷徨於這個十字路口之際。
晏良華是誰，我無從知曉，不過一個名字的符號。宇宙浩渺，時空無擾。或許，這個符號，滾落歷史的長河，不會濺起一點泡沫，如同彼此熟悉、相輕相賤的你我。
收到他的《陵江殘夢》電子書稿時，看內容簡介這是一部以黨的群眾路線教育實踐活動為主線的長篇小說，胸口一緊：如此新鮮、瓷實的題材，作者將如何展現？
舉着一部小屏幕手機，緊盯着密密麻麻，既無分頁，也無分節的，大小如米粒兒般的字幕，無邊無際，任憑使出一指禪的深厚功力，也拉不到底，我有一種被黑洞吞噬的無望。越是無望，卻越是尋找光亮。看晏良華的文字，我便為如此情緒包圍籠罩。
插空擠縫，緊趕慢趕，我也沒能在極其有限的時間，以一種自己不熟悉、不習慣的閱讀方式，讀完這部長篇。帶着兩手空空的惶恐，參加《西南作家》雜誌主辦的晏良華的新書研討發布會。
不曾想，正是因為空，才有了意想不到的收穫填充。
本文作者楊華在巴金文學院巴金紀念館巴金先生塑像前留影。巴金的名言是：講真話－－把心交給讀者。
分享會在靜謐、文氣的巴金文學院舉行。恰逢冬至，空氣中有些許的清洌，正合時節。奢想，如此好的地方，如果再有絲絲縷縷、飄飄渺渺的梅香，豈不更好？這般的小心思，卻在室內另一番熱氣蒸騰的光景中，被滌盪一空。
對於這部出自基層幹部之手的，以川北農村生活為背景，刻畫基層工作現狀，描摹真實政治生態，群塑小人物形象的農村現實題材小說，與會的作家、評論家、文藝家等，給予了與室外冷寂酷寒氣候成鮮明對比的，激情四溢的解讀與賞析，其中不乏名家大家的點評。如此鞭辟入裡、捭闔縱橫的解剖，給我這文學的門外漢，上了小說啟蒙的第一課。
晏良華長篇小說《陵江殘夢》研討會後文友合影
正如有作家引用巴金「講真話——把心交給讀者」來評價《陵江殘夢》寫作的真實與接地氣，讀晏良華的小說，最真切的感受，素材來源於生活的豐滿與多彩。哪怕是在我最無感的電子閱讀方式中，小說龐大陣容的各色人物，依然粉墨登場，活靈活現從銀光閃爍的電子屏向我走來，走入我的內心深處。讓我深陷其中，悲喜難抑。尤其是在主人公顧新明的身上，觸摸到作者的成長軌跡與心路歷程，字裡行間，無不見其舉手投足，身形神情。二者，虛虛實實，重疊交織於腦海與眼前。甚至時時錯覺，栩栩如生、活躍於筆端的，就是作者自己。
寫作，本是寫自己，寫真心，述真情，修真行。作者胸中的塊壘，需要通過筆觸來消解，不吐不快！在此過程中，你有多敞開自己，就能與外界建立多深的聯結；你有多虔敬的態度，就能把讀者引到多投入的境地；你的修行到第幾階，就能把作者帶入第幾層世界！
小說，真是寫自己嗎？如果只是寫真實的自己，寫自己的所見所聞、所思所感，一個人，撒在歷史的長河，無論是生命的廣度，還是認知的深度，都是那麼的滄海一粟、太倉稊米。又當如何，實現人性的關照，與時代的擔當？這是參加本次研討會之前，苦苦困擾我的問題。也是我，不知當如何將我眼前現實的世態百相，組織成一篇高於生活的小說的根源。
會上，有作家專門解讀了這個我最關心，也是最關乎小說命運歸宿的話題。其賞析通過引用莫言的經典：「我們要用我們的文學作品告訴那些暴發戶們、投機者們、掠奪者們、騙子們、小丑們、貪官們、污吏們，大家都在一條船上，如果船沉了，無論你身穿名牌、遍體珠寶，還是衣衫襤褸不名一文，結局都是一樣的」，來充分肯定作者在《陵江殘夢》中對社會問題的思考，對民生問題的憂慮，以及由此端呈的，旁無責貸的社會良知、捨我其誰的社會責任，一顆赤誠之心，滿腔至意之情。
聽到如此言簡意賅、一語中的的啟示，恍惚間，有一股來自天際的熱流，從頭頂緩緩注入，我的腦海，自動跳出一隊精靈，在雲霧繚繞間起舞。我不由自主伸出手，左晃右搖，試圖捉住，這群美麗的天仙。可眼前的朦朧，迷糊了視線。
混沌疑惑中，突然想起賈平凹先生在《朗讀者》中談到的一段話：「你生在哪兒就決定了你，故鄉就是你的血地，出血、流血的地方。我一旦離開了老家，到西安、到北京、到上海，回頭看我的老家，它感覺就不一樣了。站在老家這個地方，看全中國，又是看到另外一種景象。兩種距離不停地參照着，你才能認識這個社會吧。」陡然，我看見翩躚仙子幻變成一行清晰的大字：花非花，你非你，高掛雲間。
晏良華長篇小說《陵江殘夢》研討會後作家、詩人、評論家合影
你寫的是自己，卻又不僅僅是你！
出生地，能為你提供原生的血脈，滋養你豐沛的靈魂，讓你的作品真切靈動，充滿生命力與感染力。但，你需要與你所熟悉的生活保持一段的距離，或者說是站在更廣闊延展的時空，來審視你的經歷、你的感知，方能看見如你一般的群體，命運的共性，與普適的人性。
你必須離開，才能更好地回來！
晏良華，正因為這樣的書寫，既根植於生他養他的故鄉，客觀真實地描繪自己生活的原生態，同時又以一顆慈悲之心，深深體會民生共有的病苦，探尋療救的出路，讓《陵江殘夢》成為十八大以來第一部反映群眾路線教育實踐的長篇小說，也讓自己的名字，不再是一個符號的表象，而成為歷史長河中，一朵不可或缺的絢麗花浪！
在晏良華的《陵江殘夢》中，我依稀看見，我醞釀已久、差點胎死腹中的，小說的出口。[1]
作者簡介
楊華，西南作家雜誌簽約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