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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瓦倚欄,熔去歷史的憂傷(馬麗君)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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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瓦倚欄,熔去歷史的憂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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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瓦倚欄,熔去歷史的憂傷》中國當代作家馬麗軍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逐瓦倚欄,熔去歷史的憂傷

一條漳河,旖旎多姿,浩渺多波;一方水土,民俗悠遠,鄉韻流轉;一個村子,人煙蒸騰,古風厚重;一座院落,時光遲暮,歲月如歌。如果說漳河流域是上黨文明的發祥地,那麼淡出記憶的那些參差的古建民居就是其間最深沉的一個分支;如果說一條胡同能雲集一系列大大小小的深宅大院,那麼之中最引人注目的門庭必定深藏着這個地區最值得探軼的文化傳說。

曹家胡同正是這樣的一個胡同,曹家胡同所在的西社村正是這樣的一個村子。

故事遠去,唯有遺存的大院堅守如初

曹家胡同地處山西省平順縣北社鎮西社村,西社曹家算得上晉東南地區地主、東家最密集的單姓村落。從村口的觀音堂依地勢一路向上,形成一條三里多長的大道,兩側密布的舊式宅院,基本是早則咸豐年間、晚至民國晚期的古居,隨處可見古牆、古窗、古雕,形成了古色古香、氣勢宏大的建築群,是有名的地主胡同,難怪當地流傳着「窮棗園,爛池頭,有錢住在堂前頭」的俚語。

在灰色居多、典型北方四合院風格的眾多曹氏民宅中,三個獨立平行院落組成的帶有明顯異域風情的建築群以醒目的橙黃色而鶴立雞群,這就是在第三次全國文物普查中脫穎而出的曹家大院。

沿曹家胡同路南的小徑進入,不幾步遠即是由西向東一字排開的曹氏三兄弟的故居——總占地1000多平方米的曹家大院。清一色的中西合璧風格,清一色的尖頂立柱式門樓,似乎有濃郁的南洋建築色彩,也融合了歐洲哥特式建築風情,但空間布局、磚雕石刻、楹聯匾額、主廂配置等完全按照傳統風格建造,耕讀傳家、修身養性、內省自斂的傳統文化精髓深入到建築內部的每個細節。獨立平行的三院一律坐北朝南,由東向西依次為曹家老三、老大、老二的宅院,除中間曹家老大無嗣寡妻所居為一進一院式,東院老三、西院老二均為一進三院式,這樣的布局排序,這樣的規格基調,多少有些微妙,也從另一個側面印證了當地流傳甚廣的「三東家」鼻煙生意發家的故事。

正中是曹家長子的宅院,二弟、三弟的院牆自然形成狹長的通道,循着灰磚鋪就的引路直通大門,一棵高大的古楊從黃土橙磚的角落斜插而上,更添幾分幽涼。門樓與引路同寬,方中取圓的大門,雕塑式的主體拱形磚券,兩側配以略低於主體的方柱與尖頂間錯排列的檐式磚雕,花邊浮雕的額枋上嵌「福壽康」匾額,再上鑲銅錢狀鏤空磚飾。正中尖頂疊澀裝飾鑲蓮葉荷花圓形紋樣浮雕,取「和」之意,典雅大氣,甚是精美。所有外牆造型均着橙黃色,間或保留青磚的深藍本色,冷暖色的協調對比,莫名的莊重、耀眼。大門兩側對稱設有圓形壁紋,吉字周圍蝙蝠環繞,取「福」之意,歲月的侵蝕使橙色與藍灰剝落漸融,呈很獨特的滄桑古樸之感。門外堆積的一些殘垣斷壁儘是吉紋祥字。

與尊貴的中庭位置,匠心獨具、繁華森嚴的門樓構造產生巨大反差的是一進一院的窄小,高牆狹院形成的密閉式天井般的院子裡,只有一孔窯房,卑微壓抑,唯窯洞門臉上的石匾題字還在顯示着主人的不俗身份。

曹家長子的姓名已無據可考,這裡住着他的寡妻,一個沒有子嗣、空有名份的小腳女人,依照封建禮教為她量身定做的步驟,一步一步把自己婉約的青春流逝在華麗門楣下緊鎖的圍屋,她甚至踮起腳才能看到四方天空里枝叉上的鴰巢。這個謎一樣的院子。

