鮑老師你別騙我了(嚴雨龍)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
《鮑老師你別騙我了》是中國當代作家嚴雨龍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鮑老師你別騙我了
有書法熱愛者問鮑賢倫老師，學習書法最重要的是什麼？鮑老凝思良久（視頻畫面暗示是這樣的），說學書法最重要的是「進德修業」，並題寫周易上的這句話。可我咋聽這都是鮑老師在騙我啊？
頓時就想起上世紀八十年代初，杭大的姜東舒老，到浙師大上書法講座。記得他當時說過，學習書法最重要的是讀書，書讀多了讀好了讀出學問了，自然而然就是書法家了。書法是副業，書法里閃爍的那種包漿一樣的光澤，便是主業（除了讀書做學問外還有別的行當）至臻至善，透視出來的至美。光寫字是寫不成書法家的。
幾十年過來，發覺是上當受騙了。姜老所言的讀書，這要讀到啥地步才算啊，當個書法家像是登天一樣難，書道之難難於上青天乎，可上九天攬月麼？回頭看看身邊，多少人讀啥個破書，寫着寫着不就成了書法家了嘛。
姜老騙人還算騙得實在，讀書而已，看得見摸得着。書法家沒當成，好歹也算看過翻過一堆書，沒成那也是還沒讀夠，或自己食書不化，悟性太差。書是紙印的，紙是植物所造，綠色無害，多吃少吃不至於副作用，至少還有點減肥功效。即使我「劉項原來不讀書」，指不定哪天偶爾靈感附體，轉身就成了書法家了，自然還可以吹噓，自己曾經把一個圖書館的書全看完。至於是否這樣，難不成還剖開我肚子看看，那看得出來嗎？至於談吐庸俗粗鄙，這完全是有意要大眾化通俗化。不信，你看看我的字，「敬錄」那是謙虛，客氣，純屬俺倒背如流默寫的；再說什麼包漿佛光，那得你有法眼和佛眼麼。我這字明明是某某大師開過光的嘛。
可現在你鮑老直接就拿易經說事，這不就更加玄乎了。進德修業，那還不止是青燈黃卷，讀書念經，完全就是皈依空門一樣了。通俗說搞得算命一樣了麼。你看看書法家們，有多少長須飄飄，連剃度都來不及，咋就得道成仙了？那傲世獨立的風度，倒是很有些天界下凡，不，是天外來客。又有多少書法大師，整天就多少多少一尺，哪個商家在他面前不自覺形穢啊？
現在成個大師，誰不都是早就進德修業了麼。業，專業？你要看啥文憑還是證書，儘管說，一大堆自己找去。德是啥？無德便是才，就書法等等領域，有德就等於無才。這是藝術，講的就是才。
進德修業，鮑老啊，你還不如直接說，閉關修度。現在就時興閉關，可那是吃飽了，吃得太好了，營養過剩的人，防病治病的絕門密招。這學書法也是一種病麼？不吃不喝，摒絕紅塵，遺世獨立，潛心造化，然後羽化登仙？人家原本就是衝着吃香喝辣來的，你卻偏偏說不食人間煙火。你這樣說，我看是要被大師們罵的，說不定被打。人家說誰都有潛在書法天賦的，主要是沒有經過大師點化，如果經他們一點，立地速成是沒問題的。所以現在還有書法胎教，越早越好，在娘胎里把書法基本功學會了，呱呱墜地就很可能龍飛鳳舞。還有大師說，書法完全是祖上的書法基因遺傳。他祖上的祖上就很書法了，傳到他這裡，本來也不想現身，主要是看到這世道都是一批變異的書法基因，所以不得不橫空出世，撥亂反正，拯救書法於危難之際。
鮑老師啊，騙騙我也不打緊，反正我也垂垂老矣，這輩子書法是沒指望了。可是別人不一樣啊。如果你誤人於歧途，這也算不得什麼，反正什麼歧途正道，走得人多了就是路，走着走着就到了——反正地球是圓的，朝着一個方向走到底，那總走到歸宿了。問題是你這麼說，肯定沒有幾個人會跟着走，顯然學個書法還自討苦吃，又遙遙無期。那簡直讓人無路可走，按你指引的何日才成大師了啊，不成大師還學什麼書法啊？不早點，趁着年輕成大師，難道還要等老了啥好東西都吃不了玩不成，再成老神仙？那有意思有意義麼？書法不是統統白學了麼？沒聽說過出名要趁早麼。
鮑老啊，你也算是德高望重的人了，咋就這麼沒有涵養呢？涵養涵養，那就是有些話要含在嘴巴里不說出來的。如果實在憋不住，你完全可以關起門來，跟弟子們吼吼。即使一不小心說漏嘴，嚷嚷出來了，那也得趕緊含糊其辭補上一句吧——這只不過是你鮑氏家法，應該還有更多更好的捷徑。你這直截了當毫無保留說說出來，人家是聽好不聽好？聽，顯然要吃苦頭；不聽，可這都被你點破了，咱再咋混？而今而後，俺不得不裝神弄鬼了，這也是你逼的！
我看你就是走自己的路，讓別人無路可走。哪天如果讓我碰到了，非罰你三杯不可，哼！
作者簡介
嚴雨龍，浙江衢州人。