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百年歷史文脈不斷永續(吳雲峰)
作品欣賞
讓百年歷史文脈不斷永續
揭陽樓始建於唐朝中期,初為韓愈所為,北宋名士梅堯臣曾有「更尋賢侯跡,書上揭陽樓」的詩句。後因歷史變遷,抑或是戰火兵燹而了無蹤影。重建的揭陽樓,取法漢代格局,橫空出世;彰顯榕城地標,應時而生;崛興城區東隅,閎宇偃蹇;域內榕江橫臥,城廓瑰壯;確匠心之巨造,卓逸不群;舉築造之項領,雕技粹精。承前型之餘規,礪後嗣之魂魄。乃馳名聖地,推崇俗成品格;為覽游佳境,融洽異域近壤。攀斯閣以環顧,聊他日以移戀。瞰奇軒之皎潔,感雲清而域闊;觀各業之繁昌,慨扶搖而直上。高閣畫棟,閒雲潭影;佩玉鳴鸞,珠簾暮卷。榕河璀璨,銀波瑰麗,煥紫荊之靚麗;岐山聳屹,碧野勁舞,譜時代之新曲。瞭社稷之壯美兮,履年光之滄桑;歡春筍之怒發兮,乘長風之萬里;擁斯樓之幻境兮,賀怡悅之庶民;浴勤政之惠澤兮,慰遠程之斑斕。
登揭陽樓遠覽海濱鄒魯,「念天地之悠悠」,我們感受到了這座城市歷史的厚度。立揭陽之地標,溯人文之根源,彰歷史之悠久,統民情之歸依,揚傳統之美德。它的巍然突起,不獨在於彰顯城市建設成就的重任、提升城市文化的品位、改善市民生活的質量,還在於表達揭陽打造特色城市的抱負,以及創造未來文化遺產的雄心。
一個城市的文脈就是一個城市的歷史。佇立揭陽樓前置秦漢建築風格的廣場,注目58噸的青銅寶鼎,如泰山壓頂讓我們感覺歷史的厚重。此刻,我們看到了暮雨朝雲的歲月蒼涼和斷碣殘碑的歷史印記。
一隅故居,一部民族的英雄史詩
每當到了山河破碎、家國凋殘的生死關頭,總會有一大批志士仁人、英雄兒女捨生忘死、不屈不撓、保家衛國。這不得不讓我想起晚晴的洋務運動、鴉片戰爭和新中國成立這一特定歷史時期。而談起晚晴的自救運動——洋務運動,我們自然會想到李鴻章、曾國藩、左宗棠等這些重量級人物,還會想到黃海海戰的丁汝昌、甲午海戰的鄧世昌,沒有誰會想到洋務運動的健將丁日昌,其實,他們都是同一時期的英雄豪傑。
在浩瀚的歷史課本中尋找有關於潮人的足跡,你會發現,潮州人只有兩人在書中被提及,一位是蔡楚生,中國現實主義電影的奠基人,代表作《漁光曲》;還有一位就是丁日昌,在台灣主持架設中國第一條自建有線電報線的福建巡撫。
慢步於丁日昌故居, 猶如穿行在鴉片戰爭以來的歷史風塵中。行走在南粵先賢的故居學堂,悉心體悟仁人志士在變革年代的所作所為,讓我更加垂青這位 「被敵人敬重的人」、 晚清的政治家、軍事家和藏書家丁日昌。其實,他還有一個更重要的頭銜——洋務運動的實幹家。他20歲中秀才,初任江西萬安等知縣,38歲為曾國藩幕僚,39歲督辦厘務和火器,41歲任蘇淞太兵備道,42歲任兩淮鹽運使,44歲升為江蘇布政使,45歲任江蘇巡撫,52歲任福州船政大臣,53歲署理福建巡撫,60歲因操勞過度而卒於廣東揭陽家中。在壯懷激烈的中國近代史上,丁日昌是一代英才,他是一個超越國界、民族和文化的大寫之人。他的德性、智慧和血性是人類文明的光亮所在,超越地緣,超越時空,超越歷史、文化、政治等諸多雜質,直射到人的靈魂深處,讓人從「純粹的人」的角度去感悟為人的自尊與高貴。