西邊為次子曹生芳的一進三院,規格明顯高於大哥。石刻標明建於民國二十一年(1932),外院場篷,大門、正門都毀,從正門遺址入是長長的過道,正面山牆為照壁,菱形方磚拼接成很大的正方背景,上嵌裝飾意味極濃的浮雕小篆「福祿壽禧」。六間南房,三間西房,東屋毀,方磚鋪院,青石雕階,門拱、窗拱、壓窗石、過門石、門礅、石鼓無一例外雕有精美石刻,題材廣泛,紋飾多樣。二門亦毀,雙層殘檐還在,壁上刻字「禎祥」,可想當年風範。二門入,上高台,內院主房為相連的三孔窯屋,兼有磚房與石窯的雙重優勢,冬暖夏涼。正中主屋左右對稱設窗,兩側主屋分別只設東或西窗,板門對開,窗欞雕花,門窗拱券式,三屋均嵌磚雕匾額連帶方形圓紋略小磚雕,正中「慎修身」,上附「八卦」造型,東西分別為「樹德」「務本」,字體遒勁,對稱附有外圓內方式篆刻,壓窗石紋以篆刻對聯為主。東側牆的石雕天地閣尤為美輪美奐,上雕觀音坐蓮台,下刻雙龍翻雲海,底座為凸出的彩鳳雙飛圓雕,整個一座濃縮了的廟宇樓閣。

東廂三間樓屋,主體方磚條石混合結構,摺扇式屏風狀雕花木門,木雕帷幕,壓窗石雕刻自不待言,開闊的山牆還有寓意豐富的主題雕刻,硬山屋頂處有一《梅鹿同春》尤為動人。西廂房原為三間四椽五檁式結構,現已翻修。南配房與外院偏房同,屬下房。

內院的梨樹正開花,掩映着側牆上主人曹生芳的題字「正心」,悠悠古院,淡淡花香,那些楹聯銘刻穿越時空散發出幽長的回味,讓人不禁感慨,逝者已矣,今夕何夕。

規格最高、保存最為完好的是曹家三子曹生香的宅第,一進三院,民國十八年(1929)初建,十九年完善。外院場篷,牲畜飼養、柴房雜物之所。正院一裹二結構,外院大門無存,空有一堆青石。東西兩側廂房檐瓦、磚飾、門窗拱石、壓窗石、青石門礅、雕花折門一應俱全。高大的正門門樓蔚然矗立,明麗的橙色磚體疊澀裝飾從方柱間聳立出來,拱形、蓮瓣形、波形磚雕把厚重的木門襯托得大氣森嚴又清雋盈秀,因而這舊式門樓看起來更像一座阿拉伯故事裡的城堡。額枋雕「平為福」三字匾額,並排兩側牆上的圓形石雕是飽滿盛開的牡丹,花葉凹凸有致,說不盡的莊重和美。從門樓下長長的過道入,地面正中的圓形磚飾折射出耐人尋味的奧妙,站在內院仰望門樓內側,木椽、木檁、木檐,斑駁繁雜,木匾上「雲蒸霞蔚」四個大字依稀可見,並排圓垛上分別刻有「福」「壽」。門樓兩旁依地形建成了低狹的耳房,供廚房、農具之用,屋內牆上青石雕刻大大的「福」字。

內院拾階而上,是肅穆又不失典雅的三座窯房,此為主屋,正中嵌「自省堂」三字,上附圓形印章「民國十八年春」,文雅端莊。門拱、窗拱、台、座、檻、底、所有磚石飾物均雕花,梅蘭竹菊、珍禽瑞獸、草木蟲魚、笙簫琴瑟,細緻得無以復加,寬泛得不能類舉。主房兩側是高牆遮掩下的風巷,六邊形圓窗高懸於磚壁,東西相對,遙相呼應,米字形窗格透出幾分清靈,東西都留有側門,通往房後院牆空隙的小巷,側門上方竹簡狀捲軸浮雕刻字,西側「蘭香」,東側「翰墨林」,極有韻致。主牆天地閣為龍鳳呈祥浮雕。東西廂房均帶閣樓,沒有圍欄,折門相向。東廂石刻楹聯「文成蕉葉書獨綠,吟別梅花句亦香」,西廂刻聯「水色凝藍輝宇棟,山光搖翠上樓台」,同時壓窗石與他不同,有兩幅麒麟圖甚至配有英文「THE GIRAFFE」(長頸鹿),地處僻壤的深宅大院有這樣的圖案,讓人稱奇,引人遐思。山牆、花壁、石垛、檐下少有空白,均補以適合的字、聯、題詞,不難想象,當日出沒於這房前屋後閒庭信步的是怎樣一個儒雅的商人,或者能聯想起喬家大院那位挺拔的喬致庸和他一手導演的傳奇。據村里老人講,曹生香在潞城私人屯過兵,快解放時交予了共產黨,家養的戲班也為方圓鄰近的同鄉們共享,曾廣納寒士,過年施肉,平時散糧,院子裡養了眾多的不能過活的百姓,將家業恩澤一方,土改時沒一人願意站出來斗他這個錢財散盡的「窮」地主。

