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往井上去挑水(尹燕忠)
作品欣賞
都往井上去挑水
過去生活的艱難,吃水也就成了大難題。得要去老遠的地方去挑水吃,一根扁平的扁擔,兩邊鑿個窟窿眼子,再砸進鐵鈎子去,鈎子是活動的,能來迴轉。
扁擔鈎子各掛上一個水桶,那時候有木桶,也有木水桶,中間用鐵環箍着。還有用瓦罐挑水的,不過瓦罐的兩個鼻上系的卻是麻繩子,罐子中間是豉形的,底小上口也小。 每到清早,天還黑黢黢的,高梁地里,玉米棒子地里劇啦劇啦的響,有一種怪獸怪鳥的或鈍或尖銳的叫聲,使人頭皮發麻,說不害怕是假的,遠山的黑石頭奇形怪狀,似牛似馬似狗又像虎狼狀,心裡便添了些許怯意。
嗯嗯,不過也得壯起膽子往前走,鐵桶木桶搖出了「吱吱吜吜」的響聲,也給撐起了膽兒。山道彎彎,也顯出了腸子般的纏繞,柔柔而又堅殼的扔到了山澗中去的深井去,去早了不擁擠,去晚了就擁塞,吵吵嚷嚷着,一大盤蛇樣的井繩續下井去,雙手抖動泛梢桶,井中的水波攪動了銀片的星和月輝,不過,勞苦的莊戶人家感不到一絲詩意。把水灌滿,抖動着雙腿一抽一抽往上拔水,二十幾米深的井,那井繩力乎頭小的就拿不動。多少年代多少載,宋莊、北泉、興隆鎮、董莊、西瓜店、西鳳凰、南北聖井、東西毛鋪、大小官莊、林窪純山村的井有多深?有多少井繩磨出的印溝有多少條?唉,也數不清喲! 把水悠悠的挑回家,桶中放上木片兒,也有放點青草或者高梁葉子的,防備着水撒潑嘮。打了水倒進水缸里,蓋上蓋簾,為了防備水臭,還可在缸中放養一兩條小魚兒。
明天了,山路上有彎彎曲曲的水滴印兒。 挑水回家的路上,挑水者急急的不停腳步,怕是有人舀水喝,討飯的給要勺子水喝,對不起,沒有!趕個門去吧,好不?咹!給個菜窩窩頭還可以哩!板臉不?唉喲,也得理解的,這是爬山攀坡挑來的生命水喲! 天大早了,要沿幾十個石階下到井底去用勺子刳水倒桶里去,寡婦小英子挑水至半路上,把瓦罐碰碎了,她哭了,松角村的光棍子有一個連,不好說媳婦,吃水難成了一個坎。那個九龜子有眼色,就把自己的水挑到了小英子家的水缸里去了,三挑兩不挑,小英子和九龜子睡一個屋裡了。
挑水難,吃水就節儉,洗臉水、洗菜水舍不的倒掉,把水倒進大盆里等水清點就飲牲口了。 為了使山區吃上水,各山村又建水窯,把雨水積存起來用,但也解決不了大問題。後來上級派來鑽井隊,又撥了專款,一連在故鄉的十幾個山村里鑽出了岩心井,清泉水噴出來,甜透了莊戶人的心,千頭爆竹響起來,嗩吶吹起了《百鳥朝風》曲,鑼鼓震天響,王作家編的劇本《甜水井》上台演起來唱起來。
自來水一擰水就泚出來,老井成了文物嘍,鈎擔水桶也成了大閒漢了。
2020.6.23日晚[1]
作者簡介
尹燕忠,男,中共黨員,山東省報告文學協會會員、山東省散文協會會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