我在想,丁日昌這麼被敵人敬重,且非軍事將領,必有其超越同輩的才智和遠見,那麼他 「在偏見與反對面前」做出了怎樣的事業?在敵人心目如雷貫耳的丁日昌,為何很多國人都不怎麼知道他?在揭陽他的故居,我嘗試着尋找答案……他創辦了近代第一家軍工企業,這一划時代的發韌成就,使中國乃至西方都為之震驚;他積極倡導建立中國的新式航運業,具有創榛辟莽的開路之功;他促成中國第一批幼童留洋,開了近代中國出國留學教育的先河,並讓他產生全面革新科舉的宏願;他是洋人鬥智鬥勇的硬漢,獨以理折,獨以氣伏,卒如其志以行;他首倡和實施海洋禦敵戰略,「及今而能變,則尚有可通之日;及今而不變,則再無可變只時」;他是經營和建設台灣的先驅,在台灣建成的電報線,成為中國自辦電報的開端。
丁日昌的故居大部分屋頂已被風雨摧蝕,歷史的遺忘,竟是如此可怕;歲月的磨礪聲,仿佛能依稀聽到。但是,這裡誕生的卻是一個創造無數『中國第一』的人,一個旋開近代化國家建設閥門的奇才。 在瀏覽丁日昌生平事跡介紹中,引起我注意的是他對腐敗的糾治。清朝同治、光緒年間,官場腐敗極為嚴重。丁氏在二十多年的仕宦生涯中,認為「民心為海防根本,而吏治又為民心根本」,主張「為政須去其害馬」。他「裁去冗員、汰除冗役」。他曾自撰一聯:「官須呵出,於來若處處瞻顧因循,縱免刑章終造孽;民要持平,持看去個個流離顛沛,忍將膏血入私囊」,以此為座右銘,時刻提醒着丁氏成為清官。
丁日昌生活在一個動亂與變革的時代。縱觀他的一生,他所考慮的主要問題就是如何強兵禦侮。他為此做出了不懈的努力,可謂孜孜不倦,嘔心瀝血,死而後已。在那個時代,他的許多見解是精闢的,他的許多主張是具有開拓性的。是的,時代塑造了英雄,歷史成就了偉人,他是時代的先驅,是民族的英雄,縱然是「洋務派」,但是他對中國近代化的推進與發展、民族的捍衛與國家的富強的貢獻,有物可鑑,有史可查。歷史與人民不應把他遺忘,正如他墓前牌坊的匾額所題,他是我「潮郡之光」,更是「一代名臣」。
具有傳統「駟馬拖車」格局的丁日昌故居建築群,保留了潮汕地區傳統的建築結構、材料和工藝特點,而其梁架、屋脊的彩繪和泥塑採用西方建築圖案,中西合璧,開創了潮汕地區引進西方營造法式的先河。故居門前,兩側各置一尊保存完好的石獅,其中一隻石獅右前爪玩弄繡球,另一隻則在嘴裡含着繡球,仰天長嘯,威風凜凜,這也許和主人的性情相同。
抬頭仰望,猛發現縷縷殘陽照射着這片舊屋,還有門前的古榕和排水溝,於我,雖有「可憐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之嘆,但是從丁日昌的一生中我也悟出一個道理,沒有舉人、進士頭銜,只要有真才實學、男兒血性,同樣可以做出豐功偉業;新時代的青年,如沒有碩士、博士、留學生的頭銜,只有高中、中專的學歷,也不必心恢氣餒,丁日昌就是一個「干而優則仕」的榜樣。
丁日昌,這位晚晴的實幹家,雖不被眾多人所知,然其故居的存在,不就是這座文化古城歷史文脈的折射嗎!
作者簡介
吳雲峰,1962年生,大學本科,高級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