隨處走走,散置着一些石座、石台、石臼、石鼓、石條桌,這已是千淘萬漉之後的所剩,可以遙想它們盛世時的玲瓏得體。出得門來,外院西牆上的磚底石雕相當有氣勢,大約四尺見方,四周飾以角紋,中心圓形邊紋環繞着三隻形態各異的山羊,一隻溫婉地臥於石頂,頷首低眉,向下俯視,兩隻躬身盤旋,向上仰望,空中彩雲逐日,很美的畫面,很美的意趣,這就是有名的「三陽開泰」。

曹家大院門前的場院上,枯藤老樹荒草亂石叢中,碩大的雙層石盤支撐着碩大的石碾子,胡同口的觀音堂挑檐臨風,像展翅欲飛的樣子,往前幾十米是曹生香兄弟為村人吃水而建的「發源池」,風格與曹家大院的門樓相似,方柱尖頂,刻石聯「避暑納涼生樂趣,靜心消遣且偷閒」,飄逸的字體。石砌的圍欄圈起一池春水,壁上的石雕龍頭不再吐水,階下也不再清波漾漾。逝者如斯夫,生於此,長於此,歌哭於此的人留下了一座謎一樣的老房子,帶走了一個謎一樣的老故事。

塵埃落定,嘆輝煌與無奈交錯對接

自八十年代初以來,西社村的這條有名的地主胡同就倍受關注,並且逐步升溫,國家、省、市、縣、鄉、村相繼把關注的目光層層遞進投向這裡,隨着大量文化遺產在新舊交替時的無奈消逝,這目光愈加熾熱。曹家胡同以其錯綜複雜、矛盾重重的創業往事,以其承清初、襲民國、跨土改、眾多院落組成的龐大建築體系,以其可溯晉商文化分流的一個分支,以其所居當地源遠流長、頗為燦爛的民俗文化,以其盤踞鄉村、容納海外、古典時尚、洋為中用的鮮明民居特色,正在吸引着古建、鑑賞、考古、民俗等專業人員的深入探究,正在吸引着方方面面的媒體對它多方報道,正在吸引着眾多地方的、民間的、自發的個人或組織搜集、渲染、商榷、探秘,同時也吸引着五湖四海的文物商人、古董販子趨之若鶩、聞風而動。滄桑與繁華、諧和與對比,寧靜與喧騰,輝煌與黯然,這個胡同連同這塊炙手可熱的土地,正在款款地負重若輕,尷尬地正襟危坐,正在沉默中蓄勢,在徘徊中守望。

曹生芳故居的現主人如是說:

「這房子越存越有價值,咱懂;這些磚頭石塊都成文物了,咱也懂;政府只讓住,不讓改造,說是保護物質文化遺產,這咱還懂,咱就不改造,原樣留着。可是總得生存吧!前些年孩子們要上學,這日子當下就沒法過,收古董的來了,三百、五百的就賣了一些。」

「門口石礅上蹲着的那對獅子,一雄一雌,雄的威風,雌的賢惠,雌獅背上還爬着一隻小獅子,像活的一樣,好幾百斤重,真是捨不得賣啊,可是兒子結婚要彩禮,不賣咋辦?前年賣的,大車拉走賣了五千,聽說現在流到香港拍賣大會上變五十萬了!」

「就說這條桌吧,昨天來了個收古玩的,他出一千五,我要兩千,沒談妥,擱下了……老百姓,土裡刨食,只能顧眼下了,哪還管得了以後啊。」

曹生香故居的主人如是說:

「主體咱不動,政府也不讓動,這偏房快塌了,不修總是不行,修不成舊樣,是新式的。屋裡院裡的東西,散失的,被收購的,這麼多年也差不多了,那古董販子眼刁得很,牆裡嵌的也想要,這大門上的匾額給他們撬走拆了去了。」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捨不得捨不得,最後還是賣了……」

這道街上保存最為完好的一個小地主的四合院裡,房主人拿出發黃的舊家譜逐頁翻着,線裝的古宣,說是乾隆時傳下來的,希望為他的家譜宣傳立說。

很多房主聽說外地來人,都會大方地出來,指點自己的古物家當,細數引以為豪的採訪報道。最轟動的是前不久北京來人,三十多輛車,爬高攀低,全是大塊頭的高架攝像機。多次的來客,讓這些樸素的鄉民歷練出了超越地域的眼光,他們侃侃而談,迷茫且企盼。

當下,新農村建設可謂日新月異,一座座白牆紅瓦的新式樓房從這些青的屋檐、灰的雀替間拔出來,古色十足的舊建和高聳的煙囪一起承接雨露,瀝青水泥大路與磚鋪石砌小徑一齊彎曲綿延,新修小廣場的人工花圃和舊院牆外的古楊古柏一起鬱鬱蔥蔥,玉蘭燈柱下皓如白晝的光線與紙糊宮燈里跳躍的微光一同在山鄉的夜晚裊娜招搖,這強烈的對比的調和,讓人扼腕嘆息。

路在腳下,給璀璨的碎片一個雲開日出的貫穿

再華美的殼也畢竟只是個殼,拯救這些大院最有效的方式也許並不是把這個殼禁錮起來、宣傳出去,而是給這個殼的心放一個豐滿的靈魂,它的生命之光或許可以承載那一連串的厚重與華美。

曹家大院的根基是莽莽太行,脈絡是潺潺漳水,精、氣、神是身後這塊翻騰着的離離黃土和和黃土上沸騰着的芸芸眾生,這才是它目光可及的有源之水、有本之木。

比如說,這樣的思路是不是可以給它一個美麗的貫穿?

曹家胡同是當之無愧的文化遺產一條街。以曹氏三兄弟的曹家大院為代表的地主大院,加之古老的九天聖母廟、石界坡、戲樓、祠堂、斗杆院、下新院、十八院……家家有故事、歌謠、傳說,處處有木雕、磚雕、石雕、壁畫、書法,這裡有那個已逝時代的精神魂魄,有曾經動盪沒落的歷史浮雲下可以撫摸的有形或無形的文化碎片。這裡是濃縮沉澱後的本土記憶。

曹家胡同可以是山貨、小吃一條街。遊人駐足驛路,循山石繞道西社,峰迴路轉,酒旗店幡迎風舒展,村人各司其職,沿街均是小吃、特產的叫賣之聲。當地盛產核桃、柿餅、黨參、花椒、龍柏芽等土產,或原味待賣,或做成不爛子、紅薯餅、野菜羹、紅棗金針粥、黨參山雞鍋,採風的、客串的、攝製背景的、體驗風情的,可以盡情地流連。石磨麵、老粗布、繡花鞋墊等陸續在街市上亮相,老碾子汩汩地流出簇嫩的米麵、豆面、玉面,現磨現賣;穿藍靛布衫、扎藍花頭巾的老婆婆們盤腿而臥,伴着紡車的嗡嗡、織機的札札,紡花的紡花,織布的織布,即使不買,圍着、說笑着、看着,也是好的;盤髻的女子們娉娉婷婷地穿針引線,描花繡鞋,雅雅致致地摺紙持刀,剪出一幅幅靈秀拙樸的窗花門貼。這些跳動着的色彩把它們籠罩下的背後的灰磚橙瓦、莊重安寧一古腦兒融化了。這是原汁原味的本土氣息。

曹家胡同可以是民俗情趣一條街。當地民樂典範西社八音會和廟會社火「四景車」早已聲名遠播,八音會曾上央視、赴香港,「四景車」更是列入了首批中國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就是在這條街上,每到三月八月、春秋兩次的奶奶廟會,毗堂臨池的空地上就會有盛大的社火,吹吹打打中,四頭盛裝的黃牛馱着盛裝的四景車姍姍而來,獨木巨轅橫貫整體,彩綢裝飾,雉翎高插,像三層會走的小樓閣,銅鑼開道,四旗招展,七傘罩頂,廿四馬護後,盛妝的童子被人用椽扛起在空中旋舞,巍峨壯觀,浩蕩逶迤。正是「軒轅軾轍,走東西南北路,路路坦途;溫良謙恭,賞春夏秋冬景,景景絕勝」。

胡同近山的那頭則是排山倒海的威風鑼鼓,鏗鏗鏘鏘地響起,齊整、陽剛。一年三百六十多天,掐着指頭算,曹家胡同天天有活動。過大年,蒸花饃;鬧元宵,炸油果;三月廟會走親戚,呼兒喚女看大戲;五月初五端午節,門插艾,手纏絲,香蒲麥杆做荷包;七月乞巧葡萄架,流螢做燈南瓜花,八月望月石板路,苔蘚干透掄火球;秋風一過糊風門,寒雪紛紛臘八粥;年關將近,年味漸濃,成套成套的過年風,花樣百出的舊式過年,像一場冗長迷離、豐美悠閒的筵席,緊鑼密鼓地上演。

像香格里拉的苗寨表演、洛陽的宮廷盛宴、日本過年寺廟的鐘聲一樣,曹家胡同的主人們、四鄰八村的群眾演員足不出戶,就能粉墨登場,婚喪嫁娶,衣食住行,迎客送賓,採藥釀酒,掛燈籠,磨豆腐,一切的點滴,一切的風景,他們在活了的風景里,生活、生存,批判、傳承。這是原汁原味的本土風情。

曹家胡同可以是文化探秘一條街。這麼多高牆灰瓦的庭院齊聚一地,甚至蕭條閣樓里能翻揀出乾隆時期的瓦當,這個是地主的後人,那個也是地主的後人,細細詢問,有人就會冷不丁展示出一本發黃的家譜來,這些訥言的農人身後有豐厚的家底淵源。像當日名震一方的曹致遠的故事,光緒二十六年(1900)在京創立公利和鼻煙莊,1956年公私合營,公利和以壹億陸仟伍佰貳拾玖萬元的資產總額併入北京糖業煙酒公司下煙絲廠,被永遠記錄在案;像曹氏三兄弟的民宅,可謂是三晉民居中鮮明瑰麗到不可不提的一處;曹致遠與曹生香,他們一個留下了厚重跌宕的故事,一個留下了撲朔迷離的建築,同為做鼻煙發家,同為生意從鄉村做到省府到京都到南洋,同為曹姓、同居一條街,他們之間會有怎樣難以割捨的關聯?毫無疑問,西社曹家是輝煌晉商一個很重要的分流,抑或本土的、舶來的學者作家能從中探軼到新的靈感,像《喬家大院》一樣來一個長歌當嘯、低吟當哭的劇本?這是原汁原味的本土創作。

曹家胡同可以是自產自銷、自給自足、自娛自樂一條街。那些困惑於保護還是變賣的房主人,那些在精神和物質之間徘徊的當地人,他們不必再出去顛沛打工,他們可以留在自己的房子裡身兼數職,既是旅遊局旗下的有編制的工作人員,又是這些殘留下來的石雕木刻的導遊及維修者,更是家門口那一場又一場精彩演出的實景演員,還是擺攤叫賣的准商人,他們完全可以畦頭種點韭花、窖里釀些燒酒,甚至可以把幾乎要失傳了的柿花茶的炮製、盤扣的編織重新復古光大。在真實紛呈的過日子裡,他們討到了屬於自己的生活,也成為這些古建築、古文化的忠實捍衛者。

曹家胡同可以是當地旅遊業的畫龍點睛一條街。它可以以自己的精緻、豐融成為綠色旅遊不可或缺的一張名片,正如北京的王府井、拉薩的八角街一樣,贏得它自己的生存之道。讓當地的太行水鄉精品線、西溝紅色旅遊線、井底原始森林探險線、漳河流域古民居特色線、世外桃源浪漫體驗線在這個胡同交叉為最亮麗的一個點,形成牽一髮而動全身的網狀輻射,那麼,這些磚、瓦、廊、檐,這些沉默的屋頂,這些遲暮的碎片,便可以串連成一條溫潤靈毓的鏈子,鮮活地點綴在蒼茫太行的頸項。


[1]

作者簡介

馬麗君,女,山西長治人,九三學社社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